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梦想真的就那么遥远吗?70后的孔亚雷曾为一句“我要回到无边的自我”而回到自我,放弃稳定的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著作一部《不失者》被称作为中国的村上树。
我也要回到无边的自我,我要亲近动物和大自然,人生才刚起步,所有步伐都如婴儿状,一脚踩下去不知道另一只脚是否该提起来再踩,看上去摇摇摆摆,却是走路的必学程序。
“怎么了?”夏莹立在窗前,转过身问道。丝丝头发飘逸起来,风吹动她白的病人服,更显阿娜多姿。
“没事,我觉得自己真的太异想天开了,轻易就能实现的就不是梦想了,虽然很困难,但我也不会因为困难而放弃,东风具备,只欠万事。”
“什么东风啊?说反了。”
“东风就是理想嘛!”
“那万事呢?”
“我想,万事就是一大堆事情,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呵呵!”
沉默是孤男寡共处一室的最常见选择,所以我也沉默。
十一点整,夏莹还睁着眼睛,她说:“张小忙,你现在睡着了吗?”
“没有。”
“你听到笛音了么?”
“哪有啊。”
“你仔细听。”
我耷拉着脑袋附耳听到,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韵律?与第一次听到的一样,宛转轻扬,音调至高而下,很是悲感。
“你知道是谁在吹笛子吗?”
“不知道,听说已经吹了好几年了,这一直是个迷,他经常出现在高楼的顶上,来去无影,没人能遇到这个人。”
“他今晚又来了,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我一直不明白,他神出鬼没在校园又幽灵一般地爬到高楼上去吹奏一首哀曲,这又是何苦呢?
“根据笛音的方向,就像是有人站在天上那种居高临下。”
她的话启发了我,我猜想他应该就在四十层上面。
正说着呢,笛音嘎然而止,窗外有一个东西急速落下,接着飘进来几片叶子,落在地板上,夏莹被这奇异事情脑塞了,六楼,怎么会有绿植物飘这么高的?她怔怔地问:“张小忙,你看,那是什么?鬼啊!”
她爬上我的病,用被子盖住头,身体蜷缩在角落里。
我仔细观察了那几片空中飞叶,在五十层顶上的园中见过,我说:“不要怕,自己吓自己,真是的,一片枯叶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打开电灯,再仔细一看,不是枯叶子,而是绿的,并且是刚摘下的。
匪夷所思,根据当时的微风,吹落几片叶子是不可能的,再者,有谁会深更半爬那么高去?那天台门的钥匙到底有几把?
诸多疑问,待以解答。
“快帮我找一根带子,我要起来出去看看。”我吩咐躲在我旁边的夏莹。
“你不要出去,我好怕。”夏莹抓住我的手臂说。
“不要怕,走廊上有值班室,那儿还有护士呢!”我用眼神征服她。
她怯怯说:“丝巾可以吗?”
我没有回答,从她手中接过来,迅速使用一只手将另一只手缠好吊在脖子上,打了一个结。
支撑着身体翻下,在夏莹的搀扶下,我立了起来,那种兴奋劲就甭提了,比踩在珠穆朗玛峰上还高兴,不站不知道,一站才知道,我可以自由走动了。
“你就呆在里面,千万别出来噢!”我叮嘱道。
“张小忙,你要赶快回来,我一个人会被吓死的。”
“我查看查看,又不会走很远。”
一转身,我合上门,从走廊里悄无声息溜走。
拐角处,听到前方在打架,我立即赶去。
乍看,愣了愣,好家伙,四个兄弟都在,围着一个手提口袋的帅哥攻击,他满身是鲜血。
这个帅哥是很帅的那种,不是一般的帅,面部找不出一粒青痘和一丝皱纹,有种洋娃娃的皮肤,外加黑的秀发,额头上少许曲卷。看上去及其冷漠和孤傲,脸如冰霜,眼神如清泉。
我吼道:“住手。”
严鲁格说:“张小忙,他的袋子里装的全是手机,分明就是小和尚的同伙,对付这种人,绝不能手软。”
“是啊,我们追上小和尚的时候,他把所有赃物都交给了他,小和尚逃之夭夭,而他却在我们的包围下插翅难飞,自然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徐家文凑近我低声说道:“张小忙,此人之前就被刀子捅伤过,原因不详。”
我气势凌然,说:“放下东西,你可以选择离开。”
他冷酷地看着我们一行,似乎在定义这场战争是否是群殴?
