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感激的笑了起来。我把眼前的汤喝完,看着他也微笑起来道:“我本来吃饭的时候是不说话的,现在被你害的已经开始边吃边说了。”
“你抱怨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多少生意是从饭桌上谈成的?如果吃饭不说话,要么我饿死了,要么锦葵垮了。你偶尔牺牲一次还抱怨啊?哪有你这么轻松的老板?”他啧啧怪叫道。
“我轻松还不是因为你们俩?!不然我哪敢这么轻松?”我献媚的笑了笑。我知道金乌忙起来是累的要死的,也知道他确实劳心劳力,所以,有的时候是应该拍拍马屁的。
“你知道就好了,我不信任赵尾五,我始终不信任这个人。”他话锋一转,又回来了。
“很多事情你有绝对的权利,你自己安排好了。”我道,意思很明白,他既然不信任他,那么调查他也好,监视他也好,都随金乌自己高兴了。
“你明白就好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把手脚安排的很利落的,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他道,如果被赵尾五知道我的人暗中调查他,恐怕他也不会舒服,我和他的关系刚刚稳定一点,不想被这些事情波及,所以金乌做的隐蔽是很有必要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才道:“方便让我知道魁星去哪了么?”
“大姐,冷月门的底细是需要有人去调查的,你觉得锦葵里除了魁星还有谁更适合此事?”他无辜道,仿佛魁星离开完全是为了公务。
“大姐?上辈子我是比你大上两千多岁,可是这辈子你比我大了几百岁好么?你真当我傻的么?说到追查这些事情,追雪和掬花出手只怕不会比魁星差多少。你又何必假公济私?”我好笑的看着他。
“凡事不说透,是种美德。”他摇头晃脑道。
“你太有美德了。简直是我见过最有美德的人。别晃了,我晕。”我嘲笑道。
他看了我一眼,嬉笑了一下,往我身边靠了靠,大熊爪子一下子抓过我的肩膀道:“你看我,论样貌,论学识,论武功,论情趣,论心智,我哪一点比那个姓赵的差?怎么你就没看上我呢?”
我一伸手很轻松的抓上他腹部的肌肉,抓上之后,我狠狠的拧了一圈,他的脸色也随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先是青红,后是惨绿,见他快叫出来我才放手,放手之后还不忘在自己拧的地方拍上两下,他的脸色又是一变。
“别的你都比他强,就一样,我实在没看出你比他强来,那就是心智,我对傻子实在没兴趣,对貌似精明,实际傻的冒烟的人更没兴趣。”这次换我摇头晃脑的看着他了。
他一边咳一边抚摩着被我拧了地方,苦笑的看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呦,我们的金先生这是怎么了?闹肚子啊?没事,别不好意思了,谁还没有个三急啊,我叫他们拿恭桶来。”我说着就又往他身边靠,他象兔子一样“噌”就跳开了。
“不用,不用,不敢麻烦了,我还是出去解决吧,不然的话我怕我以后都不用上厕所了。”他说着就跑了出去。
“小姐,金先生是怎么了?怎么捂着肚子象兔子一样跑了?”子珊见金乌走了,才进来收拾我们吃剩下的早饭。
“没事,他闹肚子,一会就好了。”我嘴角笑的有些抽筋道。
“闹肚子?金先生没吃什么啊?怎么会闹肚子?”子珊奇道。
“你别操心他了,简单收拾一下算了,你赶紧下去吃早饭吧。忙了一早上了,我一个人歇会,也不用侍侯了。去休息吧。”我对子珊道。
“是。”她说着就叫了小丫头们把东西都撤了,她一恭身也下去了。
我一个人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不远处的湖泊,开始发呆。魁星走了,留下那样的话走了,等着我,他真的要等着我,等待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情,为什么魁星要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呢?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我的身体早已经复原了,虽然伤了气血,但是在金乌仔细的关照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赵尾五更是和打更的一样准时,每天来我这报道,探视我的身体,也和我相聚一番,虽然我和他每天几分开几个时辰却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相思难耐,这也是我迟迟不会元王府的原因之一,这些天都是子雨在做郡主,她传出消息说,安菊被她的远房表哥赎了出去成亲了。本来安菊当年卖身是卖的死契,也就是说除非人死,否则一生都是我家之人,现在之所以能赎也是楚冉的意思吧。
