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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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第三次受伤后,锦愁变得沉默寡言经常呆呆看着一个地方就愣上几个时辰,话也变得非常少,常常一转头就见不到他了,找遍全岛才发现他坐在某个角落里出神或是声音低低地吹着埙。偶尔他也会因为头疼,包着头疯了般在岛子上横冲直撞,像只受伤了的小兽,但他清醒时还是会露出温柔的笑。

  我想他的改变是因为那日我被慕容夫掠走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所致。这些年我们虽然身为囚徒但一直过得很太平,犹如在源中般无忧无虑,像被慕容丑奴那样的凶神恶煞凌辱伤害还是第一次,对锦愁孩子一样纯净的心一定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完全理解不了这个世界怎么会如此粗鲁可怕,怎么会有那样无故伤害我们的人,所以那日后他才开始变得自闭。

  为了平复锦愁内心受到的伤害,我除了出岛取药便很少出门了,常常是整日整日闷在房间里研究药材药方,希望能找到解除锦愁头痛的办法。

  转眼就入冬到了节,孤立世外的天心居也被卷入了魏周皇宫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中,每日接送石头上书房,给我们送东西的老内侍也时常带来各种和新有关的消息,什么某个亲王带回了罕见的大玉山给皇帝做贺礼,哪个大将军平定了匪患捷报到京,大臣的儿们忙着给皇帝进献歌舞,总之翠缕和石头每天都带回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日子也不觉闷。

  “锦愁好看吗?”我给他系好腰带闪到一旁让他看看铜镜中的自己。

  这些年他的个子不仅长高人变得颀长,万俟家族好相貌的基因也越来越多地显现出来,虽然还不能和当年貌无双的七绝海陵相比,但锦愁的儒雅俊也是冠绝魏周皇宫的,在加上与世隔绝太久气质也愈加超然飘逸。此刻又着一身锦白的绣蟒长袍,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的翩翩男子。

  我欣赏地看着他,锦愁却只对镜子看了眼就闪开了反而把我拉到身前按在凳子上,认真仔细地给我梳起了头,看他的神情我也不好打断,只好由着他。

  我耐心地等到头发一丝不乱以为可以走了时,他又从首饰盒里挑拣起了首饰,发簪头钗一个个往我头上插,眼见头上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忙伸手拔下了两个,可手却被锦愁挡住了。

  无奈只好继续由着他玩,过去他和石头玩也常常如此,一件一件东西都安插在身上,一会儿是猎户,一会儿是厨子的。我有耐心可翠缕就没有了,她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推门进来,见我们就叫起来,“都这会儿了,你们怎么还在磨蹭啊。”

  她叫着就过来拉我们两个,一见满头珠翠的我一愣道:“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果然不假。,这些东西今日戴起来还真好看呢。”

  “戴上这些像什么话。”我自己的身份我还没忘,我只是乐王身边的一个小小侍,满头珠翠地出去简直是喧宾夺主,对身为囚徒的我们有害无利,说着便拔下几支钗。

  “既然陛下赏赐了,不戴岂不是浪费。”翠缕惋惜地拿起来看。

  我见她进来也忘了正事,便不再答话拉起两人径直出了门。

  待我们到了武英殿,果然不早了,很多皇亲贵胄已经就座。我引锦愁入了座,我按规矩站在他侧后方。不多时宴会随着烈山韬的到来正式开始,一时间偌大的武英殿都安静了下来,我这才发现锦愁对面,按尊卑仅次于烈山韬的苍梧王的位子竟还空着。

  烈山诺怎么在大年还未到京?难道烈山韬派了他什么重要的差事?我心里正奇怪,没想到一只小手从后面拉住了,低头一瞧原来是石头。

  “姨姨,你陪我坐好不好?”石头可怜兮兮地拉着我哀求,我知道他一个人坐皇子中,那些皇子又排挤他,所以格外孤单,可眼下锦愁这里也缺不得人。

  我为难地看看左右实在没人可以托付石头或是锦愁,最后看到了宝座上的烈山韬,便指着他对石头道:“石头,去父皇身边坐,你父皇一个人也寂寞着呢。”孩子没娘,自然该由爹管。

  石头听了这个主意笑着点点头,直冲着烈山韬去了。他那皇上的爹今日心情很好,也不未推脱就把他揽进了怀里,只是神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着想用眼神告诉他顾好石头,却发现他本来带着一丝无奈和笑意的神骤然一变,变得严肃冷峻起来,眼神也如平日般锐利多疑。

  我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他正用那质疑冷酷的目光望着锦愁。他在看什么?锦愁有什么可看的?我疑惑地朝烈山韬望去,没想到他此刻已经看向了别处,抱着石头和近处的几个亲王谈笑着。

  再回头看锦愁时,他也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在安静地吃菜。可烈山韬那种眼神我已多年未见了?难道刚才是我眼?

  时值佳节我不愿徒增烦恼,转而欣赏起场下的歌舞来。说实话,不论是新端午还是中秋,魏周的宴会都是枯燥无聊的。虽然也有歌妓伶人献艺,但样水准远不及乐朝的多姿多彩,文雅有趣。

  我正尽可能投入地看,就听见烈山韬的声音响了起来,“凤梧,身为史,今日不该如实记录朕及百的言行吗?”

  这话让我一愣,最近几个月我一直都没有参加朝会,也没有去天阙,记录烈山韬言行的事多时没有做了,今日他怎么会突然叫我?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地看看烈山韬,又看看锦愁,烈山韬犀利如炬的目光射过来不容拒绝,锦愁却还是低着头。我矮下身低声安抚了锦愁两句后,便慢慢走到了内侍临时安排的,位于烈山韬左手的座位。

  我用胭脂如实记录着烈山韬的言行,一字一字落在粉红的纸页上,可我心里却不明白他今日的用意,他往日从未给过锦愁难看,甚至还维护过万俟皇族最后的颜面,可今日他究竟是怎么?

  我正闷头思量着,大殿里歌舞告一段落,一个威武的侍卫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在宝座下屈膝跪倒道:“陛下,我们王爷因为回京途中偶遇奇事误了时辰,未能给陛下请安,现派安排下的杂耍班子给陛下献艺折罪。”

  “好啊。”烈山韬爽朗地笑着应下,可那侍卫还未退下,而是继续道:“我们王爷说这班子里有位奇人可以读懂人心,不知陛下是否要宣召进殿,命小人先请圣命。”

  “真有可以读懂人心的吗?真若有就让他进来吧。”

  烈山韬说完一只杂耍班子耍着活就走进了英武殿,那班子中所有人都表演着最拿手的戏法,只有一个人身形高大用头蓬遮住头脸的人显得与众不同。

  他低头径直向最里面的宝座走着,侍卫见他身形神秘就要拦住,烈山韬却挥手让他们退下。没有阻拦那人便大步长驱直入到了宝座下,我正思虑这是不是烈山诺又一个行刺计划时,那人竟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他站定在我的小几前,声音嘶哑地道:“这位姑娘,依老朽看这些人中数你心事最重,可否借手给老朽一看,让老朽为姑娘去忧解烦啊。”

  我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看他的脸被斗篷遮地太严什么也看不到,而眼前满场人都愣愣看着我的动向,我势如骑虎只好有些怯怯地伸出了手。

  谁想我的手还没完全伸出去,他竟一把抓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