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说:“对你的判断,我再没有发言权啦!”
毕霞转脸问秀梅:“你说呢?秀梅。”
秀梅想了一会儿说:“我看要加快进展速度,以防长梦多,事缓生变。”
“对!”毕霞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把隔开爱情的这张纸早点戳破,并且在同伴们中间公开,让他们同来同往也方便,这样一来,高歌就死心塌地为咱们干了。”
“还有,”魏峰补充说,“这也是向上龙大队的人宣布:从今后玲玲家有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给那些软处好刺土,尽想欺侮玲玲家的人也敲敲警钟。”
“对对对”秀梅拍着手说,“咱们做的事太伟大了!”
“这样吧,秀梅”毕霞说,“原由你俩分别做玲玲和高歌的工作。”
“遵命!”秀梅立正敬了个举手礼。
“死眉眼!”毕霞伸手去打,秀梅向后躲,头碰到魏峰的下颌上,痛得魏峰抱头嘶噜哈啦。三人又笑了一场。
那天,排练回来的路上,秀梅对玲玲说:“玲玲,给你瞅下个好对象,你猜是谁?”
玲玲说:“你驴肚子揣的啥崽我怎么知道呢?”
“烂舌头的,”秀梅戳了她一指头,“你敢不尊重红娘,看给你找个秃子光、跛子腿、塌塌鼻子、歪歪嘴……”
玲玲忙捂秀梅的嘴:“别说了!别说了!恶心死了!那样的货贵贱别降到咱跟前。”
“对,不说了,人都爱好,玲玲也不例外,你先老实坦白,你心里已经有了谁?”
玲玲抱着她的肩膀边走边说:“你这个说媒的,还想搞讹诈,人家有了,请你吃现成饭?”
秀梅右手食指往玲玲脸蛋上一抹,左臂把她的腰一搂说:“装啥洋蒜,和人家抱肩搂腰转悠了半,还不老实交代!”
“和谁?你胡说什么?”玲玲一下把秀梅推开,脸红到脖了根。
“哼!瞒得过别人,瞒得过你老吗?麻雀飞过都有影子,坦白从宽!快说谈的咋样了?”
“什么也没谈,人家只送了我一下,你就扑风捉影的……”
“对对对,就算老空说了你,你只说你喜欢不喜欢人家?”
玲玲羞愧难当,说:“谁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谁愿意不愿意?”秀梅故意问。
玲玲知道上了当,用拳头擂鼓般捶秀梅,两人“呵呵”笑成一团。
秀梅止住笑,正儿八经说:“说笑归说笑,说正经话,你愿意不愿意高歌?”
玲玲忸忸怩怩说:“让人家考虑几天再说嘛?”
“老虑个屁!我就见不得忸忸怩怩,拖泥带水。实话告诉你,人家豹子沟已经传言让高歌回去相亲呢,你考虑,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了!”说着,丢下玲玲向前走去。
玲玲一下乱了方寸,这真是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万一……她顾不得羞涩,大声喊:“哎!秀梅,等等!”
秀梅“吭”一声笑了,“我知道你不敢紧的犹豫啦!对啦,回去谨慎招呼人家,静侯着好消息吧!”
晚上,紧张的排练结束以后,魏峰和高歌都松了一口气。演员们都走了,魏峰说:“早点睡吧,今晚咱好好谝谝。”
“那晚不是好好谝?”
“不,今晚要向你摊牌啦!”
“摊什么牌?”高歌疑惑地问。
“睡下再说吧!”说着,洗脚、刷牙、上熄灯。“老同学,你觉得我们这儿怎么样?”
“没说的,毕霞总结得好——甜蜜的事业;丽的憧憬;幸福的未来。”
“那你该钻了吧!”
“钻什么?!”
“你不是说是井也钻嘛,哈哈哈……”
高歌捶他一拳说:“我老疑惑你们设了什么圈套让我钻。可一时还破不了这‘龙门阵’。”
“现在就对你公开秘密,”魏峰清了清嗓子说,“请你来,就不想让你回去了。”
“想留下我?”
“嗯!你说对啦!”
“凭什么留下我呢?”
“就凭我们这颗小铃铛——玲玲。”
“去你的,”高歌推了他一把,“胡勾八扯!”
“胡勾八扯的是你!”魏峰趁蔓拉瓜,“你为什么深更半勾着我们玲玲的肩在山沟里转悠呢?”
“你……”高歌还想强辩,魏峰按住他说:“别装洋蒜啦,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我们的雷达控制之中。”
“唉!”高歌悔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辩解说:“我只不过送了她一程。”
“你送她也是我们安排的,你想想,玲玲为什么早不给你送饭,而刚好擦黑进城呢?投降吧,老同学,我们为你准备的是一顿餐而不是鱼钩!”
“该怎么说呢!”高歌感到一种投降的愧疚而又无可奈何。
“说说你和玲玲谈的怎样了?”
“我根本就没想到去谈那些问题嘛!”
“那不打紧,我们还会给你安排谈话机会的。你只说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说心内话,”高歌推心置腹地说,“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重感情的姑娘。我很爱她。”
“够了,我就要听你这句话,玲玲也告诉我她很爱你,后边的事你们自己谈吧!”
第二天,玲玲一见高歌,不免有些矜持,红晕满面。高歌也觉得很尴尬,吃饭时两人也没说话,只是对望着笑,高歌也改了往日的拘谨态度,主动劈柴、添火,像在自己家内一样。
晚上,排练完毕以后,魏峰叫住玲玲说:“你等等。”人都陆续退场以后,他对高歌和玲玲说,“团组织希望你们尽快决定你们的事,高歌你再送玲玲一程吧,好好谈谈。”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程,高歌望着那老是用迷离眼光看人的月亮,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月亮离我真远呀!”
