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会对每一个孩子造成影响,只会遗传到每一代第一个降生的孩子身上——如果是男孩的话,并且这种病会遗传给他的下一代,而其余兄弟的子嗣就不会再有人被遗传。
百年间的每一代人,都希望那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可是每一次等来的都是失望,只除了我父亲这一代。
我的父亲很幸运,他虽是家族中这一代第一个出生的男孩,可在他之前已有了一个年长两岁的姐姐,因此我父亲的这一代,并没有人遗传到了这种病。
可即使这样,我的父亲依然没有成婚的打算,因为他怕,害怕自己的孩子遭受到这种命运,可是世事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
在父亲28岁那年,他邂逅了我的母亲,那个委婉温柔的女子,总是微笑着看着他,眉宇间总是有着一种别样的风韵,第一眼,父亲便知道,自己深深陷入了那那潭清池之中,可是他对自己说:不行。
也因此始终拒绝着母亲的心意,母亲不明白为何父亲一味地拒绝,终于她得知了真相,却选择与父亲一同承受。
两人的交往始终充满着甜蜜与幸福,不久之后,两人便成了婚。
即使母亲甚为喜欢孩子,可是父亲始终不愿点头,因为他不愿冒险,但是却意外地有了我,善良的母亲做不出不要孩子的举动,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那伤心欲绝的样子,父亲动摇了,他说,如果是女孩就生下来,如果是男孩…
母亲知道父亲的意思,她同意了。
然而,母亲怀的还是男孩,那时母亲怀孕已近五个月,医生在私底下告诉父亲,母亲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做引产手术,执意而为,母亲会有危险。
父亲知道了结果,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许这个孩子会是健康的也说不定。
五个月后,我降生到了这个世界,母亲格外得宠爱我,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或许她是怕,有一天我会早早地离开他们。
男子不过而立。
那种病要到了五岁之后才能确诊是否被遗传,他们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生怕我有什么闪失。
但是…
就在我五岁生日后不久,我突然在学校无故晕倒,再次醒来,看到母亲掩面而泣的模样,已晓事的我,明白自己还是没有逃过那种命运。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父母对我总有着一份亏欠。他们并不勉强我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要我想他们便会满足。
母亲是个传统的女子,总想为父亲留下可以延续香火的子嗣,既然我已经遗传了这种病,那么她希望可以为父亲再留下一个孩子。
于是在我八岁那年,我有了一个小弟弟——尔希。
圆嘟嘟的笑脸,肉肉的小手,看到我总是咯咯地笑着,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肉肉的弟弟。
母亲说,他叫尔希,你的希望。
而正如母亲所说,尔希如同一个小小的天使,给我们家带来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欢笑,从他出生以后我便没有再发过病,。
我一直在想,或许是他给我带来了福音。
然而上天却和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在尔希五岁的那一年,突然他出现了与我当年同样的症状!
我的母亲不明白,在我这一代为何会出现如今的这种情况,她和父亲将我们送到家族中,一直治疗这种病的医生那里,医生为我们做了全面的检查,最后的结果是——尔希才是那个遗传到那种病的孩子,而我却是健康的。
母亲崩溃了,这个消息让她一夜病倒,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是她坚持给了尔希生命,却不想,让他承受了这样的痛苦。
父亲轻轻拥住母亲,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脸上浮现出悲伤与痛楚。
看着父母悲痛欲绝的表情,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那一天我没有晕倒,或许他们就不会误解我得了那种病,母亲也不会坚持生下弟弟,尔希也不用承受这一切…
在我悲痛自责的同时,也做了一个决定,专研医学,别人都说,久病成良医,其实早从十岁开始,我就研读了许多医书。父母可以猜想出我这个决定的原因,他们没有阻止我,在学习的同时,我更频繁地翻阅大量医学书籍,到了大学时,已略有成就,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治好尔希的病,我不能看着年幼的他就这样离开。
终于,几年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得知了一个消息。
在云溪,曾有一位医生治好过类似病症的患者。
为了尔希的病,父母陪他去了国外,只有我一个人留在C市,母亲在临走前将“心钥”给了我,她原本是想等我成年再交给我,却不想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
她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孩,那把“心钥”送与她,那是打开我心锁的钥匙…
彼时,叶家姐妹已与我相识多年,两家因为家族生意上的来往而使我们从小相识,叶茜总喜欢和我呆在一起,而姐姐叶柔因为身体的缘故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鲜少开口,但因为那时我的误会,两个处境相似的人总有着更多共同的话语,所以比起叶茜,叶柔对我的事更为了解,而“心钥”的事我自然也没有瞒她,多年后,当叶茜说出“心钥”的事的时候,我想可能是从叶柔那里得知的。
