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很意外,那天我在简陋的工棚里和我的一干同事们看着一台从旧货市场买来的破彩电。说它是破彩电,完全是给它面子,因为它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并且在打开后画面能令人惨不忍睹,更重要的是它从来都没有过色彩,要是没有旧货市场老板的一在强调,我真的以为它是个黑白的。
当时播的是XX市新闻联播,画面模糊且不住的做着颇有规律的抖动,同时伴有短时大雪,音质还算可以,总算还能听到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就是有点变味。
无法忍受工棚里的闷热,我和三儿决定出去溜达。三儿全名叫王小三,这名字足以显示出我们农村人的大智若愚。如果当初三儿的爹娘给他取的名字不叫王小三,而叫王老大,那三儿可能就在打黑除恶中给光荣了。而如果叫王小二就容易让我们联想到生活在黑暗的封建社会中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所以说,王小三这名字取的是恰到好处。当然,如果你刚好姓王又不服气,那么恭喜你,你完全可以尝试一下王老八这个极有杀伤里的名字。
溜达不是要偷懒,是因为工地没钱发工资停工,所以出去溜达。干了五个月,至今分文未得,不溜达又能干嘛呢?虽然那些坐在办公室的领导同志们,一直在嚷:“不准拖欠农民工工资!”但这话到我们这儿毕竟天高皇帝远,虽然电视里经常说又有多少工人讨到工资,但这只说明拖欠工资还很普遍。
和三儿低着头出了工地,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要出工地,我都是低头走路,因为我受不了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城市人看下等人的眼光,工人也是人,也有自尊。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死命的抽了一口。三儿在一旁看着我嘴里的烟问:“哥,烟是啥味?”我被三儿问的想哭,凭什么有些人坏事做绝但却能吃山珍住洋楼,而有些人老实巴交干了一辈子好事,却只能吃馒头喝冷水做在简陋的房子里还要遭人白眼,凭什么?
我觉得胸腔仿佛被石头压着一样,难以呼吸。我把剩下的烟递给了三儿说:“来,你也尝尝。”我抬起头,看着灰色的天,苦笑一声,这世界,真他妈的不叫好人活。
我突然意识到做一个坏人的重要性,所以我决定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最坏的人,我的脑海里想到了两个字——抢劫!
我和三儿返回了工地,准备作案工具,其实我们并没有走多远。三儿为这事,特别的隆重的准备了一翻,顺了一件他一直想顺却一直不敢顺的T恤,班尼路的,胖工头的衣服。他总是穿着这衣服冲我们嚷,干活小心点,别弄脏了我的衣服,班尼路的。
这衣服穿三身上有点变味,像孕妇装。收拾好衣装,我让三儿去厨房顺了两把菜刀,然后一人一把,揣在腰里。三儿说他那把刀有点钝,怕不好使,要找块石头磨磨。我拦住他说没事,这刀只是用来吓人的,伤人的事咱不干。你想啊,一个美好的家庭可能因为一刀字给割破裂了,多缺德啊。三儿摸了摸腰里的菜刀说:“对,缺德的事不能干。”
抢劫首先要找目标,三儿说抢银行得有枪,枪这玩意我们没有,只有两把菜刀,所以我们抢不了银行。我想我们应该从小作起,踏踏实实的,就说:“咱先抢个出租车吧!”三儿特别干脆的说:“行。”
于是我们上了一辆车,由于紧张我没看清车的颜色,这直接导致事后我向警察叔叔汇报情况的时候无法正确的表达,这是很严重的。
上车后,三儿一直抖,我就急了,因为这使我也有抖的冲动,我说:“三儿,你抖个啥,没点出息。”三听了我的话抖的更急,就听“咣铛”一声三儿那把有点钝的菜刀掉了出来。我一看事情要穿帮,就把腰里的菜刀抄了出来,喝道:“捡起来!”三儿麻利的捡起了菜刀,绝对的麻利。
事后三儿说,怕捡的慢我用菜刀招呼他,这完全是他的一相情愿,苍天作证我当时只是想让他把菜刀捡起来仅此而已。
捡起菜刀的三紧握刀把,用刀尖指着司机结结巴巴的说:“抢,抢,抢,抢劫!”从背影看司机是个女的,长的虎背熊腰,比我和三儿加起来都壮实,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三儿的话刚说完,就见那女司机慢慢的扭过了头,顿时一张肥肉横飞的脸印入我的眼中。那脸恐怖的很,我觉得只能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三儿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估计还要更强烈,因为我看见他握刀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阵。
为了给我俩鼓气,我也把尖刀指向那个女司机,吼道:“抢劫,快把钱拿出来。”那女司机眼角抖了抖,然后捋起了袖子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从她捋起的袖子,我看见了她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如狰狞的野兽!三儿结巴的说:“我们只抢,抢钱,不要命,刀是吓,吓唬人的。”
这时,车里的对讲机响了,一个男高音,而且很难听:“肥姐,你在哪呢。”前面的女司机淡淡的说,有事就说,有屁就放,我现在被抢劫呢!”
对讲机里的男高音好象很惊讶,把声音提的更高问道:“谁呀,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要命了这是。”而我这时气的想用菜刀抽三儿两嘴巴,先把底摊了,说刀是吓人的,不是要命的,那谁还怕呀,在说这姐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得住的,这么旁然的身躯又不可能是吓大的。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想先撤了再说,就去开门,门刚打开就听那姐们开口了:“没抢着钱就想走啊?”
我忙赔笑道:“大姐,你看我们最近要搞个联欢活动,我们彩排呢,没跟您打招呼别介意啊!”三儿这时候惊讶的看着我说:“哥,哪里搞联欢我怎么不知道。”我这时候真有活劈了三儿的冲动,也顾不得多说,拉着三儿就下了车。
下了车我对三儿说:“三儿,情况不对,咱先撤!”三儿茫然的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可事情远没有结束,我和三儿一路狂奔,那肥姐开着车一路紧追,而且不时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出租车加入围堵我和三儿的行动中,这时候我感到我俩是被人当老鼠了,人人喊打了!
我俩跑进工地,想利用地形把他们甩掉,可没想到这时候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俩荒不择路,竟然掉进了工地的白灰坑,当时我就听“咔嚓”一声,我心想完了,腿这下是断了。
这时候围追我们的出租车也都赶到,十来辆车在把周围围的水泄不通,车上的司机也全从车里走了出来,一个个群情激愤,看样子要把我和三儿给碎尸万断,这时候我听到警笛声,我心想,这警察叔叔真是救苦救难啊,来的真及时。
警察把我和三儿从坑里捞了出wWw.来,没想到外面还有人扛着摄象机在摄象,我心想这肯定是要把我和三儿给枪毙了,要不然不会惊动了电视台的,电视台最爱照的就是死人的镜头,哪里出事故死人,他们一准到。
最后我和三儿被带到了警察局,后来经过多方调查,其实就是问了我和三儿还有肥姐一些话。肥姐听了我俩的作案动机,也挺同情,决定不追究我俩了。警察叔叔也可怜我俩,钱没抢到腿还给摔断了,就把我俩给放了,这里我要澄清一下,断腿的不是我而是三,由于当时过于紧张我竟然以为是我的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