我离开宫中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都居住在原来胤祥那所宅院中,因为康熙的密诣,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将要改变身份的事儿,依旧与各皇子们周旋往来,包括秦跃我都没有说。
大约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被放出宫,只在宫外为各位皇子们解惑答疑,有了这样一个说法,皇子们正逐渐把我本来属于我的丽宅院变成他们的共有财产。
秦跃这段时间跟秦剑回了东北老家,一个是为义母六十做大寿,一个是出去散散心,总在这里也是伤心。小茉莉毕竟已经是胤祥的人了,府中只剩下六七个人,都是秦跃招来的一些有难之人,所以每日里除了晚上有人来热闹一会儿,其他时间都清闲的很。南边的作坊里已经开始制作手枪了,前段时间试枪的时候,因为钢铁质量不过关,炸膛伤了一个老工人,现下也在我这院子里当门房,我们都唤他于伯。寒烟走之后,生意一直都由她救助的那个老友荆菲负责,她毕竟也是商人,接手快,而且在山东地面做得风生水起,当地提起荆寡,也是很有名气的。
这日我正坐在屋中的躺椅之上,感受着初秋的微凉,于伯过来告诉我,前面有一位富察家的管家来拜会我,我急忙让请进来,到后面的书房。
来人是个中年的管家,中等身材,褚的长裤褂,脸上的笑容是长年累月堆积起来的那种。请他坐下,他仅仅是搭了个椅子的边儿坐下,将门窗关好,然后笑着亲自倒了茶给他:“老伯贵姓?今天来定是有要事的!”
“奴才不敢,奴才姓金,今天来是老爷有一封信要奴才亲自交到的手中!”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放到我的面前。我收了信,让人拿了礼金送他出门了。
我打开信,信写得极为简单扼要:尊圣命,约我本月十七日未时到山寺一见。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会带任何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去何处。
现在才初十,离着看红叶还有段日子,他倒是很会选时间和地点,借了与各位皇子打哈哈的习惯,也聊些八卦的东西,偶尔提起马齐的家事,也就成了我们的谈资之一。
据说马齐家教极严,但我也知晓他的大儿子与八阿哥关系甚密,只因其不是嫡生,自己考取的功名,已经另建府第了,并未和马齐住在一起,倒是二儿子是嫡亲,尚未娶亲也未有何功名,据说也是文字、马上功夫都了得的人,只是与各位皇子接触甚少,马齐有三个儿,前两个儿都是康熙给指的婚,尚未进宫入选便已嫁人,只得一个么儿本应参加选秀,却因身体病弱一直拖着,以至过了十七岁已无法入宫,现下还待字闺中。虽然待字闺中,但据说这位姑娘极为聪明,也正是因为聪明伤了福气,一直都多灾多难的。这倒让我想起《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来了。
到了十五日一早,天竟然下了小雨,秋雨是最伤人心肺的,但我却喜欢,撑了伞自己独自出行,穿了软底的布鞋,在青石板路上边走边逛,不知怎么就逛到了南城门,出了城门也不问路,踏了秋边欣赏景致,边想心思,不知不觉竟到午时,感觉腹内饥饿,却不见路边有酒店,只好往回走。
走到快到城门的时候见一大店铺,人里出外进的甚是热闹,出入人等又皆是书生打扮,想是秋闱马上就要到了,这里都是各地的举子等着考试吧。
进了酒店,要了几样菜蔬,坐着自己慢慢的边吃边品,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儿,吃饭的人极少,出出进进的都是住店的,我临着窗,一边看秋雨,一边吃着,却忽见城门内一骑白马飞驰而出,上面的人也是一身素白,样子极为潇洒浪漫,在漫漫细雨里,背景却是青的城墙,以及远处一角的待收秋麦的金黄,急用双手食指、拇指比出镜头样跟了过去,那丽就在框中,如白驹过隙,恍然如梦。感叹了好一会儿,才结了账,继续往回走。回去的路感觉很短,仿佛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刚进了院门就有人告诉我说胤祥来过找我了,因我不在说是往城南去了,于是骑了马找我去了。
“十三爷骑的什么马,穿的什么衣?”我顺口问道,毕竟那白马素服的丽形象还在心里徜徉。
“马了白马,穿的也是白的!”