因为家中只余我一人,在那一年的暑假,我孤身一人来到云溪,寻找着那位名医,可是却始终没有他的踪影。
一个月的时间,我滞留在当地,在找他的同时,也与当地甚有地位的老人结成忘年交,就在我准备离开的前夕,老人告诉我,那位名医云游四方,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并且,他的确曾经医好过那种病症的患者,我欣喜若狂,但他的寻获不至,也让我有着淡淡的愁绪。
只要有希望就好…
我等了他两年,每年放假我都会去云溪,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然而就在两年后的那年暑假,在去云溪的路上,我遇到了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女孩…
遇上她或许是我生命中最幸运也是最不幸的事。
因为替她解围,我们开始了交谈,谈话中我才知道,原来她与我一样,竟是弗朗西斯的学生,只是晚我一届。
或许是她以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而我也因为知道在未来,我们一定会在弗朗西斯相见,所以我们没有互通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向她提议同行的建议,她没有拒绝,因此接下来的行程都交给我来安排,我不知道她想要去哪些地方,所以第一站我还是决定了云溪,那原本也是我的目的地,我原本打算在那里呆上半个月,但是她的意外出现。让我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到达云溪的第一天,恰巧是“甘露节”的第一天,连着几年的“甘露节”我都必定参加,因为我要为尔希祈福。
河边,她如一个顽皮的孩子般向我泼洒着河水,那一刻我的心里是喜悦的,她的存在让我觉得,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有一个人,她会在我身边,那种感觉很奇妙,或许对她的在意早就已经开始了。
当我看到当地的小伙向她邀舞时,我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慌乱过。
她是第一次来云溪,对于当地的风俗毫不了解,而我却已慢慢熟悉。
男子邀舞,只要女子答应,便是接受了他的示爱,即使是外族人也一样,当我看到她犹豫着伸出手,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人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拉住了她的手说,“对不起,她不行。”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猜出她的不解,只不过是一次邀舞,我为何这么紧张,但是我不能告诉她是什么原因。
我们在那里停留了三天,与我原先的计划差了许多,在临走的那天,我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再一次给了与我相熟的老人,对他说,在开学前的半个月,如果有那位名医的消息,就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离开的那天也是“甘露节”的最后一天,为我们践行的舞会上,有人提议我们在离开之前共舞一曲,她想要拒绝,但是却拒绝不了当地人的热情,于是只能微红着脸,把手交给我。
那一刻,我的心轻轻地一颤,我多害怕她察觉到我的颤抖。
最后那一转,他的长发缠上我胸前的项链…
是心锁…我一怔,母亲的话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我知道她的尴尬,想要帮她解开,但是老人却阻止了我,对我说,“小伙子,那是上天的旨意,不要解开它,你们会在一起一生一世的。”
我知道那段云溪传说,在云溪之舞的最后会有一个回旋的动作,如果女子的长发缠上男子,那么就代表他们的一生将会相缠在一起不会分离,可是如果将长发分开,那么便是将他们的缘分生生截断…
我的动作停滞了片刻,最后还是动手去解,因为,那时的我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去谈论感情,而对于她,我或许只能称得上是一个陌生人,尚不知她的心意。
如果我们能够在一起。那么截断了此刻的缘分,我们还是会走到一起,可如果,她对我没有那份心,那么截断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到老人的遗憾与叹息,却选择沉默,我怕她为难。
因为老人是用云溪方言与我交谈,她听不懂,便来追问我,我总是笑着转移话题,我以为不说出来,才是对她最好的…
十九年的人生,她是唯一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虽然相识只是那短短的半月。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的旅程也到了尾声,最后那一天,我对自己说,或许我该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想将“心钥”交给她,诚如母亲所说,她已经开启了我心里的锁。
我与她相约在U市最豪华的萨菲尔餐厅,并包下整个层面,我希望那一晚可以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
她送了一副精致的袖扣给我,虽不贵重,却也让我视如珍宝。
而我将“心钥”放在她看中却没有买下的首饰盒中,一并送给她。
起先她推辞,因为心钥的贵重,,正如她所说,心锁和心钥是由著名的珠宝设计师设计,全世界只有两组,一组属于我,另一组则是属于尔希的。
但是我却说,一点都不贵重,只是一份礼物而已,于是她收下了。
那时,喜悦从我的心底一点一点地渗出来。
然而,就在用完餐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位名医回来了!
