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变数是,爹爹的确开始广招门客,而金乌也以锦源商号老板的身份住进了我家,爹爹对他很是器重,经常与金乌深夜长谈,这两个人到如此有共同语言,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再吃点,最近你瘦的厉害,娘亲也好久没和你谈心,你这丫头心事重的很,什么也不说出来。”娘亲看着我道,眼里满是心疼。
“哪有瘦啊,娘亲什么时候看自己女儿都觉得我瘦,再说瘦点好看。”我笑着对娘亲道。
娘亲夹了一只虾肉蒸饺到我的碗里,看着我吃下去才道:“娘亲是老了,可是还不傻,很多事情,娘亲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又有什么办法?你也暂且忍耐忍耐,有娘亲在总不会让受委屈的。”
“娘亲说哪里话,我哪有什么委屈?再说谁敢给我委屈受?”我停下筷子,淡淡笑道。
“你当真以为娘亲不知道楚冉屡次克扣你的用度?包括上次在花园里她同着下人给你难堪的事情,你当真以为娘亲老眼昏花么?”娘亲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碗,递给我道。
“娘亲怎么会老呢?我的娘亲永远年轻美丽呢。”我搂着娘亲的脖子开始撒娇。
娘亲让下人撤了我们的午饭桌,和我来到内室的塌上,我脱了鞋子窝进娘亲的怀里,舒服的躺着,娘亲摩挲着我的脖子道:“这几年,薇儿没少为娘亲为这个家操心,现在好不容易熬的龙昱娶妻了,难道还要让你受委屈?”
“哪里有什么委屈啊?楚冉虽说我的嫂子,可也是我的姐妹,她刚嫁进家门,掌理家中大权总要立威啊,所以,才会对我严格一点,再说自家姐妹又有什么担待不得的呢?娘亲就别操心了。”我眯着眼睛道。
“你能这样容让是好事,可是也要有个限度,总要让她知道你是家里的大小姐,皇上亲封的元王郡主啊。结婚前,咱家虽然对不起她,可现在也总算给他们交代了,更何况一个家都交给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娘亲道。
“唉,楚冉一方面要拿我开刀立威,一方面心里有点怨气,慢慢会好的,她呀和哥哥好好的,早点给娘生个胖小子比什么都强呢。”我说着笑了起来,一个新生命还是值得期待的。
“楚冉虽说嫁了过来,毕竟年纪还小,才十四岁,这生孩子的事情却不着急,恐怕还要等上三五年呢。怎么,我这做婆婆的不急,你哥哥那做爹的不急,你这小姑子到是着急了。”娘亲笑看我道。
“我还不是为您着急啊。”我嘟嘟嘴道,其实我是希望能有一个孩子,希望楚冉对孩子的爱和孩子对娘亲的爱让楚冉得到幸福。
“将来也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可以娶我的薇儿呢,上次你爹爹还和我谈起此事,你爹爹打算今年就找个合适的人家把你嫁了,我可舍不得,我还要再留薇儿两年呢,娘亲总是舍不得女儿早嫁的。”娘亲搂着我道。
我脸红了红道:“娘亲说什么呢,薇儿不嫁,一辈子陪着娘亲和爹爹。”
“傻丫头,我象你这个年纪也是这样对你外婆说的,结果现在还不是嫁了你爹,生了你们两兄妹?傻丫头,这不是害羞的问题,女孩总是要嫁人的,可总要嫁个自己倾心的,各个方面都好的男人才能幸福啊。可别象娘亲这样……”娘亲声音有些哑,便不再说下去。
自己倾心的好男人?我脑子里浮现的居然是赵尾五那温文的笑容。人家都说女儿的命运肖似娘亲的命运,那么我会不会和娘一样遇到一个多情,花心的男人呢?一如爹爹一样?赵尾五可是那样的人?他现在已经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京城更盛传他男女通吃,就算我能与他有个结果,那他又哪会是专心的人?怕不是我痴人说梦。这一月余,我又偷出去了几次,有时去小酒馆和他喝酒聊天,有时去江边的亭子赏月,有时去牧场嬉戏。虽然知道一切都没结果,终是控制不了自己奔向他的心情。我心里苦笑,若是娘亲知道,我钟情于那样的男子,怕是会昏死过去。
我不再说话,娘亲以为我心有所感,也不再吵我,我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小姐,小姐,醒醒了。”好象是子雨的声音。
