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窗 正梳妆 一抹梨娇伊人殇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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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了许久,人也失了精神。触摸着被单潮湿的痕迹,感受内心也如此潮腻腻的感觉。我起身,倚在双鸾的铜镜的前,看着自己苍白又消瘦的面容,连自己都暗暗怜惜。

    我打开吊刻着牡丹玉质的妆奁盒,里面装有白色茉莉花仁提炼而成的“珍珠粉”,我取出一点往脸上傅粉。“揽照拭面则思其心之洁也,傅粉则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泽发则思其心之顺也,用栉则思其心之理也,立髻则思其心之正也,摄鬓则思其心之整也。”

    我浅浅的一笑,在额前抹上一层黄色。“有女夭夭称细娘,珍珠落鬓面涂黄。”我拾起青雀头黛往自己的眉上画下涵烟眉。我盈盈一笑,在厚厚的妆容之下,显得我气色好了许多,这样如花的面具之下,包裹的却是我哀伤的心。

    我打开一个白玉盒子,用玉簪挑了一点胭脂放入梨花露水里晕开,抹在手心轻轻拍打自己失了血色的两腮。

    窗子大开,一阵风吹过,梨花飘进屋子,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我捡起一片嫩白的梨花瓣,贴入自己的眉心,有用细小的狼毫笔沾了胭脂细细的勾勒花瓣的轮廓。

    身后传来木屐之声,我知晓是玉瑾,可是过了良久也不见其声,我转身,看见德福站在我的身后。我起身,走过去问道:“德福公公来此作甚?”

    “小的是来传圣旨的。”说着,从袖口里拿出明黄色的圣旨,见我提裙下跪起稽首大礼后再缓缓地读道:“旌歌帝姬温柔娴淑,尊敬长辈,乃后宫之典范,特撤除梨皎宫禁足,赐住梨皎宫。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接过圣旨刚想起身,德福又颁发了第二道圣旨。“旌歌帝姬,仪范后宫,特赐三眠蚕丝十匹,天山冰蚕丝织锦二十匹,寒绢织锦五十匹,水晶晶族雕塑一个,镶金古琴一张,金器一盒,银器两盒,步摇一盒,黄金两箱,白银五箱……”看着宫女端着大大小小的稀有物品放在桌前,我有些傻眼了。

    我看着四个衣着宫女样子的女子低着头,胆胆怯怯的走进来,看了我立马跪下,行稽首大礼:“奴婢叩见帝姬。”我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德福见状说道:“帝姬不要害怕,这几个奴婢是皇上赐给帝姬您的。日后照料您的起居。”

    “玉瑾呢?”

    “玉瑾以后就是梨皎宫的掌房宫女,被皇上升为四品温人。”德福说道,有看了看有些惊吓的我,“你们还不快向帝姬自我介绍?”

    她们一一向我行礼,看上去年纪稍大的宫女说道:“奴婢叫暮春。自小无父无母,因为年纪稍长,所以于此三位妹妹结为金兰,被蓉芗姑姑选中服侍帝姬。这几位是怜夏,知秋,映冬。望帝姬日后多多关照。”这个宫女嘴上染蜜,如此说了让我多多关照,让不给我了台阶,真是藐视我帝姬的身份。

    我转身上座,莞尔一笑的俯视她们说道:“宫里的规矩可学好?只要学好,我不想关照也不行阿。如果学不好,我想关照也无奈。你们去找玉瑾姑姑,无事不得召见。”轻视我?你们终究不是从小生活的后宫的人。

    见她们出去,德福向前说道:“帝姬真是好手段,两三下的就给她们了一个下马威。”

    “德福公公见笑了,我哪有什么手段?新进宫女不是都要去掌房姑姑那里调配么?我只是按规矩行事。”

    他笑笑,走时还不忘说:“今日皇上龙颜大悦,要来梨皎宫用膳,帝姬早些备下吧。”说完便走了,也不给我一个搪塞的理由。

    玉瑾走进来,见我便问:“这新进几个宫女帝姬如何打算?”

