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都有烦心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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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集都有烦心事(上)

    有些不知道说啥了。离开小饭馆后,开始只给俩学生当家教,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学习,没有在小饭馆干活时那么忙了。挺好个事情,但或许穷人家出身的就是骨头贱,不忙活起来人就不舒服。觉得时间太多,把功课都弄好也用不了。瞧校园里有人卖东西,便有样学样,跑到批发市场学人家进货。高三那姓白的学生家给的家教费多,拿了点做小本买卖,挨个寝室推销发卡、头花、手机链啥的。

    学生里有钱的毕竟少,便宜又可爱的小玩意儿有点销路。弄了几次,也能赚它一些。后来看人家来寝室推销磁带和CD,也想试试那东西。跑去音箱批发市场问,才知道进货价比学校里的售货价低一半。近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可本钱投得大,也不懂流行,终究没敢碰。

    人闲不住,总觉得不干点啥,待省城这时间就浪费掉了。争取来的机会不容易呢,系里头该争的奖学金得拼命,平日里该赚的零花钱也得赚。考虑过再倒腾点啥,本钱不太多,还能长期卖的。寝室里的同学们推荐去做化妆品直销,说有几个小品牌的东西还可以,能打折,效果还好。有心去问问吧,时间倒不容人了――眼看高考的日子近了,自己教的那老白家的学生还是跟从前一样的不省心。

    常常听同学问,问为啥从早到晚闲不住。奖学金是一笔,家教费也不少拿,咋还奔波着惦记四处赚钱呢。有那时间,该休息休息,该玩也玩一下,每次班级活动尽量多参与,别显得太不合群。一两次活动说不来,大家还惦记着下次玩的时候喊你一声。时间长了,大家啥活动都把你忘了,也是个遗憾。

    那话说得中肯,没往深里去,但都是实话,是好心好意地为自己考虑。听着高兴,但没法子采纳。人和人不同呢,人家过得轻松快乐,是因为身后没<>啥追赶。自己每天连轴转,是为了摆脱那个不知道能持续到何时的“订亲”,是为了给自己在这繁华的大城市里留下个容身的位置。

    苦点累点怕啥?活着自由自在的就好,心里头不憋屈。赵丽瞅着钟义擦玻璃,觉得兴许世界就是这样,跟啥人说啥话。自己的同学们人品好,看谁有困难都爱帮衬一把,可那些人生活和自己不同,他们功课学得轻松,能够把业余时间花费在谈恋爱、看电影上面,很像是书里描绘的那种悠闲自得的青春。

    羡慕过,知道自己没可能有。处境摆着,有些事儿就无缘。日子该咋过咋过,实在憋了,想找个人聊聊,头一个就想到了钟义。只是没成想钟义也来了圈大起大落。他说瓦罐汤店做不下去了,那红包啥的肯定就没了。他家里父母还好不?自己要不要问,万一又问到伤口上咋办?

    赵丽犹豫着,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看钟义忙活。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把鼻尖都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啥也不干,干坐在一旁晒太阳,脑子里空空荡荡啥都不用想,忽然觉得这时光挺美。

    “哎,小心。”钟义瞧洒水车过来了,赶紧拉了赵丽一把。不晓得这丫头想啥呢,呆呆地出神。顺手把椅子拽到阴凉地方,免得等会儿给晒晕了。

    “甭忙招呼我,来了还给你添麻烦。”赵丽回神,赶紧阻止钟义为自己忙活,“还有刷子没?我也来擦玻璃。”

    “你这丫头咋闲不着?”范珍珍从里面走出来,听到赵丽那话就乐了。刚在里面让灶晓强帮涂指甲油。灶晓强忙活完到仓库找窦荣去了。百无聊赖地,人就四处张望。瞅着钟义和个女孩子说话,见挺眼熟,像赵丽,确认了好半天才跑出来。

    “是啊,好不容易来一次,赶紧旁边歇歇。”钟义笑。他放下刷子进去换了桶水,出来后见赵丽和范珍珍坐一起聊开了。估摸是范珍珍起的话头,不管对方是谁,她都有话能跟人家唠。听俩人那谈话内容,是珍珍姐又开始关怀小女生了。