我迷蒙的睁开眼睛,果然是子雨在跟前,手上拿着一些梳洗之物。
“现在什么时辰了?娘亲呢?”我迷糊的坐了起来问道。
“现在是申时了,王爷传话来说广亲王身体大安了,今天晚上要大宴宾客,连皇上都去呢,老爷让王妃也去,说是京城中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携家眷,王爷的地位更是尊荣,自然要带王妃了。王妃早就出门了,出门前交代我们不可太早叫醒小姐的。我看现在都申时了,所以才叫小姐起床。”子雨道。
“广亲王大安?爹爹是这么说的?”不可能啊,承清的伤势没有半年的时间决难恢复,怎么会这么快就大安,满打满算也没修养上三个月的时间啊?难道朝廷有什么变故?皇帝必须倚重承清?只怕若非是天大的事情,以承宁对承清的感情绝不会让他涉险。
子雨点了点头开始服侍我梳洗。梳洗完了,我便和子雨回了自己的屋子,娘亲这一去,恐怕要深夜才回来。想到此处,我回身对子雨道:“你就别和我回去了,你先去吩咐厨房热着消夜,晚上爹爹和娘亲回来可以吃,参加那样的宴会吃不到什么东西,他们回来肯定饿了。吩咐完了,从厨房回来,省得多走路了”
子雨踌躇的看着我道:“小姐,我说话他们未必会听的,您也知道,少王妃最近独权的很,恐怕厨房的人一见我是小姐的人,根本不会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叹了口气道:“那你就回去娘亲房里,让娘亲的丫鬟去厨房吩咐,就说是娘亲临行时留下的话。”
“是。”子雨这才恭身去了。
我回了屋,安菊见我回来,接过我的外罩和手炉,在香炉里放了香,拨热了火炉,这才端上茶来。
“安菊姐别忙了,歇会吧。这一下午没什么事情吧?”我问道。
“回小姐的话,没什么事情,只有前堂的金乌先生差下人送了一张纸笺过来。”安菊说着把一张淡蓝色的纸笺递到我手上。
这家伙又弄什么玄虚?
我仔细翻看了信封之后才打开看,前面一部分都是套话,大意表达景仰慰问之类,几乎整篇文章都用正楷书写,惟独最后几句话突然变成狂草,内容为:最近天寒,松林风起,小姐要多加衣物,小心被寒风所伤。
我看过之后直接把纸笺扔进火盆里烧了,安菊拿眼瞟了我一下,又低下头装做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做手里的活。我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语。
这封信最后那几个字是金乌对我示警呢,大意是告诉我小心松源国的刺客。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心里却挂念着师父在松源国的状况如何,他自上次一别,再无音信,我给他传的纸鹤也都没有回音,虽然知道师父武功法术当世少有敌手,可明枪易躲,只怕师父托大,若真有什么问题又该如何是好?我心里默默祈求师父平安无事。
“今天十几了?”我出声问安菊道。
“今天十六了呢。日子快的真快,这树上的都抽绿芽子了,小姐问日子干吗?莫不是有什么事?”安菊看着我笑道。
望月城里的旧人依旧都唤我做小姐,子雨也随着安菊叫我小姐。我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若有什么事情又如何瞒的过安菊姐?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这京城的节气和望月城差了很多,日子都过糊涂了。”
她脸上神色微微一变,又故作坦然笑道:“小姐说笑了,小姐是难得聪明人,又怎么会过糊涂了日子呢?”
我听了她这话淡淡一笑,不在接茬,这安菊到真是滴水不漏。本来我不太相信锦葵整理的关于安菊的资料,可是今天金乌的那封信出卖了她。信封是用真丝卷袋装着的,一边是以火漆封印,一边用的是针线逢制。火漆那边自然完好无损,可针线逢制的那边,虽然看似完好无损,但是却多出一排阵孔,而且最后几针的针脚也乱了。很明显是拆开过又重新逢好的。大约安菊自恃自己针线技巧,却没想到锦葵的卷袋也是天下无双,一旦拆开,若想重新缝补,必定留下痕迹。看来我的一举一动她是全看在眼里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