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钧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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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将领在等待时命军卒向后撤开了十步距离,但我们马车前后仍布满了军兵。他们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我,我知道刚刚那些显露出来的珠宝和我们三个宫,此时正是他们血奋战后最好的慰藉,只要过会儿有人来否认了锦愁的身份,我们,甚至是我脚下这辆马车都会被他们撕成碎片。

  终于,这可怕的沉默被打破了,一对英武的马队向这里飞奔而来。而奔驰在最前方的正是我恨不能生啖其肉的烈山韬。

  随着他的靠近,我看见他的脸由初时的微微兴奋演变成了恼怒。他勒住丝缰黑的战袍轻轻扬起,那一直守着我的将领此刻早已下马上前单膝跪地向他的主子禀报。

  “皇上,这个宫说乐朝皇帝万俟穆已在政通殿殉国,驾崩前传位于九子万俟锦愁。现在乐朝新皇就在车内。臣下不敢擅自做主,请陛下圣裁。”

  烈山韬听着臣下的禀告,眼睛却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我也无畏地看着他,时到今日,我实在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向后轻挥了下手,一个谄媚嘴脸文模样的人跑到了他马前。烈山韬用马鞭指着我们的马车道:“你去看看里面的人可是乐朝的九皇子?”

  那人依言跑到了我们车前撩开车帘往里望了会儿,随即出来点点头:“启禀陛下,此人正是万俟锦愁,万俟穆的最小儿子。”

  他回禀的空当,一直看他面熟的我才想起这人竟是当初出使魏周后,当着满朝文武说魏周新皇庸碌不能,三年内绝不会出兵的那个小吏,他发布过这番言论后竟被当时大喜过望的万俟穆加进爵,甚至参加了新年的宫廷宴会。

  烈山韬听罢又将他招到马前说着什么,但因为声音太低,我根本听不见,只猜出他大概是在问他什么。

  究竟是什么?既然人已确定,他还要什么?我想到这些不解时,那叛臣竟又一头扎进了马车中翻找起来,只剩两条腿露在车外。

  我突然了悟烈山韬在让他找的东西,正是万俟穆交给我的玉玺,想到这点我立刻也钻进了车中,此时,他一只手已经拿到了玉玺,但车内的翠缕也感到玉玺的重要,一手狠命将玉玺向自己怀中拽着。

  看见这形势我突然后怕起来,如果刚才我交出的不是锦愁的私印而是这方玉玺,也许现在我们都已经成为烈山韬的刀下之鬼了。

  也就是说在烈山韬许诺给我们一条生路之前,这玉玺决不能交给他,我们几人的命现在都系在这块石头上。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后,乘着翠缕和他僵持着,我极快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一匕首就捅进了那叛臣的腹部,然后,看了翠缕一眼示意她不要叫,随即将玉玺扯去明黄包裹拿在手中。

  在那叛臣吃痛想要退到车外的同时,我又是一匕首刺向了他的腹部,但这次我没有把匕首抽出来,而是生生将他硬捅出了车外,拿着玉玺的手则扯着他宽大的衣袍,佯装成抓紧猛刺的样子,他踉跄地向桥栏退去,我则顺水推舟一把把这将死的逆贼推进了荷池,就在他翻出栏杆的同时我抓着玉玺的手也松开了,他的死尸和衣袍里卷着的玉玺同时沉到了水底。

  这一切都发生地极快,连我自己也几乎没有反应,只有行动。但这激怒了魏周军卒,两个军卒冲上前来,将我双臂反剪按在车上,但我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轻松地几乎想笑出来,因为我知道没有玉玺烈山韬是不会杀我们任何一个人的。

  “放了她。”一直高高在上的烈山皇帝目睹了最后一幕后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于众军中显得威严不可一世。

  我甩开后面两个军卒,跪在地上俯首道:“我乐朝皇帝愿向魏周请降求和。”这句话出口时,我知道它让整个乐朝蒙羞,让整个万俟皇族受辱,但我不在乎,我只要和锦愁活下去,我只想活下去,为了这个我愿意向烈山韬出卖我的尊严,甚至是锦愁的。

  “既然已经请降,那为什么杀了他?”他那双锐利的鹰眸凝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吐出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我主虽请降于陛下,但那仍是一国之君。堂堂皇帝起容一个叛国逆臣搜查龙体,像此等卖国求荣的逆贼乐朝人人得而诛之,诛之而后快。”我给了他一个很冠冕堂皇的杀人理由。