我实在不能再拖了,子雨也已经受不了了,我是必须要回去了,我回了元王府和赵尾五相见就再没那么方便。想到此间,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简单收拾了收拾,准备连夜回府,静悄悄的换回子雨。我刚要出门,突然黑暗中一双大手紧紧抱住了我。
“就准备这样回家?都不让我送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妖精。”他在我耳边呢喃着。我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怀抱。
“让你知道了,又要纠缠一番,何必呢?难道我还能一辈子不回家?”我轻声的道。
“那你就这么回家?想到以后见你一面要更加困难我都快发疯了。”他声音象着了火一样充满热力。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几日见一面而已,我们过去不也是这样么?”我淡淡道。
“夸张?你还说夸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难道还不知道我现在对你的心?过去我可以几日不见你一面,但是现在几日不见你,只怕我就会发疯了。”他道。
“你别把话说的这么严重,你这样我都害怕了。”他这样热烈的爱,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有些扭捏的道。
“我就要这样严重的爱你,让你知道你对于我有多么的重要,这样你才会在乎我的心,你知道你现在对于我有多么的重要?!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了我的心。”他腻在我耳边道。
我轻轻转身推开了他,看着他道:“三更天了,我该回家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紧紧的抱了抱我才道:“答应我件事情,好么?”
“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我道,见他这样郑重其事,心里突然打了个鼓。
“不论什么情况下,不要杀了安菊,留她一条命,就算她……,”他顿了顿才艰难道:“就算她最后可能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但是我不希望是你假于你手的,好吗?”
我呆了一下,安菊?原来他要和我说的是安菊。我心头一酸,顿时感觉有些堵的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过了片刻,我缓了缓气息才笑道:“你都把我说成杀人狂魔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嗜杀的人么?莫说安菊和我有从小的姐妹情义,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轻易动杀心的,你大可放心,我是不可能杀她的。”
我不杀她,若是她来杀我呢?难道我要做砧板之肉?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显的陷我于两难的境地,他只想到我会对安菊如何却从没想过安菊会对我如何?
“这样就好,我早已经对安菊表明了我的心迹,但是她却执迷不悟,我无法只得让她答应我不可伤害你,这样一来你们总算也可以相安无事,毕竟我也是和她相交一场,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们谁受到伤害,我都不愿见。”他一边一边摩挲着我的脸庞。
我没有问他如果一定要选,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受伤,要死,那么他希望那个人是谁?如果我和安菊互相残杀,他会帮助谁?我没有问,只是看着他迷蒙的笑着。我们又闲聊两句,这才转身出门,我白天已经和金乌打了招呼,周围的人也都休息了,我背好随身的背囊,和赵尾五一起向元王府纵去。
