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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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律师来过,并给了冷尘一些资料,原来是冷冰儿她们三人的新身分,也不知道张律师是从哪来弄来的,看来张律师也并不像她表面那样守法。

    冷冰儿和丁玲的名字没有变,狗蛋的给改了,狗蛋实在是算不上是什么名字。张律师给狗蛋起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冷啸天。听起来挺威风的,只是冷尘很不喜欢他姓冷。

    不过名字已经起了,而且资料也都改好了,冷尘并不准备再去找张律师改了。关系人一栏让冷尘有些哭笑不得,冷冰儿和冷啸天是冷尘的侄女侄子,丁玲是外甥女。自己有那么老吗?

    冷尘又找一个时间去了次岫岩,冷冰儿在那里已经开始生产了,看来冷冰儿还满有这个天份的。

    背后是矿山,山脚下就是加工厂,即方便又省运费。那座经过六人之手的死矿在冷冰儿手里大发异彩,三炮之内就崩出了大块的矿石,而且含玉量非常的高,可以算得上是岫岩境内最好的甲翠矿了。

    结果引来了众多人贪婪的目光,好在这里有宋长青在帮忙,虽然很多有势力的人都对着这座矿山流口水,却也不敢真的如何,毕竟宋长青这个父母官不是当假的。

    设备全是用的韩国进口的切割机,一次就可以切十片下来,而且尺寸精准,薄厚相同。以前冷尘以为应该全是这样的,但来过岫岩后才知道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这里的加工工艺之落后,让冷尘大开了眼界,一般的加工厂所用的切割机,是一支用马达带动的圆型锯片,由人来校准,不但生产速度极慢,而且精准的程度也差得太多,往往一面是一点五厘米,切到另一面就只有零点九厘米了。

    冷冰儿真是个胆大的姑娘,一口气进了十台切割机、五台自动抛光机,再加上破石机、矿山用的钻孔机、铲车、吊车等等设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冷尘给她的五百多万全部花光,让加工厂达到了日产七千片的加工能力,这几乎相当于当地二十家小加工厂以上的生产能力了。

    韩国商人看了之后非常的满意,对于这个小地方能有这么先进的加工设备,玉质又如此之好,第一个月就给了三个货柜的订单。

    这个时候,冷尘才感觉了韩国人的信誉真的很不错,订单下来的当天,冷冰儿就收到两成的预付款。

    对于冷冰儿这边,冷尘感觉很满意,只要冷冰儿愿意,只管发展她的就好了,至于赚不赚钱,冷尘并不关心,只要开心并充实的活着,就是件值得让人高兴满意的事情了。冷尘放心的离开了岫岩反回天津。

    回天津第一件事情就是搬进新盖好的楼住,丁玲和张啸天住在前楼,后楼是冷尘的住所,张啸天的起居自然有丁玲这个姐姐负责。

    接着是给他们办理了入学手续,这个时候冷尘才知道,原来这个丁玲是个很会读书的女孩,她的成绩好到让冷尘有一种想吐出舌头的感觉,好在他没有那样做。

    冷尘是一个不善于理家的人,干脆一口气交给丁玲三十几万,让她来管理这个家就好了,冷尘自己也落个轻松。

    冷尘发现自己不太喜欢坐宝马了,宝马坐起来虽然是非常的舒服,但感觉上太寂寞,而坐公车就不同了。每天看着人来人往,让冷尘觉得很有趣。

    冷尘又不必赶着上班,他经常会坐车一直到终点再坐回来,到公司再下车。几天下来,冷尘就觉得自己快迷上坐公车了,人生百态尽在这小小的公车之中。

    冷尘发现自己已经是第三次看到她了,她每天都是在天津站上的车,在南开大学下的车。

    可能她是一个大学生吧!引出冷尘注意的并不是因为她长得特别的漂亮,虽然事实上她的确非常的美,那是种清秀的美。

    引冷尘注意的原因是她的脸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愁和一丝丝的疲惫。

    冷尘没有读过大学,不知道上大学是不是件很累人的事情,但其他的大学生好像并不会有那种疲惫的感觉。

    直到冷尘在天津站的肯德基里发现她,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每天冷尘都会在同一时间的公车上看到她。原来她是这里的夜班服务员,怪不得冷尘总认为她很累,她居然是白天上课晚上打工的。