    其实范珍珍是有好奇心的。跟钟义一样,她也觉得赵丽跟从前有些不同了。该是环境这东西影响人。在小饭馆的时候,赵丽闷闷的不吭声,感觉是个内向些的丫头。在外头当了几个月的家教,和同学相处时间多了,瞅着就开朗多了,有些省城姑娘的模样。

    问了这几个月都做啥,听丫头零零碎碎说了那些,觉得是挺要强个人。范珍珍想到现如今大学生毕业找工作跟打仗似的,估摸赵丽这样下去,将来竞争力也能强点,起码面对招聘的人能顺利开口介绍自己,写到简历上那些“社会实践”多少也有。

    简历那东西有意思,从前下凡时没写过。可惜现在自己没法捧着“天庭蟠桃园实践”的简历去找工作。凡人的承受能力有限,看看香港电影《食神》他们兴许还能接受,如果真知道有个食神在凡间,估计得把自己打死――现代科学民主观念对决封建迷信的余孽。嗯,自己的“负算”很大,得小心。

    “今儿咋有空来?晚上有家教课?”唠扯一堆,想到丫头为啥来。察言观色觉得她不是路过的,该是特意跑这么一趟。范珍珍瞥了眼钟义,心说孩子就是傻,估计小丫头是遇到啥烦心事来找聊天的,也不说好好招呼人家。

    “别提家教了。珍珍姐,”赵丽叹了口气,“我正为这事儿烦心呢。”

    不是一般的烦,是实在搞不懂某些东西和某些人。家教还是那俩小孩,愁是依然是老白家的那高三男生白俊。初中那小女孩一直都上进,主动要求学这学那。老白的儿子倒好,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讲东西呢,他也听,就是不往耳朵里去。说他傻,绝对不是,人在英文歌词上是勤学好问的,理解力相当好,举一反三的那种。可惜一涉及到跟考试相关的东西,就油盐不进,开口胡打岔,时常表现出对高考非常无所谓的态度。

    教了这么些日子了,还没办法给人家孩子带正路上去,这可咋办?赵丽想到老白夫妇的热忱,和那些塞到自己手里沉甸甸的钞票,心头闷得慌。拿了钱,得办事。虽说老白夫妇一直说只要让他们儿子老实坐会儿就中 文首发成,可自己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想着要把孩子给教好了才对得起那钱。但如今……高考马上就来了,凭白俊那破烂成绩,估计连民办都不收,给多少钱也没用!

    “主要是想不通。”赵丽跟钟义、范珍珍叨咕半天,又陷入了沉思。钟义想读大学,因为家境的缘故没有读成。自己从小辛苦到大,就为了圆一个读书梦。大学,这听着就让人向往的词汇,在老白儿子的眼里一文不值。年纪都差不多大,想法却天差地别。说不清是自己太教条了,还是人家儿子活得太潇洒了,总觉得好像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有啥想不通。你尽力了,无愧于心。”钟义也不明白赵丽在惆怅啥,没说做啥对不起人家的事。是拿了家教费,可讲课尽心尽力,那孩子不学是那孩子的问题,有什么可内疚的呢?

    范珍珍没吭声,她知道钟义有时候想的少了些,不明白赵丽那丫头困惑在啥地方。瞧窦荣和灶晓强打里面出来,招招手把俩人给引了过来。

    见到灶晓强和窦荣,赵丽心里头高兴,嘴上还是不咋会表达。唠了两句嗑,灶晓强和窦荣才打钟义口中听明白小姑娘在犯愁啥。窦荣乐了,开口就道:“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每个人性情都不同,家境也不一样,对未来的规划自然就有很大差距。有些人不是学不会,是学不进去,因为不爱学。你说的那白俊,家里有钱,就算不上大学,他想干点啥,爹妈不都能满足他吗?自由自在也没啥不好,人家图得就是那。你非逼着人家考大学,让人家活得不舒服,那有啥意思?”

    明白小丫头想扭转白俊的观念,可观念那东西是好扭转的?有时候,一些念头本来就水火不容,没法子转化到对方的阵营里面去。一个人活一种想法,活一种未来。非要把对方掰到自己觉得正确的道路上来,那未必是好事。尤其用力掰的这方自己的路都没淌明白,稀里糊涂地就惦记转变别家孩子的观念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