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县东江的北岸有五个人正站在那里等船摆渡,这个小小的渡口上还有其他一些等着过去的人,因这五个人站在一起,故此都往旁边退让了一些,随后好奇地打量起这一女四男五个人。
那女子长了一个好身段,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会让人浮想联翩,扎成两股垂在后面的辫子也是柔顺光亮,只是那张脸,不少人特意站在一个能看到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发现左眼下面和右边的腮帮子的地方长了两块碍眼的胎痣,眼睛下面的比铜钱大一圈,另一边的成一条在那里,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脸上长了不少的斑点。
“牛风哥哥,是不是我们过去就先找个地方歇息?我都累了。”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这个女子的嘴中说了出来,被他问话人的有些憨,裂开的嘴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道:
“牡丹妹妹你放心,到了那边一定找个好地方,让你好好吃一顿,然后你就先去歇息,我与他们三个去打听一下这边有什么地方可以盘兑的,到时问问价钱,买下来开起店就不愁吃喝了。”
听这个话的意思,这些人应该是从别处来这寻生路的,应该少有积蓄,至少能盘个店,只是可惜那女子的身段、声音和名字了。
“大哥说的是,嫂子累了就先歇息。活都由我们来干,牛家村出来咱们五个,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才可以回去,先买下处地放是最重要的,要买个好地,咱们有钱,一路上去了花消,还剩下十多两银子呢。”
四个男的里面一个比较机灵并且身体稍微瘦弱的人,用手摸着好象有些饥饿的肚子在那里对牛风说道。
其他人一听。又默默摇了摇头,一个稍微心眼好的上了些岁数的人叹息一声对五个人说道:
“在这边十两银子是根本盘不下来店的,或许你们牛家村里这点钱是多的,在此处,无非是一家一年的平常花消而已,凡是能带‘店’字地地方那是别想买了,就是在路边弄个小的馆子都有些难呀,即便有人愿意低价给你们,可你们还能剩下钱置办东西?”
“啊?那怎么办?老伯。您没骗我们吧?十两银子,在牛家村可以买上五间好房子和一大块地了,连带着请些人打几个象样的柜子都够的。”
五人中因天气热,身体又胖使劲喘着气的人这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着,一副愁苦的样子,看那意思是希望这老头把话改一改。
“船来了,船来了,要过江的往前凑啊,来这位大嫂,你抱着孩子你往前站。一会儿你先上,找个中间安稳的位置坐着,大爷,您也往近处走。”
老头看出来这胖子的难过样子,可依旧不愿说假话,轻轻摇了摇头。旁边一个小伙子这时看着江面上摇来地船,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说完话,又转过身来半扶着老头往前面走,其他人也是纷纷给让出路。
那船并不是横着过来的,而是略微有些朝着上游的方向,来回调整着船头,走的是一个之字形路线,一前一后两个人,相互配合着靠到了小码头这里。
“大哥、嫂子,听人家说的话好象不假。钱许是真不够用了,这可怎么办?不然这样,大哥和嫂子先租一个地方暂作安置,我们三个还有把子力气,到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可做,直接在那边吃住,等赚够了钱再开店。”
五个人中最后一个不胖不瘦也不太高的人,这个时候和其他两个人护在了唯一女子的周围,提出自己想到的主意。胖的和瘦地也同时看向这男女二人,等待他们的决定。
“这样不行啦。出来的时候我和你们的牛风哥哥就说好照顾好你们的,哪能让你们在外面吃苦受累,要不就一起去干累活,要不大家就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有一个既能安置又可以做买卖的地方,哪怕简陋些也无妨,是不是牛风哥哥?”
那女子反应最快,听到有人要出去做工,使劲晃着脑袋拒绝了,看那坚定地模样,好象不容别人质疑。
有些憨气的这个牛风马上就同意道:
“牡丹妹妹说的对,我们不可以分开的,不然被人家欺负了就不好了,还是在这边看看,实在不行就找此地的县令,他是父母官,一定会有办法的。”
此时船已经上好了人,正行在江中,几个人的话周围那些人也听个真切,相互看看,依旧是由那个老头开口道:
“县令?这里现在没县令,衙门里面只剩下些欺软怕硬的差役,主薄和师爷到是还在,可惜呀,他们不管事,虽是那主薄还挂着个代县令的名号,可只有你拿出了钱给他们,让他们有酒有菜吃喝着,他们或许才会管你们。”
“是呀,那些人的心才黑呢,原来有县令地时候就是欺压百姓,帮着那些盐场和银场的人尽量盘剥给干活的人,那县令也算没白活一回,虽说因税收不利被抓了起来,押往京城等待秋后问斩,可那山珍海味、美酒佳人都享受过喽!地方上的那些相互勾结的势力却并没有事儿,依旧是没有变,甚至盘剥的更加厉害,苦的只是老百姓而已。”
摇船的前面那个中年模样的人这个时候也接话说着
那个看长相,应该是他地儿子,同样忍不住对这五个道:
“告诉你们,哪怕就是真地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那也别把门面弄好了,除非你们上面有人,不然,可就不够衙门中的那些人去吃的。你们既没有靠山,又是外来地,不欺负你们欺负谁?不信你就看看,凡是那些门面不怎么好的店,都是没有任何势力的,可惜有的人本是喜欢干净,也不得不弄成脏脏的样子,味道到是不错,象我们这样的人就去如此的地方偶尔吃上一顿。”
“哦~!原来如此。哎!早知道这个样子就不来了,这东莞我们是没有一点靠山,看来此处的县令也不是那么好当呀!”
