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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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的小渔村,祥和而安静。黑影小心地跟着雅梅进了小渔村,在渔村的十字路口,黑影跟雅梅走的方向正相反,他的目标似乎并不是雅梅。渔村里各家各户都紧闭门户,只有一家敞开着门,那就乔云清的小屋。乔云清倚靠着门站着,一副悠闲的样子。雅梅走了过去,在门前停下了脚步,闻到一股鱼的香味。她看了乔云清一眼,装作路过一般继续往前走。乔云清突然开口道:“雅梅,既然明知道我在等你,为什么不进来?”

    雅梅背着乔云清,道:“谁要你等。”

    “哦?你不是来找我的?老太爷爷的小屋在村东头,我住在村西头,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雅梅“哼”了一声转身就朝村东头走去,心里想道:“他会是大盗飞马乔云清吗?他的那手上乘的轻功与盗术怎么与师傅早年传授的《烛影摇红》那样相似。要怎样证实他的身份?”

    乔云清轻笑一声道:“雅梅姑娘,别装了。你明知道我煮好了鱼在等你,你还装什么矜持嘛。”雅梅转过身来很严肃地望着他,他接着道:“你这样望着我干什么?不会以为大半夜的,我在等鬼吧。不过,我先前真的有说过,这一带到了晚上就闹鬼。”

    “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如果不说废话,你愿意跟我说正经话吗?”乔云清突然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腔调,正经地望着雅梅。

    雅梅立即将目光移开道:“夜深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等等,把鱼汤带走。这么晚了,你找不到吃的不饿吗?”乔云清将早已经煮好的鱼汤盛上一碗。

    雅梅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阿清,是这个小渔村里的阿清。”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你?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知道你在等我?”

    “你这个人真奇怪,问那么多的为什么干什么?搞得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了。汤,你拿好,别洒了,洒了就没得喝了,洒了就得饿肚子。”乔云清将鱼汤硬塞到雅梅的手中,转头就要关门。

    雅梅突然顶住门,道:“少庄主……”

    “停!”乔云清道:“雅梅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是个渔夫,不是你说的什么少庄主。”

    “你是失踪江湖七年的大盗飞马韩云清。”江湖上的人都叫这个人为“乔云清”,可是雅梅却叫他“韩云清”。

    “雅梅,你发烧了吧。我姓乔,不姓韩。”

    “师傅死了。”

    乔云清听到这几个字,愣在那儿。

    雅梅从乔云清的表情上得到了意外的答案。起初,她跟别人一样都认为最后出现在韩之刃面前的人是乔云清,那个最后离开的黑影。可是现在,乔云清的这个反应,这个表情,有……

点惊讶,有点哀伤。与先前提到韩之刃的时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表情。不需要任何的盘问跟解释,雅梅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松开顶住门的手,拿着那碗热乎乎的鱼汤转身要走。

    这时,雅梅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当听到你跟蛮山的对话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预感。”

    雅梅回转过身,她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哀,她终于找到了少庄主,然而眼前的少庄主却不是她要找的凶手。她轻声地问道:“我能进去吗?”

    乔云清点了点头,道:“进来吧。”雅梅走进了乔云清的小屋,里面升着一堆火,将小屋烤得暖暖的。乔云清道:“坐吧,雅梅。你真的很厉害,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果然是从寒梅山庄出来的。”

    “少庄主,你也不错。单凭提到寒梅山庄四个字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乔云清笑了笑道:“早就听娘在我面前提到小师妹你了。寒梅山庄的雅梅如果不优秀,我娘又怎么会亲自绣那个香囊给你。”

    雅梅羞涩地抓住了腰间的香囊,左右环顾着问道:“师母……”

    “死了。在七年前。”乔云清坐在火堆的旁边,一边盛着鱼汤一边说着,他的目光始终在那锅鱼汤上。

    “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韩之刃对不起我娘。”

    “师傅?其实师傅……”