也许是想相聚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所以我们的脚程也不快,不过终究是从锦葵总坛到元王府而已,不一会也已经到了。我们在后门附近站定,他拉着我的手迟迟不让我进去。
“我明天去酒馆找你就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天都快亮了。”我催促道。
他刚要说话,我突然觉得气息不对,一把拉过他,果然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把三尺清锋剑照着我的面门而来,我足尖一顿,拉着赵尾五飞身后退,我一边退一边定定的看着来人。安菊啊安菊,我有心饶你性命,奈何你要苦苦相逼?这把冒着杀气的冰凉的清锋剑就是赵尾五劝的结果?好!好!好!既然如此就把戏作足。
安菊的剑锋依然逼向我们,我在空中转了一下身子,已经不再使力躲避,反而是赵尾五拉着我避开安菊的剑锋,我们就在这长长的胡同里躲闪腾挪,我一任赵尾五拉着我,每次都是险险的躲开剑锋,我回身看了一眼,长发顿时飘了出去,安菊的剑尖顿时从下到上撩向我的面庞,我往后一缩头,发丝被她的剑刮掉许多。我心里顿时大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继续任赵尾五拉着我躲避,安菊见一击不重,足尖在地上一点,举剑横着向我后心而来,剑尖几乎挨上我的衣服,我心里顿时有气。我气安菊的不知进退,苦苦相逼,更气赵尾五的一味容让。
我摔开赵尾五的手,一回身,凤魄已然在手,回身别上安菊的剑锋,她举剑一挡,我也不变招,使了全力把凤魄砍在她的剑锋上,顿时一把清锋长剑从中间卷了刃,斜斜的从她手里飞了出去,而安菊伸手握上自己的虎口,怒视我一眼,飞身使出一套掌法攻向了我。我力道掌握的很好,若是我力道再大一点,安菊的虎口就要裂开了,那时鲜血长流,只怕她就象个弱者了,我反到象个强势凶狠的恶人,所以我的力道只是震开她的长剑却又不会伤她。
我见她用了一套掌法,也不想沾她便宜,收了凤魄使出明月云综拳和她对打。三五招一过,她已渐落下风。其实她这套掌法到也高明,只可惜着到掌法讲究门户严谨,安菊此刻心浮气燥,求胜心切,漏洞百出,我不攻他漏洞,只使出明月云踪拳的虚招和她缠斗,处处相让,希望赵尾五能理解我的这一番苦心。
安菊回身掌刀劈了下来,我向后一仰身,抬腿照着她的手臂就是一脚,她的手吃痛,微微一软,本来我若乘势自可将她拿下,我余光扫见赵尾五关切的看着安菊,顿时心头一寒,也罢,我彻了手一转身避开安菊的掌风,继续于她缠斗,却只需招应对而不在攻她。片刻下来,那安菊到似知道我有意相让,只攻不守,全力攻击,我到渐落下风,身上吃紧。事已至此,我暗暗运起寒冰玉的力量,护住心脉,招式上却不见弱。安菊一个转身,攻向我下盘,我心里一喜,顿时装做弱点被她识破而狼狈的样子,节节败退,她则承势飞起一脚踢上我的后腰,我装做中招,却微微向前卸掉了她的力量,她这一脚自然丝毫未伤到我。我却微微向前一个趔趄,她的掌风未到,我已经飞身避开。装自然要装的象一点,毕竟在他们眼里苏凤薇也不是这么无用的。
我趁避开安菊掌法时,看了赵尾五一眼,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疑问,有探究,有关心还有矛盾。我的心一瞬凉透,他对安菊又如何是全无情意?
我见安菊的掌风已到,弯身转了一圈,装做避无可避被她的手掌拍了心口,这安菊也是歹毒已及,一掌拍上心口不算,手一缩,变手成掌刀,手指狠狠的扎向我的心口,我只德硬接了这一下,幸亏我早已用寒冰玉护住心脉,否则这一下非伤及性命不可,尧是如此我还是狠狠的缓了一口气,这气息才渐稳住,安菊又要出手,赵尾五一见情势不对,赶紧护在我身前,与安菊对起招来。
此时,我气息已稳,微微运了气血,运出一口经乌血,吐了出来,造成伤重吐血的样子。本来对我心爱之人,极不愿意耍此手段,事情逼至此处,我为之奈何?我苦笑不已,顺势靠在墙边,坐了下去,赵尾五一见我如此,似乎是登时大怒,对安菊也渐渐露出狠意,我闭目养神,不想再看,因为我实在不想费心去想,他们是一起演戏还是确实安菊对我起了杀心,赵尾五左右为难而此刻为我出头?这一切我已厌烦起来,实在无心去想。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气息渐渐缓了过来,起身就往自家后门去,准备悄悄进去。
“苏凤薇,我恨不得生食你肉,喝你之血,砸碎你的骨头扔到粪坑里。我诅咒你和赵尾五生的孩子,男的永世为奴,女的世代为娼。”安菊见我要走,住了手,发狠道。
我登时呆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战,我到底如何对她了?为何她如此恨我?为何她如此凶狠的诅咒我?