“哦,那我见过了,只是他没看到我,我们错过了!”心里一丝念头一闪:我们居然错过了,但究竟错在哪里?时间、地点还是心思,无论怎样的错过,我心里留下的永远是最丽的身影。
回屋提了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我立体感极差,从不会画画,但中学的时候报兴趣小组,居然报了国画,很正经的学了一阵,因老师觉得我太少天赋,劝我退了,然后又学了一段素描,好象还好些。此时就用了素描将那丽的画画了,然后再用毛笔细勾了,再以工笔的方法慢慢地着了,人物仅淡淡的轮廓,周围的环境却加以重彩,自己感觉画得不错,却不料天已经黑了下来。让人把画拿走,准备明天裱起来,自己收藏,这可是我在大清画的第一幅画,很有成就感。
晚饭让人做了很清淡的小米粥咸菜、拌黄瓜,让厨娘刘嫂很是感叹了一回,说象我这样家,如此节省,实属少见,我只是笑笑,我要减肥呢,在宫里锻炼的少,长了不少的肉,现在正是锻炼的好时光呢。
刚刚吃过晚饭,于伯就进来了,说有人送一封信,打开一看居然是密信——邬思道的信,约我在后门见面,我拎了披风走出后门,果见一抬小轿,坐进去,里面邬思道正等着。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找我?”从那次离京后我就再没见过他,都是秦跃与他联系,他的模样没太多的变化,只是留起了长髯,看起来更成熟些,脸上的皱纹也没见多。我刚一上轿,轿就起了,懒得多问。
“我们一晃也有些年没见面了,没想到见了面却这样生分了?”邬思道慢悠悠地说道。
“是吧,有近七年没见面了!”我沉默下来,回想着分别后的时光。
“今天找我来不会单是为了老友见面吧?”我问道。
“嗯,四爷让我问问你,我自己也想知道,你今后的打算?”
“没有打算,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看着历史按着原有的轨道发展着,我不想改变历史,我只是个过客,做为过客的我,什么也不想做!”
“你没想过有个归宿?”
“什么是归宿?我的归宿就是回到我自己原有的世界里去,否则什么都不会是我的归宿!”我轻笑一声。
“我明白了,今是十五,月亮正圆,我请你赏月,不知你是否有兴趣!”邬思道似笑非笑道。我只点头没说话。
轿子停在一处秋风很凉的高处,走出来,却发现是一处有些荒凉的宅地。一个我熟悉的身着青长袍的身影,走进了才发现他站在的是一个坟前,我默默地走过去,细细地去看那墓碑:潘氏青青之墓。我笑了,原来我还有墓呢,可惜她已经死了。
“见过四爷!”我行了礼,然后绕过他,燃起一柱,对着墓碑拜了三拜。
“明明知道没有死,却要为她建一个墓来有所寄托!”沉沉的充满痛苦的声音响起,我无言,不知做何答复,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
“而这墓碑上还不刻上我的心思,我伤害了你,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我能看到他忧伤的眼眸,感受他内心的痛苦,却不知如何来安慰他。
“胤禛,我已经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它们已经随着风消散了!”我沉默下来。
“你总在逃避我,不给我机会解释,不让我靠近你!”胤禛的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没有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浓浓的情已经将我的冰封的心象太阳下的巧克力一样融化了。
“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害怕受伤,害怕失去自由,我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孤独无援,你得理解我!”我扑在他的怀抱里,泪水汹涌而出。
“我不坚强,我脆弱,我无法生活在你的世界里,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远离是非,远远地看着你,尽可能的帮你。”我把身体深深地依在他温暖的怀里。
“邬思道都告诉我了,只是你不在我的身边,总觉得失去了你,心里觉得不踏实!”胤禛的不善于表达可是我熟悉的,到说情话的时候,依旧不能说一些让我受感动的话。
“我听秦跃说,你失明的时候,为了不让大家觉得自己是累赘,就去一点一点的摸,有时还摸到蜡烛,烧伤手,有时打碎东西,就自己去拣,手上都是口子,也不愿告诉别人,不让别人帮你,是吗!”坐在胤禛的大轿子里,他搂着我轻轻地说。
“你什么时候跟秦跃接触的?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想挖走是不是?”我嘟起嘴,假装嗔怒地说。
“你身边的人?秦跃究竟是你什么人?”胳膊被抓得有些疼。
“哼!你还吃我的醋?你自己娇,年年都有子入账,凭什么说我?”一点儿也不能惯他毛病。
“你呀,我只说的一句,你就那么多话等着我!你总是那么能吗?”胤禛轻叹着把我抱起放到他的腿上。
“自己的事儿自己做,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皮!咱就是有个犟脾气。”我一本正经地说。胤禛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点着我的鼻子,一脸的宠溺。
看着他的薄唇,我忍不住轻轻吻上去,却被他重重的把我揽住,狠狠地亲着我,我们纠缠着。
当天晚上我和胤禛在一处干净的小院里休息了一,这一我们抵死缠绵,疯狂地向对方索取着温暖与,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爱都做完,直至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