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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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没想到紫云雪山的北边会有如此美丽的草原,雪水汇成的溪流,滋养灌溉着这片广袤的土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绿浪连天,苍鹰展翅翱翔。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广阔与苍茫。

    望着眼前喜不自胜的女子,平日里一派成熟女子的内敛温柔,此时却尽显小姑娘的娇憨可爱,但两者在她身上好象并不矛盾,却融合成另一种别样的气质。他忍不住抿嘴浅笑,心里漾起一波波如水般温润。

    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嗔,便连她的怒也是令自己欢喜的,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如果,自己可以和她这样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可是,他知道她的心里装着一个人,一个男人,却不是自己!他的心里泛上一丝苦涩。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亲人,而不是爱人,可他却狠不下心来离开她,甚至,狠不下一丝心来怨她,他只想看着她,守着她,便这一生都是满足。

    她的心里好象埋了很多心事,他心疼她,可是想让她开诚布公的和他谈论她的愁,她的苦,她的想法、心情,却是那么的难,想要她把所有心里话都说给他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只能猜测着她的心情,然后偷偷的不留痕迹的给与安抚,让她开心。

    至于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如果可以,他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

    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绿眸中水光潋潋氤氲迷漫,一只小飞虫似也被她所吸引一般,在她如玉的脸庞边盘旋不去,他不自觉地伸手想去赶走那只虫子,她却正于此时转过脸来,触手之间,是她温热的脸颊,一瞬间,竟禁不住心旌摇曳。

    转过头的一瞬间,我望进那一双绿眸中,那里有怜,有爱,有喜,有忧,有叹,有千丝万缕我看也看不明白的东西,目光闪烁如星正专注地凝视着我,心中突然一阵莫名的慌乱,将脸一侧,避了开去,“楚然…”

    楚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神色有一丝慌乱,却马上恢复如常,只是目光中似乎偶尔闪过一抹阴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心里,可是一眨眼间,他仍是平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我故作凶样指着他叫,“黄牌警告!下次不准再对我放电,你知道不知道你生就了一双电眼,会电死人的…”他只一愣,随即嬉笑着问:“什么是电眼…?”神色间掩住了刚才他心里闪过一霎那的失落。

    什么是电眼…?呃,“就是天上打雷闪电的那种电,打在人身上会死人这你总知道吧…”他低下头顾自喃喃低语:“我的眼睛会放电我怎么不知道...?”随即是夸张的叫声:“哎,容儿…你刚才真的被我电到了…”一付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忍住笑,“真的,要不赶明儿你到街上去试试…没准能电倒一大片…?”他一愣,随即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容儿…要是真电死了人,那怎么办?”

    纯粹是装傻充愣!我转过头继续我的扫描,一边随意地问道:“你刚才不是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啊?”

    “啊?哦…是那个月…”楚然的声音轻轻飘过耳旁,几不可闻,我正想细问,心神却被远处的情形所吸引,“咦?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远处河岸边草地上宛如开放着十来朵白色大花,那是牧民们的帐篷,不过,与我正在研制的轻薄便携式帐篷不可同日而语。此地青草茂密,正是一块上好的牧场,牧民们居无定处,漂泊不定,素来逐水而居,此时碧波遴遴的河边,正驻扎了数十户牧民。

    这些日子是我过得最为惬意的时候,当初看遍天下美景的愿望此刻正在实践之中,我就如闲云野鹤般漂泊不定,这片草原的广阔与苍茫深深吸引了我,我在这里己经停留多日。或许将来,我也能镇定自如地踏上天楚与息日的土地。

    楚然为此组了一支商队,既掩人耳目又可沿途保护,还能方便联系。既然是商队,便有商队的样子,遇到牧民也与他们进行货物的交易,不过,却不会与牧民们深入地交往。

    牧民们大都淳朴善良,待人热情,因为人少,彼此间更是相互照应,和睦相处。可是,我此刻却清楚地望见一座帐篷前围满了人,一位粗旷的男子正面红脖子粗地与数人在帐篷前推搡,象是要冲进去的样子。

    那个男人我见过,举止憨厚,还有他挺着大肚子的妻子,也是个再温顺不过的女人,好象再过个把月就要生了,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孩子,看得出,他们对这个孩子的降生还是充满了欣喜与期盼之情。

    那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不由自主拔脚便往那边走去,还没走到近前,便听到帐篷中传来一阵哭声,那个叫旭古烈的男人满头的汗,双眼通红,口中叫着:“阿茉叶,我的阿茉叶…”他叫着妻子的名字,想要冲进帐篷中去,却被几个男人死死拉住,大声劝慰着。