玲玲乜他一眼说:“扯那么远干什么?魏峰哥不是让咱们谈谈,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说心里话,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他的右手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肩,她也温顺地偎着他,两人又像那一样踏着月光漫步。高歌谈梦一样继续说,“一刻不见你,我不知会有多难受呢!可是我觉得你像月亮,可望而不可即。唉!”他长叹一声,摇摇头。
玲玲侧头含笑仰望了他一眼,两手猛力把他推开,娇嗔地说:“书生气!明明搂着人家,却说人家像月亮一样远。”
“是的,”高歌站住,对着她诚恳的说,“抱着你不等于你就是我的,爱你,愿望不一定能实现!”
“你越说让人越糊涂!”
“真的,玲玲,”他更加诚挚地对她解释,“你的条件会成为我们爱情的障碍。”
“啊哟,”玲玲嘟嚷,“天河都隔不断牛郎织,人世间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相爱呢?”
“听魏峰说,你们家缺强壮劳力,老爹希望召婿上门,可我从来反对出家召婿。”
“我当啥来!”玲玲释然说,“哥,我只爱你这个人,又不是要你来我家做长工,服苦役。我嫁了你,就是你的人,你走东,我跟东;你奔西,我随西;你在天涯,我望断天涯路;你在海角,我情注东海溢。不过……”玲玲苦涩地说:“我……我有个可怜的爹,不论走到哪儿,我决不能抛下他老人家不管。”
高歌抓住玲玲的双臂怔怔地看着,他决没想到,这么漂亮的独生会如此说。他领略了诸多有无男人家的戒律。三哥进了南张村张家,结亲必改姓,进们先还债,如其不然,赶门在外;四哥召婿到北赵村的赵家,子是个寡,比他大六岁还拉着两个孩子,结婚前先讲好条件:进门带两千元,五间房木。俨然这些山内兄弟多的孩子离了他们这些黄就非打光棍不行。高歌曾经拒绝多少这样的人家提亲。玲玲的一席话像融融水注入久旱的禾田。他觉得心内乐滋滋的,柔声说:“可怜天下儿心,玲玲,谁不是爹娘生养的呢?结了亲就是一家人,你的爹就是我的爹,我有什么理由不管呢!”
“哥!”玲玲又叫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扑到他怀内“嘤嘤”地啜泣起来,高歌紧紧抱住她,亲吻着她泪珠涟涟的脸……
还是毕霞心细,那天去排练场以前问高歌:“老八,身上还有多少钱?”
高歌抱歉地摸摸身上说:“来时带的一点钱早光了,怎么?你用钱?”
毕霞从兜内掏出拾元钱给他,高歌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毕霞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魏峰帮腔说:“全当我们给你的一点补贴,最后再算账。”
排练前的排练场,人声鼎沸,有奏乐的;有练唱的;有“嘿嘿哈哈”谝闲说笑的,人到齐后,魏峰大声说:“肃静!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吵杂声嘎然而止,大家全神贯注,等待下文。他说:“咱们的高教练和咱们的‘白毛’玲玲谈恋爱成功了!大家鼓掌祝贺!”
人们面面相觑,瞬间的静寂之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高歌面红耳赤地拉拉魏峰的衣角说:“你这是搞啥?”
魏峰不理他,接着说:“大家说怎么办?”
“请客,买喜糖!”下边响起了杂乱的吵嚷志
玲玲捂着脸要跑,被秀梅挡住了。
敢明往高处一站大声嚷:“不行!不行!喜儿是我的儿,不通过我,谁敢把她娶走!”
东升把他往下一推说:“去你的!你欠我家的债,早把她抵债给我啦!他要嫁人?我还要和她算账呢!”
大家“哈哈哈”笑起来。
莲说:“再别闲磨牙啦,快让老八买喜糖吧!”
敢明和东升又转入讨钱的争执,两人都挤到高歌面前,敢明说:“八哥子,你这家伙就怎样言巧语把我上龙大队最丽的一朵衔走啦!不好好请哥们一下,就别想沾边!快!”他把手仰掌一伸,“五十块现大洋!”
“不不不”东升用肩膀撞开他说:“你先说你是到这边来还是把玲玲娶过去?要是到这边来啥话都好说,要曳了我们的台柱子,你五十块怕不行吧?”
“一千块!一千块!”嚷嚷声愈来愈高。
秀梅把手一挥说:“别闹啦!让高歌先买点糖请大家一下,正式订婚的日子再厚礼相待。”
高歌掏钱,玲玲说:“让我掏!让我掏!”说着早把钱捏到手内。
秋菊说:“哟!到底是一家人了,看心疼的。”
敢明、东升鹰眼鹞子爪,早把二人的钱都抓到手内,跑着买糖去了。
亚亚在人堆后面尖声喊:“站好!站好!照相啦!照相啦!”
几个青年把羞答答的玲玲推到羞容满面的高歌跟前,有人把亚亚抬了起来,亚亚右拳蹲在左掌心,眯着一只眼睛瞄着拳孔,嘴内喊:“别动!别动!笑!笑!噢!对啦。咔嚓!好啦!订一婚一照!”
敢明和东升把水果糖大把大把撒向空中,大家笑着,闹着,抢着抓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