我急急地向他询问有关尔希病情的事,我们交谈了许久,作为一名医者,他毫无犹豫地答应乘坐当晚最快的的列车赶到U市与我会合,那一刻我由衷地感谢上苍,以为他是仁慈的。
送她回酒店的时候,我对她说,或许明天我无法和她一同去车站,为了接那位名医,我必须提早几个小时到那里。
可是,第二天,当我接到他的同时,也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尔希的病突然加剧,或许熬不过了…
父亲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但是从他的语气中我已经猜出了一二,我知道我来不及和她告别了。
我没能和她说一声“再见”,因为我太笃定,太笃定我们的重逢,所以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利用邵家的关系,我偕同那位名医匆匆赶往美国,也就这样与她生生擦肩而过…
三天的不眠不休,尔希算是救了回来,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稍有不慎便会有危险,母亲为了他的病更是憔悴了许多,我心中一痛。
那时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以为以及可以赶回去,但如今看着病重的弟弟,苍老憔悴的父母,加上名医的那套治疗方案,年幼的尔希根本不知道能否承受,这种情况下,太多的事情需要我留下处理,我无法抽身回C市,所以,我向学校提出作为一年美国交流生的申请,得到批准得以留在美国照看尔希的身体,也可以继续学业,而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了她的消息…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再过几个月,与她相识便要一年了,六月,我如愿回到弗朗西斯,抵达C市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她,但是当我走到校门的时候,第一眼我便看到了她。
比起一年前,她变得更美了,但是她的美却不是为了我而绽放。
而是另外一个人,弗朗西斯有名的人物——陆泽逸。
我看着她走到陆泽逸的身前,向她微笑着,他的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他们的样子那样甜蜜与幸福…
却也让我的心跌入了冰窖…
我怎会忘记弗朗西斯有那么多出色的男子,一年的时间,她又怎会没有恋情。
既然知道她过得幸福,那么我又何必打扰她,所以我选择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马上就要到暑假了,原来我是想可以早些见到她,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悲伤在我的身体中蔓延,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一样,可叶柔还是瞧出了些许端倪,她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在心里回答,我错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是我没有看见自己眼中弥漫着的痛苦悲伤…U市的最后一晚我没有向她表露心意,一年的时间,或许她早已忘了我。
所以之后的两个月,我留在美国,我照顾着尔希让他的病情进一步稳定,但是九月还是来了,我还要回到弗朗西斯,或许在校园中我们还是会有相见的机会,但是如有心避开,也可能不会碰面,我这么对自己说,却不想,她与我同属医学系。
当走到教室,看到她坐在窗边角落的那一刻,我没有像这一刻那么震惊过,我看出她的神游,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说,“笨丫头,你好吗?”
我看着她回过头,看清我的面容后,一个字从她的口中轻轻吐出,“辰…”
没有人把我的名字念得如此虚幻、美妙,动人心弦,印在我的心头。
这就够了,至少她没有忘记我们曾经的约定,她唤我“辰”,但是我却失去了唤她“潆潆”的资格,所以,在人前,我只叫她“笨丫头。”
我多想笑着对她说,“我回来了,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但是,我们却相对无言。
只是一年,这一年我究竟错过了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