    我抓住一个大娘问了才知道,原来阿茉叶早上不小心被一只小马驹踢到,孩子早产了,折腾了半天,孩子没下来,大人倒去了半条命,眼看没力气再生了,说不好就是两条命。

    草原上的牧民们生活条件大都简单而且艰苦,缺医少药,草原的辽阔,同时也使得牧民们的就医很是不便,草原上的妇女生孩子就如同走一遭鬼门关,生死只能听天由命,所以产妇与胎儿的死亡率都很高。

    我看一眼那个悲痛焦虑的男人,扭头吩咐身边的楚然,“我们应该有上好的参片吧,你快去拿来…”楚然也不多话,转身去了。声音不重,众人却听见了,齐齐转头看我,我沉着地看向旭古烈,“我能进去看看吗?”他怔怔地看着我,不自觉地点头,我扭头掀帘走进帐篷。

    帐篷里闷热难当,暗不透光,一股怪异的腥臊气扑面而来,冲得我头脑一阵发晕,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那儿的阿茉叶,她面色苍白,一头大汗,两眼无神,显然是已经筋疲力尽了。

    她的身旁围着几个女人和孩子,正在哭泣着,手忙脚乱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我皱了皱眉,我的专业并不是妇产科,但总比眼前这些人懂得要多一些,我扬声喊道:“小孩子都出去,你,快去烧热水,你,去准备一些干净的布…”开玩笑,这么污浊的空气与环境,产妇即使平安生产只怕也会死于产后的感染。

    几位大娘转头疑惑地看向我,不知我是哪冒出来的葱?我稍提高了声音,“还不快去!”一边快步走过去检查产妇的情况,旁边一个约七八岁的孩子昂起头来,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你能救我阿妈吗?还有我的…”他看一眼产妇隆起的大肚子,“我的…妹妹…”

    我看他一眼,语气不自主地变得温和,“我尽力而为。”转看向仍愣在那里的那群娘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按我说的去做,她或许还有命…你,把孩子们都带出去好吗?”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跟前的孩子说的。

    男孩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信任地看了我一眼,带着孩子出去了,发愣的女人们似乎也被我的气势所镇住,分头着手去做事。

    宫口已经大开,可以看到孩子乌黑的头发,头位!我微松一口气,要是来个胎位不正,一时半会的我可矫正不了,这是最后关头,只要给她继上一口气就好。楚然的参片很快拿来了,参能续命果真不假,阿茉叶含着参片,流失的力气似乎又回到她身上,孩子很快生了出来。

    女人们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可是随即都睁大了眼睛,孩子没有哭声!我看着孩子乌紫的身体和缠在脖子上的脐带,心里一紧,宫内窘迫?羊水窒息?顾不得许多,俯身凑到孩子口鼻处去吸。

    顿时,一股又腥又咸的液体冲入口中,身边响起一阵抽气声,我抑制住强烈的恶心,将口中的液体吐掉,再吸…

    清理完呼吸道,孩子还是没有哭声,当机立断,我俯身做人工呼吸,不知为何,我迫切地想要救活这个小生命,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在体内翻涌,是我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迫切!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几秒钟,耳边听见阿茉叶虚弱的声音,“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我无暇去答,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也根本没有工夫去擦。

    耳边的声音慢慢大了起来,是低低的哭泣,和杂乱的话语,“已经没用了…算了…”我很想破口大骂说这个话的人,可我这时却顾不得,只一次又一次地往孩子嘴里吹气。

    “呜”地一声,孩子终于发出微弱的哭声,透过被汗水糊住的眼睛,看到那小小胸膛在起伏,孩子开始自主呼吸了。我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手脚发软,一屁股坐在毡子上。

    身边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喜出望外,“活了…孩子活了…”有人跑出去报喜,阿茉叶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的孩子…”有人将孩子包好送到她怀里,她深情地凝视着孩子,脸上像在笑,泪水却不停地流下来。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异乎寻常的气氛,突然放开嗓子大哭了起来,众人忙又将她抱过来,我接过孩子又检查了一遍,心跳呼吸都很正常,“没事了。”

    立刻有人喜笑颜开地将孩子抱出去给大伙儿看,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当我歇息一阵走出去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一片欢呼声。旭古烈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个大礼,用生硬的汉话说:“仙女,你就是上天派来守护我们的仙女…”

    我一怔,然后便是窘迫,“仙女…我不是仙女…我只是尽我所能…”不知他们没有听懂还是根本就没听,“请您告诉我们您尊贵的称呼,好让我们铭记于心!”我不停地摆手,“不用了,我真的不是仙女,我只是一个路人,略懂医道,略尽绵力而已…”

    身边都是布满欣喜布满感激的笑脸,看一眼那个皱着小脸正在哇哇哭泣的孩子,又看了看天边灿烂的夕阳,我微微而笑,心突然变得软软的,还微带了酸酸的甜,原来生活是如此美好,生命可以如此灿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