    看来她也认出了同车的冷尘,赶在别的服务员之前来帮冷尘点东西。原来她的声音真的非常好听,冷尘理解了什么叫天籁之音了,除了***声音外,冷尘还从未听到过谁的声音这样让冷尘感觉亲近。

    冷尘只点了可乐,其实冷尘是有一点点的饿的,只是通常冷尘会喜欢去吃天津的鸡蛋煎饼果子,今天太晚了,街上已经找不到那种小推车了,冷尘才会走进现代气息非常浓烈的肯德基来。

    冷尘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喝着大杯的可乐,冷尘很少这样专注于一个人的,连冷尘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奇怪。

    当冷尘喝光第七杯可乐,再点第八杯的时候,觉得他奇怪的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几个服务员都在指点着他偷笑,虽然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但冷尘知道一定是在笑自己。

    “别喝了,你应该回家了。”她有些脸红的说道。

    冷尘不知道她为何会脸红,室内的温度并不是很高,肯德基为何出名冷尘不知道,但肯德基内的设备冷尘认为还是不错的,而且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那她为何脸红呢?冷尘非常的不解,自己就算喝十杯可乐应该也不会是她脸红的原因吧!可乐是不含酒精的,而且喝的人是冷尘而不是她。

    但冷尘不想争下去,离开肯德基回家去了。

    从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好像成了冷尘的习惯,每天在同一时间里在同一辆子上“偶遇”那女孩。

    晚上在天津站的肯德基里喝可乐,每次都会喝到七杯,因为如果冷尘要第八杯她就一定会劝冷尘回家的,因此冷尘也习惯了只喝七杯,之后回家。

    但冷尘学会了慢慢的喝,而且越喝越慢,在十天之后,冷尘终于成功的在喝完七杯之后,正好与她一起走出肯德基。

    通常她都会在凌晨四点下班,冷尘一直送她回到家中。其实她住的地方实在不能算是家,只能算是个窝,比起冷尘以前的家还要差上很多,看起来与冷尘家原来猪住的地方挺像的,大小也像。

    她从未提出过让冷尘送,冷尘也从没来有说要送她,只是不知怎么的就已经送了她十几天了。

    通常两人都是不说话的,因为冷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她也不知道。

    以前追她的男孩并不是没有,而是很多,但她知道自己不配,自己没有恋爱的权力,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冷尘从未试过与人交往,除了奶奶外,更不知道应该跟一个漂亮的让冷尘眼睛疼的女孩如何交往。

    冷尘只知道每天在车站等着她,直到她来了,一起上车,直到她下车为止。

    晚上去那里喝可乐,一直到她下班为止。

    凌晨送她回家,一直到她进入她的窝为止。

    冷尘觉得这样挺好的,看到她的时候冷尘的心情非常的平静,就像看到奶奶一样。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与这个大男生开口,她知道他会很失望,她总是让喜欢自己的男生失望。但有什么办法,这又不是她的错。她也想恋爱,也希望与自己喜欢的男生一起走在阳光下,但她不能,从她满十四岁的时候她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交男朋友是对男生的欺骗,她不愿意那样去作。她不知道是否喜欢这个男生,但每次看到他喝可乐的样子就很想笑。也许他不知道,他喝可乐的时候,真的好帅。

    冷尘除了每天与她在一起外,都会来奶奶睡觉的时候坐上很长时间。慢慢的冷尘形成了一个习惯,坐在***坟边上雕刻石头。

    冷尘的手不大,但手指很长,很灵活。奶奶经常说冷尘应该是可以弹钢琴的,可惜家的周围只有棉花可弹。

    冷尘的手也非常的巧,小的时候冷尘捏的泥娃娃总是会被偷的。

    冷尘没有学过雕刻,但经常去泥人张那里看,他知道应该怎么样去把一块石头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冷尘用一小块的冰玉很认真的开始雕刻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认真过。一边刻一边回想着她的样子,慢慢的慢慢的,她的样子出现在冷尘的手中。