    我抚摸了一下纯银的护甲,笑了笑说:“随便安排个差事,别来打扰我便是。”我起身,看着院子中的梨花瓣问:“玉姐姐知道梨花酿么?”

    玉瑾摇摇头,我拉起她,走进院子里,拾起干净的梨花瓣放入帕巾中。娇嫩的梨花瓣在白色的帕巾中显得更加柔弱。当年的玉堂别局就是一片的梨树,一到春天就梨香满园。此去今年,更那堪,给予何人说?玉瑾也拾起梨花瓣放入帕巾中,缓缓说道:“帝姬有心事?”

    我惊愣在地,看着玉瑾。难道我做的如此明显?“帝姬莫怕,玉瑾只是猜猜,并无他意。只是,皇上的情谊帝姬不会不懂吧,这种事情的确不好,但是皇上对帝姬一片真心,帝姬何尝不接受呢?看着帝姬日日折磨自己。玉瑾也心疼的……”

    我手中的帕巾跌落在地,梨花瓣散落一地。我握住玉瑾的手,良久才语:“玉姐姐,我向来视你为姐姐,此事我不妨不说。父皇的情谊我懂,但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心里已有别人,这个梨皎宫是囚困我的宫殿,不是我的乐土。它拥有我太多的回忆,太多不堪的回忆。我爱父皇,但是不是男女之爱,我不能毁了他,更不能毁了这个江山社稷。他太意气风发,太像他的父皇……”

    “咳咳。”身后传来了一阵咳嗽的声音,我和玉瑾纷纷年转身,看见父皇站在我们身后。那么刚才我说的话……我立马行礼,却被他拉住。他依旧微笑的看着我,见着地上的帕巾,弯腰捡起问道:“捡梨花瓣作甚?”

    我接过花瓣,说道:“做梨花酿。用暮春的梨花瓣洗净,用腊月的雪水化开,制成的梨花酿味道也是一绝。虽比不上昆仑觞的神奇,也是很好的一种酒酿。”

    “你知道昆仑觞?”

    我点点头,有点失意的说道:“可惜昆仑觞只是传说,夜晚跟白天的酒色不同,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父皇笑道,“言儿,昆仑觞不是传说。朕就有一壶,德福,去取来。”说着,他便拉我进殿,传了膳食。“朕从古书上说,昆仑觞是用黄河上游的天水接取,一年只接五斗,靠世代传承姓氏之人酿制,一年才三斗。这壶是朕从民间私藏而来,今日听起言儿说起昆仑觞,便揭盖而饮。”

    此酒的确是昆仑觞,在青铜的酒樽里,酒液不时的变换,始时,红色的酒液,好似人的血液流淌,甘甜而不失苦涩。天色暗许,酒液又呈蓝色,甚是奇妙,此时的酒却是苦涩透着甘甜。

    几樽下肚,我们都有些微醉。父皇拉过我说道:“今日朕十分高兴,因为匈奴的分部反了,匈奴王伊智现在像热锅的蚂蚁。当初朕在宴会上就看出匈奴的齐齐尔部落必反,齐齐尔的部落首领贺兰简是伊智的同胞兄弟,伊智为人太多残忍,对待兄弟太多刻薄,尤其是对贺兰简这个幼弟,刻薄有加。贺兰简年少轻狂,积怨颇深,何况他的生母就是死在伊智手上。如今我朝大有看戏的风头。”

    伊智……你必须死,因为就是你杀了子优。

    过了良久,父皇又说:“趁此之势,朕打算灭了年家。年家势力在朝中越来越大,还有皇子在手,朕怕哪次逆了国丈大人,他们就废了朕,另立新君。”

    “父皇可有计策?”

    他摇摇头,喝了一口闷酒。我起身,行礼说道:“言儿愿意献计献策。”当初千秋节那口恶气我不得不报,她们前朝危害母妃耿家,后朝危害母妃和我,为了家族,我必须除了年氏。正好父皇有此意,何不顺水推舟?“父皇只需有年家合谋伊智的军书便可。”

    “这种东西,朕怎肯有?”

    我莞尔一笑,“只要父皇需要,言儿定当取到年氏串通伊智的军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