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凉秋睡不着,回想着这段日子的遭遇。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人,正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似乎已经钻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
瞎老头进来了,似乎他知道白凉秋并没有睡着。“我知道你很奇怪我这样一个糟老头怎么会发射如此霸道的暗器。”他走到窗前,“你一直强调我们救错了人,其实你不知道,我才是一个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别看我是一个瞎老头,三十年前,我可是武林中人人不敢惹的大魔头,我最出名的暗器就是今天所用的连环银针。”瞎老头叹了口气,“我当时被名利所累,一心一意地找人比武,争个高低。那时我杀了不少人,结了不少的仇家。”
“直到我老了,我才发现,我所争的名利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名震江湖?这些都是虚名,都不及和我的月月一起打柴捕鱼。”瞎老头无比感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仇家,我直觉上你不是一个坏人,即便你是一个坏人,只要你改过自新,上天依然有好生之德。”
“谢谢你,老伯。”白凉秋感激地说。
“不要叫我伯伯!你叫我伯伯,那月月不得管你叫叔叔了么?”瞎老头不高兴地说,“你和月月一样,叫我爷爷吧!”
“好的,爷爷。”白凉秋觉得心里很温暖。
“你可以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么?”瞎老头冲着白凉秋道,他直觉上这个年轻人有着不一般的经历。“月月,别在外边听了,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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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推开门,像小孩子做错事被发现一样,慢吞吞地走进来。
“你……”瞎老头刚要开口,月月就打断她,“哎呦,爷爷,你别老骂我嘛!我只是睡不着觉,一块过来听故事嘛!”月月求救似的冲着白凉秋挤眉弄眼,盼着白凉秋为她说好话。
“爷爷,别怪她了!”白凉秋急忙为他求情。
“哎,都是我把她惯坏了。”瞎老头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
就在这样的夜晚,白凉秋与这祖孙俩进行了长时间的对话,外面很静,很黑,而他们的内心却不能平静。“小子,我曾经以为月月的身世就是最可怜的了,没想到跟你一比就不算什么了!哎,人世间最悲惨的莫过于骨肉分离,生离死别。”瞎老头叹了口气。
从瞎老头口中,白凉秋得知,由于这老头为名利所致,惹的仇家追杀他们全家。他的儿子也由于他犯下的事端,惨遭灭门,全家唯一幸存的就是这个月月。他在儿子死后才幡然醒悟,从此远离江湖,和月月过着平静的生活。
“那爷爷,你的眼睛也是被仇家弄瞎的么?”白凉秋问道。
“这个……。”瞎老头的表情突然庄重起来,半晌,他才开口,“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月月。但既然今天你问起了,我就告诉你们俩吧。其实,我的眼睛是――我自己刺瞎的。”
“什么?爷爷您……”月月惊呼出声,“您怎么……”
白凉秋虽然惊讶,但他没有像月月那样激动。他知道每个人在做出一件决定之时,都有着绝对的理由,而他的好奇心本不强,他从不想探究别人的秘密。
“没错。是我自己用连环银针刺的。”瞎老头的声音很平静,“那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人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那么多无辜的家人死了,虽然不是我所杀,但是却因我而死,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才是该死之人啊!”
瞎老头出去了,带着难以言语的悲伤。而白凉秋的心里也在挣扎,“我杀死了那么多人,又应该付什么样的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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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头要教白凉秋武功,教他连环银针的手法。可白凉秋拒绝了。“对我来说,武功高低没有什么区别。我对学武不感兴趣,况且我的武功本不弱,倒是月月,一个女孩子家或许可以用来防身。”他苦笑。在江湖上混,武功固然重要,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把武功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你还真是特别啊!别人做梦都想成为我的徒弟,学会我的武功,而你,却不想学。”瞎老头冲着白凉秋吼道,语气极为不满。“你不学武功,以后怎么保护我的月月啊?”
“什么?”白凉秋一愣。“爷爷,就是我不学您的武功,我也一定会保护月月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让你一辈子照顾月月。”白凉秋表情为难,有点不自然。“怎么?不愿意啊!”瞎老头的语气强硬,“小子,我看中你了,让你做我的孙女婿,难道委屈了你不成?”
“爷爷,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对月月,我会像亲妹妹一样照顾她的。”白凉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其实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的柳儿。只是,他知道他和柳儿在一块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他也必须要负责任,为那些屈死在他剑下的人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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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因为黑衣人们已经发现了这几间茅草屋。
可是,还没等他们离开,黑衣人就来到了。逃,总是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的。
瞎老头不害怕,因为他是高手,他让白凉秋带着月月先离开,可是他忘了,即便他武功够高,但他毕竟是一个瞎子,一个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人。
黑衣人里也有聪明人。
对付一个瞎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手。不动就没有气息,瞎子听不到,自然就很被动。
黑衣人本不用出手,因为他们有毒。风一吹,瞎老头就被毒倒在地。
瞎老头甚至连最后对孙女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死了。白凉秋与月月等着爷爷,直到天黑了,瞎老头也没有来。月月哭了,她知道爷爷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爷爷会赶来的,他不会把他的宝贝孙女留下的。
白凉秋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他不该把爷爷一个人留下对付那些黑衣人的。他深深的自责,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月月不会武功,还要靠他来保护。他知道,从此他的责任就更重了一层。而与路凌宇约定的两月期限也快到期了,可是凶手就是他自己。想到这儿,他有一丝恐惧,害怕见到路叔叔,小舅舅,还有他的柳儿。
“月月,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么?”白凉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只是他知道,如果路叔叔、小舅舅、甚至柳儿,知道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是绝不会原谅他的。而他死了,亦是不会有人为他流泪。
即使有泪,也只会是欣喜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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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愿,白凉秋还是出现了。原本平静的江湖又开始暗藏杀机。
白凉秋带着月月,走进了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上人不多,但是集市依然很热闹。月月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此时,看见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有些兴奋。“白大哥,我要这个。”月月指着一个香囊,挽着白凉秋的胳膊,冲着他撒着娇。
“好,我们买。”白凉秋纵容地付了钱,才转回身来,就愣住了。
“柳儿?”在他的前方,一个绝色佳人正站在那望着他与月儿,那个人正是他日夜所思念的心上人,有着他所熟悉的眼神和笑容。
司徒柳的脸很憔悴,似乎是大病初愈。此刻,她冷漠地站在那里,原本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完全被眼前二人亲密的神态所浇熄。原本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对白凉秋说,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必要了。“柳儿,”白凉秋很是兴奋,他快步走上前去,想去抓柳儿的手,而柳儿却向后一退,闪到了一边。“你……”
白凉秋有点不知所措,“白大哥,你闻闻看,这个香囊是桂花香的……”月月还没弄清楚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在奇怪,白大哥怎么啦?不过,她看到了前面凝立的司徒柳,就明白八九分了。
司徒柳冷笑一声,声音颤抖,“白凉秋,枉费我对你的日思夜想,你竟把我忘了!我……”她说不下去了。她怎么能告诉白凉秋,为了见他,她偷偷离家,与亲人断绝联系。为了见他,她吃了多少苦头啊!她曾经准备了多少话要对他说,可惜这一切全在月月出现的一刹那彻底化为乌有了。
“柳儿,你听我说,我……”白凉秋百口莫辩。
“我不听你的解释,也不想再见到你!”她转身跑开了。
留下白凉秋和月月愣在原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