    足足花了二十几天的时间,冷尘才把这个小小的雕像刻好,再穿上一条买来的金炼子,冷尘看了看它,感觉很满意。即是对自己的手艺满意,也对冰玉很满意。那种半透明的灰白,正好配她的气质。

    冷尘把刻下来的小块磨成粉末,放到一小瓶水里,冷尘知道这东西是可以救人命的,自然是不可以浪费。

    冷尘也很想再雕刻一个自己的小雕像一起送给她,但每看到这个小小的雕像的时候,冷尘就有一种忍不住去找她的冲动。

    今天她居然没来坐车,冷尘感觉有些奇怪,虽然今天是周末,周末本是不用来上学的,可是自从在冷尘喝过可乐后,她周末也是会来坐车的,至于她是否真的去学校了,冷尘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能看到她就已经让冷尘很满足了。

    冷尘感觉非常的烦燥,一直烦燥到晚上的时候。冷尘来到了天津站的肯德基,东张西望中却没有看到她。

    相熟的服务员送来的可乐,笑了笑跑来了。可是她呢?她在哪里?冷尘第一次有了非常想找人问一问的冲动。

    ※※※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坐在冷尘的对面。冷尘坐的是墙角边最小的桌子,只能坐两个人,桌面也非常的小,冷尘也总是晚上才来,这个时候通常是人很少的。因此这段时间这个坐位几乎成了冷尘的专用坐位。

    冷尘之所以喜欢这个坐位,是因为坐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她走来走去的样子。从来没人会坐在冷尘的对面,因为这里总是有很多的坐位的,而现在也还有很多的坐位。

    “我是来找你的。”戴眼镜的男生说道。

    冷尘看了他一眼,继续喝着可乐,冷尘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他,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冷尘从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除非自己想关心。

    “我知道你在等她。”冷尘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过来。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他认识她。

    “相信这个世界上了解她的人不多,我却正好是其中之一,不请我喝点什么吗?”戴眼镜的男生说话很慢,但却很稳。

    冷尘向服务员招了招手,一杯可乐又到了桌子上,不同的是这回是给对面的男生要的。

    “我知道她很在乎你,她从未让我送她回过家,我认识她已经有整整八年了。”戴眼镜的男生喝了口可乐,眼神有些虚无缥缈。

    “她的家在东北一个很小很小的县级市,她的家也很穷很穷,与那里的大多数家庭一样。她的父亲很早就死了,家里的一切都靠她残废的母亲。我认识她是在上初一的时候,因为我的家也是在那个很小很小的地方。”戴眼镜的男生眼神悠远,喃喃的回忆着。

    “我很喜欢她,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那时候她是个快乐的女孩,对我也非常的好。她的学习成绩总是最好的。虽然她家里穷,但她很努力,除了上学就帮母亲干活,家里还算过得去。”男生停了停继续说道。

    “直到那一天以前,她一直是快乐的,虽然是生活在贫穷的快乐之中。她在山下帮助搬石头,这是我们家乡最容易找到的临时工,无论你多大都可以去作。她的母亲也在她身边。一块大石头忽然不知道为何掉了下来,她的母亲救了她,但她的母亲却被砸伤了。骨折之类的小伤不算,最糟糕的是神经坏死了,而且她家很穷。她们家没有钱,她有的本钱只有自己了,那时候的她就已经非常的美丽了。”

    冷尘几乎不想听下去了,这是一种古老而又非常现实的故事,每天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有这种故事在发生,而且还会继续的发生下去。

    卖身葬父、卖身救母这种故事似乎从有历史记载开始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冷尘不用听就可以猜得出来。

    戴眼镜的男生似乎也是个很聪明而且敏感的人,他马上感应到了冷尘的一丝丝异动。继续说了下去。

    “相信后面的事情你也猜得出来,她与一个长得像马猴一样的男人同居了,那一年她才十四岁。她从不乱花钱,一直到今天也一样,她考上了南开大学,当然我也考上了。那只大马猴一直以他能睡一个可以考上南开大学的漂亮姑娘而自豪,自然不会放过她。今天她接到了电话,她的母亲病情恶化了,必须去美国动手术,大马猴很有钱,所有的钱他都会出。后天的飞机,我一会也会坐火车回去送她。”

