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心中满怀着愤恨、委屈以及明知无望却仍是不甘的眷恋,跟着来到豫州。她不知道自己跟来做什么,却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公子他…要与她成亲,还要举办一个极为盛大的婚礼…!想起当日在山庄中的所闻所见,她的眸光深处便不由划过痛恶、狠决的凌厉。她曾是他名义上的侧妃,却从未正式行过礼,他只是吩咐身边的人称她为夫人――从未正式行过礼的夫人!
而从那日之后,她便连夫人这个空名都不能再拥有,山庄中的下人们众口一词地改称她为姑娘,姑娘…?从夫人变为与他毫无关系的姑娘…?还让她嫁娶随意…
好…她的嘴角不自主地牵动了一下。自己,竟是如此的轻微渺小,竟是如尘埃般无足轻重,我会记住的,这种种轻蔑和伤害,都会伴着痛楚镌刻在我的心上,永不磨灭、永不磨灭!
那种受人轻视的感觉,那种不被重视的滋味…!自己从未曾忘记,也永远不想再体会,无人注意到她那刚恢复几分血色的脸已变得苍白,她握紧了双手,指甲陷入掌中,却未觉得痛。
那个女子,除了长得美了一些,还有些什么长处…?她恶狠狠地想,因为她,自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未来,都被残忍地剥夺,凭什么自己被推落入深渊,而她却可以活得那么滋润!
这不公平!她在街上走着时常在看到某些东西的时候,便会呆呆地想,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可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去做…?直到那一天。
这日,她一直到半夜才睡着,睡下没多久却突然惊醒。窗外,被月光清辉投下的树枝阴影早移过了窗棂,借着月光,她蓦然发现自己的房中多了好几个黑衣蒙面人,她惊恐得想要呼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
门外,慢慢地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如花般娇艳的女子,看着竟似有些面熟,她看向自己的那双凤眼,却充满了怨毒之色,“你便是天楚三皇子独宠的那个侧妃…?”
她的眼神带了极端的厌恶,神情充满了不屑,可是自己却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她,更不记得在何时得罪过她…?
“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也不见得如何出众?不知是凭什么手段狐媚了他?”这个女子,应该是这些黑衣蒙面人的主子吧,她惊惧地看着她那双恶毒如蛇的凤眼,只觉得从心底寒了出来。
那女子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更为森冷恶毒,仿佛要把她撕碎吞掉,“这张狐媚子脸上若是添上几道横七竖八的口子,不知道还会不会令人我见犹怜呢…?”她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却发现无处可藏。
当森寒的利刃映上她的脸时,她终于失声叫了出来:““我不是什么独宠的侧妃,公子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为了另一个女人,他早已把我赶出来了…”
如果这个女人想对付的是公子身边的女人,为什么自己要替她承受…?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双手已死死地握成了拳头,小指上精心豢养的修长指甲深刻地嵌入了掌心之中,有一丝痛楚伴随着快意涌了上来。
她的神色转为哀怨,“我早已不是他的侧妃了,如今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才是他独宠的女人,他马上便要与她举办盛大的婚礼了。”对付男人,除了要用柔情,还要用点心思。至于女人,尤其是个已被感情蒙敝的女人,则只要用点心思就可以了。
“那个女子才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宠爱她、怜惜她、如珍似宝地呵护她…无人能替。你若不信,自可亲眼去瞧瞧…”她敏感地觉察到眼前这个女子,对公子有着疯狂的爱慕和不可小觑的占有欲…
那美貌女子面色一暗,那双美到摄人心魄的丹凤眼紧紧盯在她身上,令她有些惴惴不安,身边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女子扫视了一眼屋内的摆设,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窗外突然飞进一只浑身羽毛洁白的小鸟,这是从哪来的鸟儿…?小鸟飞落在一个黑衣人的手上,她惊奇地看到他从鸟儿脚上绑着的竹管里取出什么东西,看了看交给那女子。
女子的脸色阴晴不定,一把抓过那只鸟儿,眼里突然迸射出凶狠的光芒,一手去扯它的羽毛,鸟儿吃疼,猛然在她的手上啄了一口,挣脱着呼啦一声飞了出去,穿出窗外很快不见了影子。
有个黑衣人冷冷地看了这女子一眼,转身出去了。小怜清楚地看到那娇美面容上无比的阴冷,透露着无尽的杀意,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过了半晌,她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声音也较之前轻柔了许多,“你想不想回到…你家公子身边…?”回到…公子身边…?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那女子拿出两个小瓷瓶,告诉自己,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可令女子终生不孕的药水,“只要那女子不孕,以三皇子的身份,自是要纳妾以延后嗣,那时,你的机会就来了…”她指着另一个小瓷瓶,“帮人帮到底,这一个是使女子易于受孕的药水…这两个瓷瓶,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女子娇美脸上那种夹杂着恶毒的温柔表情,像在她的心湖里投下一块大石,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又像是在她心里下了蛊,唤醒了她心底潜藏的那只兽,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小瓷瓶,只要怀了孩子,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自己与公子的孩子…!