我缓缓转过身型,看着安菊道:“安菊姐,你在我身边的这几年,我从不曾亏待你,更不曾伤过你,你这几年可曾真心对过我?在我身边卧底这许久,我何曾怨过你?我何曾恨过你?你屡次杀我不成,我可报复过你?我始终待你如姐妹,为何你要如此恨我?苦苦相逼?”
“真心待我?你生性冷漠,除了你自己的亲人你真心待过谁?你自诩把我当成姐妹,却何尝对我用过真心,又何尝真心信任过我?始终在你心里,我也只是一个供你驱使的下人,即使你偶尔对我假以颜色无非是想收买我的真心,你又何尝真正关心我?”她恨恨道。
“那你要我如何做你才算满意?我如何待你,你才觉得合适?”我淡淡道。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下人,那你对我也算不错,可是我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恨你。”她低头道。她恨的其实不是我,而是这种委屈的屈从于人的命运,本来她也贵为郡主却始终做下人做的事情,她憎恨的是这种生活,而非主要是我,只不过她把这种对命运的恨,转嫁到我身上,毕竟我是一个实体,恨我似乎更容易让她舒服一点。如果是这样,那她不妨恨我吧。
“既然你愿意恨就恨吧。”我淡淡道。
“你知道么?我爱赵尾五,从我七岁来到月国遇见他之后我就爱他,是他支撑着我度过了那些难熬的生活,是他支撑我走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当我练武练不下去的时候是他鼓励我,当我一边习字一边侍侯你,而疲累不堪的时候也是他安慰我,这么多年,他就一直这样在我身边。我以为我一定会是他的新娘,我用生命在爱他,你知道么?凭什么?苏凤薇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吸引了他的目光?凭什么你一出现就让他爱上你?凭什么你轻易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东西了,为什么你还有夺走我的五哥?为什么?”说到最后安菊已经歇斯底里的哭喊。
我彻底呆住了,我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更没想到赵尾五和安菊是这么深厚的关系。我转头看着赵尾五,他正用歉疚的复杂的带着怜惜的眼神看着安菊。
“对不起,我错了,但是,但是我从来没有主动做什么。现在,我愿意退出,我退出,我不要他了,他是你的。”我默默道,心已经碎列成一片片,我不知道自己是夺人所爱,更不知道我的快乐是建立在安菊的痛苦之上,最重要的是,我看出赵尾五对安菊不是绝对的无情,所以这三个人的世界拥挤了些,不如,不如我退出吧。
我对上赵尾五受伤的眼神,心更如刀剜一样,我不由转开头去。
“你在施舍?施舍男人给我?苏凤薇,你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把自己看的太伟大,太重要了。你真当我冷月郡主需要你施舍?需要你施舍男人给我?还是一个对我无心的男人?你这样置我于何地,置他于何地?”安菊,不,冷月郡主寒声笑道。赵尾五也用谴责和不赞成的目光看着我。
“那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我怎么样你们才能高兴?”我无奈的看着她道。
“你?我当然是希望你死。”她狠狠的看着我,目光瞬间让我的心一寒,我的心一紧缩,冷笑一声暗道,想让我死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只怕我要先送冷月郡主去找阎王喝茶了。
“你们好歹姐妹一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我希望有一天赵尾五能明白,杀人不是我的本意。情势所逼,在她死和我自己死之间,选择显而易见,毕竟安菊不是楚冉。
“冷月,事情我已经和你说的这么明白,为什么你还要咬住凤薇不放?”赵尾五这是第一次说话。
“凤薇?咬住她不放?我要咬死她,怎么?你心疼?”安菊妖媚温柔的看着赵尾五,眼里却有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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