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紧张、十指交缠,直到泛白。
对面坐着明天的准新郎和准新娘。
准新郎瞪着叶桑凶神恶煞,转眼对上她的时候倒面目和熙。
“先生,这里请。”随着服务员轻柔的声音响起。
“谢谢。”不紧不缓的低沉的男声透过日式的木门传来。
十指已经交缠到泛青。
随后包厢的门忽的一声被拉开。
她的眼,对上了他的眼。
错谔一闪而过,他已经慢条斯里的脱鞋,换上拖鞋,坐到了唯一一个单座上。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他淡笑着道歉。
“柏文清,你迟到了半个小时耶,我们等得肚子都扁了!”韩笑阳笑着打趣,“怎么补偿我们?”
“请尽量点,别替我省钱,我请客。”他笑着将菜单递给韩笑阳。
韩笑阳不客气的接过菜单,不依不饶的说,“请我们吃饭了以后,还要请我们看电影哦,这样才对得起我们嘛!”
明天就要结婚的人,会有时间看电影?
五个人的电影终归会变成两个人的电影。
“好,没问题。”他笑着,没将情绪表达分毫。
果然,潇亦然十万火急的找他商量婚礼的细节,变成了可笑的自圆其说的闹剧。
他微笑,眼睑低俭。
旁边内侧的人,早已经涨红了一张小脸,她的手,她的眼,轻易泻露她的情绪。
为何九年了,她还是没有一点变化?稚气、简单得象一个初中生。
这就是幸与不幸的区别吧。
不幸能让人快速成长,变成浴火凤凰;幸,会让人迟育,天真的近乎让人发指。
所以,不幸未必真是不幸,幸也未必真是的幸。
再接着,果然电影还没开场,准新郎、新娘假借杂事繁多,“提早”退场。
杂事多?怎么有空做红娘!
另一个更夸张,直接借尿遁,一去不复返。
实在不想这么别扭,他还是走了过去,越过三个空位,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家教极好的立直身体坐着,微微有点颤抖的手,泄漏了她的紧张。
真是个单纯的、被保护的太好的大小姐。
他唇微抿,有点不屑。
她气有点急喘,咳嗽了好几下。
这应该不是紧张过度吧?
“中国的电影院里总是很多不守规矩的人抽烟,不适应?那我们就出去吧。”他比较期待出去,一男一女看电影,太有让人无谓遐想的空间。
“不、不用了,我、我……没有不舒服……”脸色有点泛白,却还是死撑着。
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只是问,是否不适应,她回答,没有不舒服。
尊贵的大小姐,适合包下整个电影院,“舒服”的观赏电影!
他笑,笑得温润。
“没有不舒服就好。”
全程,他一言不发,顺利看完整场电影。
身边的人,不安、局促、紧张,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无谓的人,在做无谓的情绪挣扎。
只是,他有点纳闷,为什么九年了,她还能对他保持“好奇”?
出了电影院,天色已经渐晚,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礼貌性的问问,“需要一起吃晚饭吗?”
“好……”她怯然的回答着,惶恐着他是否只是随口问问。
确实,他是客套的随口问问。
开车,将她带到有点嘈杂的自助烧烤店。
望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暗笑,希望她就此知难而退,九年后的他,不再是可以让她随意戏弄的人。
她欲言又止。
“吱—吱—吱”烤肉发出了阵阵袭人的烟雾。
整个大厅里都弥漫着熏人的烟雾,啤酒干杯声、男人吆喝声,此起彼伏。
“咳、咳、咳。”见到她努力隐忍,还是忍不住咳嗽出声的样子,狼狈极了。
暗笑。
嘴抿,抬眼,微讶,“不舒服?”
“没、没、没。”她赶紧摆手摇头,极力撇清,又脸色带点不舒服的苍白的样子,可笑极了。
又是欲言又止。
他叹口气,放下筷子。
可能是道上混久了,他喜欢别人干脆,即使带些粗鲁也可以,只要不这么折磨他的耐性就可。
望着她,双眼无波,静静的等她接下的话。
“你……你……”
努力微笑,让自己显示的很有诚意听她说下去。
她深呼吸了好几大口气,闭上眼睛,深怕自己再失去勇气,迅速的问,“九年前你为什么失约?”
眼睛惶惶微张,生怕见到他难堪的表情。
他微讶,九年前失约的不是她吗?敛色,不形于容。
微笑,示意她先说下去。
谁先亮底牌谁先输。
“我、我、我……一直等你,一直等,等了五、六个小时……后来、后来……”她眼泪欲挂不滴的样子,惹人怜爱极了,可惜,他没有任何感觉。
九年前等了她五个小时的人,是他。
“你真的……真的讨厌我到这样的程度吗?……宁可……”眼泪划下,微顿,“也不肯跟我走……”
“你在哪里等我?”这个问题,是他唯一好奇的问题。
“不是……中杏公园……吗?”她微困惑,难道他其实连约定也忘记了?不是失约,只是忘记了?
很好,原来是一场大乌龙。
微笑,眼无波,情无动,“对不起,我忘了。”
初次相遇时,那种带点冷然,想逃,原来是这么荒缪的情绪。
她的嘴微张,一会儿,沮丧的垂下肩膀。
“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该走的那么慌忙……如果还在这里……我或许可以……帮上忙,你也……不至于、不至于……”她难过沮丧的神情这么显而易见,想让人忽略,也比较困难。
她以为她是可以救赎世人天使?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正色。
不可否认,曾经他是需要她的救赎,但是,他的手臂上粘上小嫒的血以后,他就不再需要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赎,命运不能依靠别人,必须自己创出一条血路来。
与其说,这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不如说是命运的安排。
她眼垂下,难受、心疼,在她眼里流窜。
睫毛上都是水雾在闪烁。
为什么他要莫名奇妙去承担一个莫名奇妙的女孩的心疼?真是莫名奇妙。
九年前,他可以冷漠,睬也不睬她,九年的他,不会这么任性,任何人都有利用的价值,没有榨干之前,不能轻易放弃。
他的手在桌面上微敲,笑容深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