她不要做一个只会傻傻地哭泣,默默地守候的小女人,她要为自己争取幸福的权力!她终于将那两只小瓷瓶收了起来。她不知道那女子为什么会帮她,她不相信,但是有一点她确定无疑,那令女子终生不孕的药一定是真的。而只要有一线机会,她便会牢牢抓住。
然后,便是与夫人的故意相遇,热情相邀…她打开瓷瓶盖儿,毫不犹豫地将待客用的所有用具都用药水浸过,药水无色透明,看不出一丝痕迹。而自己的用具,她都在上面悄悄做了记号,绝不会弄错也不允许弄错。
当那个徒有其表的傻女人忍不住诱惑,终于端起那盛了绿玉羹的小盏时,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看到她终于将一整碗羹都喝下去的时候,她的心里像是放下一块大石般的轻松,同时又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激动与快意。
当望见那熟悉的欣长身影迈入自己院中时,她激动得泪盈于睫,她终于将他盼来了!可是,喜悦瞬间转为黯然,她幽幽地看着他,他不是来看她的,他是来…问罪的!他不应该知道…不可能知道的!
她冷静下来,娇媚地看着他,双颊染上羞涩的酡红,轻柔地抚上他的胸,这么多个日夜的思念…!她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却未料到已亲手把自己推入了地狱。
谁说这女子柔弱…?谁能看出她竟如此狠心…?竟想让夫人终生不孕!呸!即使夫人生不出孩子,这种女人也绝上不了公子的床!绝杀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扭过头去。
“当年你若未遇见我…该是身在何处?”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哀怨绝望的女人,萧桓的脸色极为难看,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看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毫无感情地说道:“如今便送你去你本该去之处,就当我们从未遇见…”如果当初不是遇见公子相救,自己已被卖去天香楼…!天香楼…豫州闻名的青楼…不要…她不要去!
她终于感觉到恐惧与绝望,一双大眼睛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却再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来。“把人带下去。”有人上来抓住她的双臂,将她往外拖去。
冷风扑面,涔涔凉意如针似芒,他无情的话语挑起她心底深处久藏着的怨愤与不甘,“公子是不是连杀我都不屑呢?难道我是如此不堪吗?难道我就真的一无是处,这么惹人厌吗?我是配不上你,可是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好?为什么容不下我留在你身边…”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恨她,让她终生不孕是她应得的报应!她分不清心中涌动的是快意还是恨意,可是没容她把话说完,人已被当成一块破布般拎拖了出去。
萧桓静静地站着,终生不孕…?自己不会让容儿知道。绝杀匆匆地走了进来,面色极为难看,“出了什么事?”萧恒直觉得不安,蹙起了眉,“夫人回来了吗?”
听到的却是绝杀极度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公子…夫人…出事了…!”这几个字,令他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