    “韩老头一生武痴,抛妻弃子。我很小的时候就只知道有娘不知道有爹。为了与韩老头作对,我做了海盗,专门打劫与寒梅山庄有往来的商船。江湖上的人就称我为大盗。因为我是属马的,轻功助长,故而就有了大盗飞马的名号。因为我娘的关系,所以跟娘姓乔。知道韩云清这个名字的人几乎没有,我也不希望别人叫我韩云清。乔云清这个名字很好,很好。”乔云清望着火堆发着呆,雅梅从他那表情跟眼神中看到了他的孤独,他的怨恨,他的无奈,他的忧伤。火苗跳动着,火光的鲜红印衬着他藏着哀伤的脸。雅梅在一旁静静地继续听着乔云清的述说:“七年前,娘突然病故。在临死前要我答应她不再与韩老头作对,不再恨他。娘还告诉我,其实韩老头很疼我,还为我订了一门亲。但是我无法容忍他抛弃娘,让娘与我在外流浪。”

    雅梅感受到了乔云清内心的复杂,道:“你恨师傅,但又不敢违背师母的遗命,所以七年前你解散了你的兄弟,隐居在此。”

    “隐居真的很不错,可以忘了江湖的所有恩怨。这个渔村很平静,在这每天捕捕鱼,晒晒网,日子过得还算悠闲自在。小师妹,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找我,但我只能说令你失望了。”

    “还是叫我雅梅吧。其实找你没错,但不是让你报仇,而是——请你把《玄冰诀》秘籍交给我。”雅梅……

用试探的话询问着乔云清。

    乔云清的嘴角一丝冷笑,道:“《玄冰诀》?雅梅,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少庄主,你可以不念父子之情,可以不去查真凶,但我不能不去。师傅对我恩重如山,视我为他老人家的亲生女儿,我岂可让师傅枉死于奸人之手。少庄主,雅梅求你,就把秘籍交给我吧。练成武功我一定会将秘籍交还给你。”

    “不是我不给你,我是真的没有。我如此恨韩老头,怎么会要他的东西。”

    “可是师傅临死前……”

    不等雅梅把话说完,乔云清着急着赶她离开,不想被这些凡尘俗世打扰。“夜深了,你喝了鱼汤就回去好好睡觉,明天早上起来晒晒太阳,散散步,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仇恨只是人为的强加情感,平淡的日子会让你抹平心中的仇恨。就这样了。明天见。”乔云清推雅梅出门,立即就关上了门。

    “少庄主,少庄主……”雅梅拍了拍门,屋里的烛火灭了,她气道:“什么嘛。哼!”她显得很生气,扭头刚要走却又停下了脚步,他听到了从小屋里传出的沙哑的抽泣声,这个声音显然是特意压低的,很小声很小声,用双手捂住嘴巴。生气的雅梅心里也没有了怨气,想去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最好。只好一声轻叹转身朝老太爷爷的小屋而去。

    乔云清一个人呆在黑暗之中,他的心情没有办法像他表面一样平静!为死去的母亲报复父亲是他心里坚持的信念,可是今天,突然感觉自己好茫然!黑暗里,原先的火也渐渐灭了,只剩下星星的火点。他一个人只能感受黑夜里的宁静,喉咙不知道怎么了,哽塞了。这份安逸是他想多年来希望得到而始终没有真正得到的。时间在点滴间流逝,而他还停留在雅梅的那句话的时间里。“师傅死了”这四个字始终在耳边回旋,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流下了一滴伤心的眼泪。

    第二天,是一个不错的好天气,乔云清象往常一样扛上他的渔网准备出海。在整理渔网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很大的洞。乔云清看着大洞不停地眨眼睛,自言自语地道:“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一个洞!”

    小奇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叫道:“阿清哥,阿清哥——”看到渔网一个大洞,指着那个大洞惊讶地道:“哇!阿清哥,你昨日捕到鲨鱼了吗?怎么破了这么大的一个洞。”

    乔云清喃喃地道:“好心没有好报。请她喝鱼汤,居然弄坏我的网。”

    “阿清哥,你在说什么?”