  没想到他看着我眼眸变得冰冷起来,最后那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开始冷笑:“乐朝男子若有子一半的豪气胆识,何至于社稷沦丧。”

  “我乐朝男儿也都是铁骨铮铮,毫不输于任何强族。不然,陛下攻下岳阳城时何以没有生擒一人,只得到一座死城?人与城共亡便是最好印证。”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意气用事的话的时候,但为了阵亡在岳阳城的六爷和生死未卜的七爷,为了他们和那些死难将士的尊严,我一定要说。此刻,甚至忘记了自己和锦愁的命正握在他的手里,把魏周只看做一个强悍的蛮夷部族,而非一个强大的帝国。

  对于我近乎于挑衅的话,烈山韬没有情绪的脸上变得冰冷起来,凝着我的眼也更加无情。

  但他最后只是侧头对一个貌似是他卫队长的人道:“把她们看押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侵扰。”说完便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依烈山韬言我们被一队人马押运到了平日太监们候值的小房中,我以为暂时我们安全了,没想到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锦愁头上的血虽然止住了,一直昏迷不醒和第一次坠马一样。

  可依现在的环境,无医无药,甚至连食物和水都没有,我实在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有焕雨,看她伤的部位极可能伤及了肝脏,如果不快些医治恐怕情况比锦愁更糟。

  我焦急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在过去的三个时辰里我不停乞求门外看押我们的两个军卒,求他们让我见烈山韬一面,得到的回答却是堂堂皇帝陛下岂是我要见便见的。

  我心里清楚只要玉玺没有找到,烈山韬召见我们是迟早的事。可锦愁和焕雨现在急需医生和药物,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等到那个屠夫皇帝拨冗召见。

  “,你别走了,坐下休息会儿吧。如果你再倒下,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同样经历这番巨变的翠缕白天时还能强自镇定,现在暂时没有了生命之虞,反而撑不住了。由其是在旁守着昏迷的锦愁和焕雨却无能为力,更让她止不住地泪水涟涟。

  我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翠缕别怕,不论怎样我们几人都不分开,生死与共。”我看着锦愁坚定地道,心里已经打定了和他共生死的主意。

  我们正说着门突然被打开了,我赶快走过去想和看守说要见烈山韬的事。谁知还没张口一个人就被猛推了进来,抢了几步扑到了我身上,我扶住她瘦削的身子,一见那碧蓝的眼睛便惊得叫出来。

  “芸雅公主,您怎么怎么在这儿……”她满身血迹泥污,竟穿着一件小内侍的衣服,若不是那双与众不同的蓝眼睛真让人认不出来。

  “凤凤梧。”万俟锦泞一见我便哭了出来,一把把我紧紧抱住。此时大难临头,她也顾不得什么公主的矜持规矩了,开始放声痛哭。

  “公主您别哭,有话慢慢说。”我抚着她的头安抚道。

  六公主万俟锦泞本来是住在娉澜宫后面一处别院的,平日由茹贵代为教养,但自茹贵生病后,御医便暗示皇上不要再让公主亲近茹贵,所以这个几月来她便很少来娉澜宫。

  茹贵对我们这些人出宫安排中,本来也有锦泞的,可焕雨去她的别院找人时,里面已经人去屋空。本以为她已经和教养嬷嬷先出宫了,现在看也是被困在了宫里。

  我正安慰着芸雅公主,推她进来的那个兵士就不耐烦地道:“哭什么,有什么你们等会儿再说,你先出来。”

  他说着一指我,翠缕和锦泞一见他要带我出去都惧怕起来,恐有不测过来扯着我不让去。

  我看着那军卒正道:“谁要见我?你们皇帝陛下有言在先任何人没他命令不得侵扰我们。”因为料定烈山找不到玉玺,所以我这会儿是不怕见阎王,反倒怕见小鬼。

  “正是皇帝陛下要见你,还不出来。”

  听了这话我松了半口气,向翠缕和锦泞保证了一定会回来。然后从包袱里取出了那半段褪了的五彩丝绳拿在手中,便和那个军卒去了。

  入后,烈山韬的御驾停在了万俟穆昔日理政的南巍殿中,距离关押我们的房间不远。入殿前我理了理早已污迹血迹斑斑的衣衫,把那半段五彩丝绳紧紧握在手心里。

  我知道此烈山韬是要向我讨问玉玺的,而我则要是来向他讨要他欠我的人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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