    “你和她的事情我早在二十天前就知道了,她很在意你,但她知道那是没可能的,她很自卑,不愿意接受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她肯让你送她回家,我已经非常的吃惊了。她在走之前留给我一封信,让我告诉你她的故事,她请你忘记她,并且还求你一件事。”

    “说。”冷尘的心很不好受,虽然这种事情冷尘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冷尘也没有想道她会求自己而不是这个戴眼镜的男生,似乎他与她的关系更亲些。

    “跟我来。”戴眼镜的男生站了起来,向外走了出去。

    冷尘也跟着走了出去,路是冷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路,一直到她的窝。戴眼镜的男生并没有骗冷尘什么,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她的窝。

    里面的灯很暗,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连一张椅子也没有,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放下一张椅子。

    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正努力睁开她大眼睛。她的脸上有她影子,可以知道她一定是她的女儿。

    冷尘感觉很冷,冷尘虽然不知道她有多大,但应该与自己相差不多,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冷尘也很吃惊,大马猴可以有这样漂亮的女儿吗?冷尘看了看戴眼镜的男生。

    戴眼镜的男生苦哭起来:“是的,你看得出,她不是大马猴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

    冷尘这回真的怔住了,如果她是爱着他的,这样的日子他们是怎么过的?他看起来绝对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小白脸,不可能眼看着她进入马猴之口。如果她不爱他,又怎么会为他生出小孩呢?

    “这是一种报复,她在报复马猴,别说是我,就算是路边的要饭的,她也会去做的。而雪舞则是个意外。”戴眼镜的男生解释道。

    很可爱的小女孩,很好听的名字,雪舞。

    “她信里说她不会回来了,这次去美国,无论她母亲的手术如何,她都不会回来,这个世界她已经住够了。她托你好好带这个孩子。”戴眼镜的男孩说道。

    “她是你的女儿。”冷尘说道,他这个父亲就在这里,为何要他冷尘带孩子?

    “我送走她后,也会出国,同样不会回来,只不过不是美国,她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机会出国,我绝对不可以去找她,而且就算我出国,也不可以与她在同一个国家。还有一点,她根本不承认雪舞是我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偷偷去作了DNA鉴定,我也一直不敢确认这一点的。”

    “她姓什么?”冷尘看着半梦半醒,伸手要戴眼镜男生抱的小雪舞问道。

    “让她姓龙吧!那是她母亲的姓,我的姓不配给她。”

    “叔叔,妈妈呢?”小雪舞看来清醒了一点,抱着戴眼镜的男生问道。

    “妈妈走了,叔叔也要走了,雪舞,你以后就跟这位叔叔在一起吧!他会好好待你的。”戴眼镜的男生声音有些哽咽。

    雪舞闪着着她的大眼睛看了看戴眼镜的男生,又转头看了看冷尘。这样的反应很让冷尘不解,这根本不像一个小女孩应有的反应,甚至连正常人的反应都算不上。看来她真的生活在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环境下。

    “你们的名字?”冷尘问道。他已经从心底接受了雪舞。

    戴眼镜的男生摇了摇头:“没有必要,雪舞还不太记事,就算是你的女儿好了,她今年四周岁,生日是七月七日,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真的很讽刺。”他的声音不再颤抖,但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叔叔,你在哭。”雪舞用她的小手给戴眼镜的男生擦着。

    “雪舞,以后听这位叔叔的话哟。我要走了。”戴眼镜的男生放下雪舞,转身走了出去,一路小路跑跑出了胡同,生怕会忍不住再回头。

    冷尘走到床边,抱起雪舞,拿出他刻好的雕像,慢慢的轻轻的戴在雪舞的脖子上。这是一个不应该来到世界上的孩子。这世界又似乎有太多不应该来到这世界上的孩子。

    冷尘抱着雪舞回到了家,雪舞在很多地方与冷尘很像,她同样不喜欢说话。

    冷尘抱着雪舞来到了海河边***坟前。冷尘不知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相识的是她,还是雪舞,冷尘感觉自己很迷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