    “小桃在哪里?”

    “海边啰。阿清哥,你找小桃做什么?”

    “叫她一起帮忙补渔网。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洞要补到什么时候。”乔云清扛上他的破渔网到了海边。村子里的几个姑娘听说乔云清的渔网破……

了,都纷纷自觉地来帮他。

    小奇对乔云清道:“阿清哥,有这么多的人帮你,就让小桃歇歇好不好?”

    “小桃补的渔网最结实。”

    “阿……阿清哥,你觉不觉得有点怪怪的?”

    “什么?别在我的耳边吵,你不帮忙就走开。”

    “你拉小桃过来补渔网,明知道我不会走开还故意这么说。”

    “聪明。”乔云清笑了起来。

    “阿清哥,你觉不觉得那个姐姐今天有点怪怪的。”

    “哪个姐姐?”乔云清一边补渔网一边不耐烦地问道。

    小奇指着礁石上的雅梅道:“就那位姐姐啰。前几天都是望着大海的,可今天怎么老望着我们这边?”

    乔云清的手被鱼线绕住。

    小奇小声且神秘地在乔云清的耳边道:“莫不是那位姐姐看上你了吧。”

    “你胡说什么。”乔云清望了一眼雅梅,立即转回头继续补他的网。

    小桃与旁边的几个渔家女都偷笑起来。小奇道:“阿清哥,你从来就不喜欢管闲事,却偏偏救了白衣姐姐。白衣姐姐虽然平常有点冷若冰霜,但仔细看看不正像庙里供奉的观音娘娘吗?阿清哥,白衣姐姐真的很不错,她很漂亮,你很英俊,你们真的是绝配。”

    “配你个头。拿我阿清寻开心,你不想活了。”乔云清敲了小奇的脑门一下,道:“你满脑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倒是你,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你不托人到小桃家求亲,难道让人家姑娘家先开口对你说吗?”

    话音未落,旁边的小桃姑娘用双手捂着羞红的脸,背了过去道:“阿清哥,你别拿人家取笑。你说小奇,怎么把我扯进去了。不帮你补了。”害羞的小桃跑开了。

    “小桃。”小奇急了起来,道:“阿清哥,你看你。”小奇赶忙去追小桃。

    乔云清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无意中看到了坐在礁石上的雅梅,立即低下了头止住笑。他继续补自己的渔网,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

    到了夜里,一个黑影悄悄地来到乔云清的小屋前。黑影从身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正要割渔网的时候,忽然从茅屋的屋顶上传来一声道:“你如果再割破我的网,我明天再不去打鱼会饿死的。今天已经在吃鱼干了,难道你要我每天都吃鱼干吗。你的伙食村里的人包了,可我的没有。”

    黑影人取下面纱,她正是雅梅。她抬头望着屋顶,气道:“深更半夜的你在屋顶做什么?

    “晒鱼干啰。我没有鱼干吃了,只好把自己晒成鱼干。”

    乔云清滑稽的话惹得雅梅想笑,但她忍住了,道:“哪有人晚上晒鱼干的。”转身想走。

    乔云清从屋顶上跳下来,道:“雅梅妹,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的,不要干涉我平静的生活。”

    ……

“好。”雅梅答应得干脆利落,出乎意外。

    乔云清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得道:“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赶忙将补好的渔网收回到小屋里。

    又是一夜过去,一早,乔云清与往常一样扛上渔网出海打鱼。他路过礁石的时候,很自然地往礁石上望。从前,老太爷爷会很早很早地坐在那儿望着大海。自从老太爷爷出事之后,雅梅每天也会很早很早地坐在同一个地方望着海。然而今天,礁石上什么人都没有。乔云清很自然地就会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为雅梅的异常担心起来。

    “阿清哥,阿清哥……”小桃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乔云清道:“小桃,今天不用你帮忙补渔网,我的渔网没有破。”

    “不是,不是。阿清哥……你……去看看……白衣姐姐,她……她……“一边喘气一边说。

    乔云清丢下渔网就奔向村的东头小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