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毕霞早就在村口迎候,看见魏峰和高歌缓步走来,频频招手大声说:“还真把音乐大师请出山来啦!”
高歌微笑着说:“我是由‘魏文豪’陪同,参观‘毕画家’的新农村画展来啦!”
“欢迎!欢迎!”毕霞右手一摊,做了个礼让姿势说,“请君入瓮!”
“什么?”高歌耳尖,大声问。
魏峰忙给毕霞使眼,也被高歌瞅见了说:“你们一对鬼子精,设下什么圈套让我钻?”
毕霞笑着说:“那里,那里,给你找下甜蜜的事业!丽的憧憬,!幸福的未来!”
“那太好啦,如果那样,别说是瓮,是井我也要钻呢!”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毕霞家,秀梅早准备好一切为高歌接风洗尘。魏峰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同学高歌;这位是我们的团支书梁秀梅。”
秀梅说:“久闻大名,我们托魏峰哥把你请来帮助我们排练节目,我代表团支部和全体团员、青年表示热烈欢迎!”
高歌说:“不敢不敢,我一个深山里的土豹子,还招什么请。听魏峰说,梁支书宽宏大量,平易近人,领导有方……”
毕霞端菜进来说:“都是自己人,打什么腔,这是我的秀梅,这是我的老同学高歌,完啦。吃饭吃饭!”
气氛立刻活跃起来,秀梅毕竟久跑场,也不打生,把上龙大队团支部的工作,魏峰、毕霞回来后的巨大变化对高歌侃侃而谈。魏峰、毕霞时而谦嗔,时而帮腔。饭桌上谈笑风生气氛融洽,亲密得像亲兄弟团聚一样。高歌一下子从孤独冷寂的深山来到这样一个热烈场合,感到非常快活。
饭后,魏峰把高歌安排在毕云屋内小憩,三人又在毕霞屋内商议下一步的事。
魏峰说:“事情怕不能像我们设想的那样。”他把临走时高歌和的谈话像学了一遍。
秀梅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走一步说一步,高歌能为咱把乐队搞起来就万幸了,如果能留下当然更好,一定不行,咱还能逼人家?”
毕霞说:“未必吧!铁在水中还是铁,铁在硫酸中就变成硫酸亚铁了。”
魏峰笑着说:“那么这出戏就由你当导演。”
当晚的学习会上,秀梅把团员、青年一一向高歌作了介绍,当介绍到玲玲时意味深长地说:“这位是我们文艺宣传队的台柱子,饰将要排演的歌剧《白毛》中的主演喜儿。”并对玲玲说,“这是咱们请来的音乐指导,你们要很好配合,把咱这次演出搞成功。”
玲玲腼腆地点了点头。
高歌端详玲玲,两颊泛着两个笑窝,那倏忽万变的眼神简直替代了人类的一切语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快活的百灵鸟”。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姑娘如何能演出一出苦戏来。
会后,秀梅让玲玲留下,说:“玲玲,团支部研究决定给你一个特殊任务。”
玲玲忽闪着疑惑的眼睛问:“啥任务?”
秀梅说:“让你管高歌的饭,你要辛苦些。”
玲玲说:“辛苦我倒不怕,只怕管不好,谁知人家啥嗜好?啥口味?”
秀梅说:“慢慢你就会摸清他的脾儿的。”
“换别人不行吗?”玲玲有点难为情。
魏峰解释说:“是这样的,玲玲,要你管高歌的饭,一是工作需要,咱们排练工作时间强,如果让他轮饭吃,迟三慢五势必影响工作,考虑你家人少,你又比较利索。二是高歌有爱清洁的怪癖,怕他轮饭吃不习惯,咱把人家远天百里请了来就要好好招待,你说是不?”
“哎哟哟,那我就更不敢管了,”玲玲嚷着说,“咱那穷家寒舍,肮脏得像猪窝似的,真要叫人笑话死了!”
“玲玲!”秀梅板着面孔说,“这么点小事还要人八九费口舌,就那事,你愿意得管,不愿意也得管!硬任务。”
玲玲原本没推却的意思,不过顺顺当当满口应承,倒觉不好意思。秀梅也揣透了她的心思,来个霸王硬上弓,也正好给她个下坡的驴骑。她打着哈哈说:“行!服从命令,不过开水下挂面——有言(盐)在先,将来管下意见了,可别怪我!”
“中,我就看着你怎样顿顿给他搓猪食吃!”
玲玲笑着打秀梅,说:“你这坏领导!”秀梅边躲边说:“这可是个值钱人,管出毛病来可要拿你是问。”
玲玲转身往外走,秀梅又叫住她,“哎哎!还有——钱粮补贴将来按大队规定付给你!”
“说那干啥?我家再穷,添一个人吃几天饭还不至于提锅掉顿。”辫子一甩跑走了。
高歌给玲玲的第一印象是:潇洒利落,整洁英俊,那天秀梅给大家介绍时她观察过,他穿一身蓝学生装,白力士鞋,白衬衣的领子从兰制服内露出一圈儿,风紧扣扣得紧绷绷。乌黑的头发雄踞头顶,蓬松而不乱,不太大但很沉静的眼睛透出几分凌厉来。她领了给高歌管饭的任务后,把家里翻箱倒柜地打扫了一遍,把衣物家具东东西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车老爹问:“不过年不过节你扫房子干啥?”
玲玲说:“要来客,爹,团支部让咱管一个人饭。”
“城里来的大干部?”
“不,爹,是深山内来的音乐家!”
“狗屁!深山内还能出什么音乐家!”
“真的,爹,是魏峰哥的同学,听说懂得乐理,能弹会唱,还作曲呢!”
噢!是魏峰的同学!那或许,车老爹想。不知其人看其友,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