那憨厚的牛风眼睛眨了眨还对着那牡丹妹妹挤了一下说道,牡丹妹妹回给了他一个同样含有深意地笑容。
******
“童童啊,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身份亮出来,让人去到衙门里面告诉一声,好安排人接我们,这昨天晚上当先赶到这边,现在已经过一天了。周围地地方转的差不多了吧?我已经知道个大概,这边饭菜味道是独特的,恩,每个地方好象都不一样,也就绿野仙踪能够给合到一块。”
一直跟着绿野仙踪的那个书生也就是东县的县令,和他的那个书童正坐在一棵树下的青石上,树阴下凉爽的感觉让书生再也不想出去继续走。
“公子,您不是说要微服私访吗?可今天一天你只吃东西了,一边说人家没有绿野仙踪做的好吃,还一边吃。现在还有些时间,咱们往盐场地方向去去吧,看看那边是不是象别人说的那样,都被各个势力给盘踞了。”
书童身后背着一个大小姐送给他的双肩背的布包,里面鼓鼓的看样子装了不少东西,怀中还搂着一个小的皮包。一副谨慎的模样,片刻不敢放松,搭在书生坐的那块青石边也半蹲半坐的呆在那里,此时正劝着书生,眼睛看到对面卖茶水的摊子,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舔发干地嘴唇。
“我,我是觉得咱们两个这么去不妥当,万一遇到了歹人,连个帮手都没有,那个大小姐和小二哥今天能到了吧?大部分人继续往西边走。他们几个不是说要在东莞县开店吗?不如我们去找他们,冰淇淋你难道不想吃?他们应该能带着制作的工具。”
书生从袖子中抽出把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来,给自己找着借口,好象觉得这么说有点示弱,又补充道:
“这边回去的那个县令都已经交代过,是盐场和银场的人给他使的贿赂,可惜他却拿不出证据,我准备做个好官。做个清官,就绝对不能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我怕我一旦看到他们就忍不住过去要抓他们,那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书童应该非常了解自己地这个公子,听了这话撇撇嘴,口中却说道:
“公子所言极是,那些歹人不是我们二人可以对付的,那不如就去衙门接任吧,到时带着衙役去,那样便稳妥多了,正好看看在本地的那个代县令做的如何,把帐本顺便也拢一拢,您不是来的时候说要造福一方百姓吗?”
“哦,对,去衙门,不找绿野仙踪的人了,也不尝他们本地的那些小吃了,这边那么有钱,前一个县令还连吃带拿的弄了不少,衙门一定是够气派,正好去那里享受一下,哦,是休息一下。”
书生说着话,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一手背负,一手摇动折扇,当先向昨天就打听好的县衙走去,书童连忙跟随,把背后地包裹调整一下,舒服了以后,小腿紧倒腾陪在公子旁边说道:
“不会的,那个衙门一定又旧又破,没有人会修衙门,有那钱不如自己留着,再说了,衙门破了才能显出官做的清廉,不塌下来就不错了,此次老爷给带的钱也不是太多,公子您可不能一时高兴要修。”
“不会,不会,我才不拿自己钱修呢,我爹给我的那册子上都说过,这当地若是有恶势力在,那只要为官的人到地方,就会先来打探底细,那钱到时不就来了?我用他们的钱修,我不算受贿吧?我也没贪吧?我是给朝廷修葺脸面的地方。”
书生看来是早就盘算好了,挺胸抬头地走着,看路旁两边的各种铺子,露出温和地笑容,看样子是真把自己当成此处地天来想着。
“呔!本官乃是新任的广州府东莞县县令尹非凡,前来上任,出来个人通报一声。”
书生带着童童一起来到了东莞县县衙这里,看着那落了漆被虫子蛀地都是窟窿的门,还有那没有了鼓面的架子和断掉的鼓棒,对着窟窿就向里面喊。
书童连忙把任命的文书和一些相关的东西在胸前的皮包中拿出来,准备随时给出来验证的人看,结果里面半天没有出来人,外面到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悄声猜测着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县令,会如何对待百姓。
又喊过几次,一直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才见里面晃荡着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身后有一些衙役跟随,来到尹公子这里,头前的人带着满身酒气打着酒嗝,醉眼朦胧地看了看那些东西说道:“没错,是县令,可以交接了。”
“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那人话声一落,人群里面就有人冲出来大喊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