“为什么?”他扭过头冷笑一声,伤口在流血,强忍着痛苦。
“没有为什么,你是贼,所以在警察还不知道以前,我们可以做主。”
“可是我并不是贼。”帅哥一口咬定。
“手上拎着赃物,还信口雌黄,哼,可笑。”
“可笑的是你们,谁拿着证据谁就是凶手吗?我把东西交给你,你是不是也成贼了。”
“你……”
帅哥手一颤抖,一大包东西掉在地上,手机散出来撒了一地,他身子一软,单膝跪下,接着倒下。不过,眼睛还睁着,有一种不屈死的精神,当然,没有死不瞑目那么严重。
我说:“刘青松,把手机收起来,徐家文,严鲁格,快把他扶进603。”
手忙脚乱离开现场,叩开603病房,夏莹迎上来,问:“你们怎么还没回去啊!”
当他看到一股股血液往地上流淌时,不哑然惊叫。
“大家的手机都在里面耶!”陈沅枫开始打理战利品,把我们的统统找出来。
“我就猜到小和尚一定会出现的,所以,我们半路而返。”徐家文说。
“这就是那个和尚?”夏莹拍拍胸口,看着一个穿着淡蓝衬衫的陌生人问道,她心里一定在困惑,有头发的也可以叫“和尚”?
“小和尚逃走了,他是唯一嫌犯,醒过来立即送往派出所。”
徐家文把那帅哥挪到椅子上坐下,他的头依然垂着,看不清面孔。
“嫌犯?”夏莹走过去,怎么也想不到在三尺之内能散发出男人气息和气魄的人竟然是嫌犯?这是不是弄错了!
嗷!我的天,不见面貌就会令她遐想的男生到底是怎样一个“酷”啊!我怎么感觉不到他的魅力呢?
“快让他躺下。”我说。
两个人费了点力气把他横到上。
凄楚惨白的面孔,似曾相识,如一首陈年悲歌,诉说着天苍苍野茫茫的荒废,重见一丝雨露。
夏莹心底一惊,既而又慌忙躲过我们的眼神,那一些反常举止,似乎在告诉我们,曾今的曾今,她被这样一个人迷倒过。
时光回转,三年以前。
S大开学后两个月,军训刚结束,冬天与夏天了,生出一种反常的鬼天气,雨下得很大,闷热潮湿,寒风阵阵。
一个扎着小辫子看上去清秀未经任何风霜吹拂的红润脸蛋,穿着白牛仔和衬衫,撑着一把蓝蕾丝绣雨伞,在人蛇混杂的街道上穿行。
她就是夏莹,有种与生俱来的宁静、孤单、愁绪、无助。
走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便可以直接从侧校门到达学校。
此刻正值午后自习时间,北京时间十五点若干分。
夏莹请假搬家,要将东西搬到离学校更近的社区,那是她自己租下来的十六平米单间,方便以后学习,也不用整天搭11路免费公交让脚丫子肿得老大,这时代,鞋子挺贵的。
她匆忙地卷着一大本资料,钻入小巷准备赶回家。
巷子一眼望不出头,两边均是四合院的大门,那些门经常是紧闭着的,所以,一个人走在路上,听着哒哒的屋檐滴雨声,冷清清,孤零零。
一个因雨水而导致头发乱糟糟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蹲在倒垃圾的地方,抱头痛苦,泪水比雨水更汹涌。
往常,她不会因为任何异而停留脚步的,可今天,她不驻足,轻轻地走过去蹲下,将他湿透的身躯严严实实遮住,自己则淋在雨中。
他没有因为她的那份关切而抬头,也没有因为没有雨滴而感到惊奇。
他如活死人一般,机械地放声大哭,和雨声混合着。
“喂,你怎么了?你起来呀!”夏莹呐喊道,生怕他听不到。
他有些遗忘世界的状态,装着没听见。
夏莹又喊:“你起来,你起来,你还像个男生吗?”
“我不是男人。”他握紧拳头将面前的垃圾桶打到十米远,塑料垃圾桶破裂成三半。
“你这是做什么?”
“你走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这人怎么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同情你了。”
“谁要你同情了,不要管我!我说了,不要管我,给我滚开。”男子终于抬头了,头发一条一条分布在额头上,恶狠狠地过滤着伤痛。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
“走开,不要管我。”他嘶叫一声,将夏莹一推,失去重心,连着雨伞一起摔倒。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举起双手蹭掉头上的雨水,头发顿时竖起来了。
他看清她的面孔,把她扶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脸,那轮廓,那眼神,一瞬间让夏莹的心第一次有种未知的悸动,从来都不曾有的,后来才知道,那便是一见钟情。
“你怎么了?”夏莹问。
“没事。”为了不让她再继续发问,男孩勉强地冷静下来,乐观地笑了笑。
她不明白到底在他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不辞而去,狂奔进雾浓重的尽头,夏莹发现地上留着一本厚厚的论文,签名为清华大学欧阳文赫。
她站在雨中,忘记了撑伞,忘记了自己,那一刻只有他永远不会消失的背影,刻在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