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谷家报了警。
警方迅速进行侦察,确认谷镜明在一个月前,在西南某个山区可能遭遇泥石流,生还的机会极其渺小。
谷恒一听爱徒遭遇意外,悲伤过度,突发脑溢血中风,几天之后,也撒手人睘。
谷絮洁接连失去亲人,悲痛绝,在她慌乱地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陈宇强找上了她,说是要跟她谈一桩生意。
陈宇强是画商世家出身,陈家和谷家家族渊源,却一直关系疏淡,仅是点头之交。他曾经极力想买谷恒和谷镜明的画,被两人拒绝了,只因两人不同意他为了炒作而无所不用其及的行事作风,将他立为拒绝往来户。
陈宇强曾经对谷絮洁暗生情素,被谷恒一口回绝,执意将儿嫁给最得意的弟子谷镜明,让陈宇强灰溜溜地消失在谷家人面前,他一直不曾死心地盯着谷家的一切。
谷恒和谷镜明的画,他是最清楚的,无论是从市场效应还是从艺术欣赡角度,都是精品。
他等的,只是一个时机……
想不到,这个时机来得如此快……
两个挡着他财路和情路的人,都魂归西天,他怀揣着满腔的热情,找上了谷絮洁。
他将在腹中想过千百遍的的计划简单地跟谷絮洁道出,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柔情和耐心,温暖她那颗彷徨无措的心。
谷絮洁是被谷恒眷养在深闺的娇弱子,根本不知道何谓市场运作,只知道父亲和丈夫的画能被卖出去,会有许多有钱人来争相收藏,她的经姬境将得到解决,她和儿的将来也将有保障,还有,这个男人的热情和温柔……最终,她同意陈宇强全权负责她父亲和丈夫画作的销售。
陈宇强的计划中,就包括谷镜明的死亡宣告,他为此静静地策划了两年。
按照法律规定,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从事故发生之日起满二年的,由配偶可以提出申请死亡宣告。三个月前,谷絮洁向法院提交了申请,法院根据警察侦察得出的结果,给出了谷镜明在法律意义上的死亡宣告。
两个月前的一天,他带着谷絮洁来到玫瑰别墅面前,还递给她一个存折。
谷絮洁瞪着存折上如天文般的数字,彻底惊呆了。平时勤俭穷困的父亲和丈夫,原来他们的画作,能卖这么多钱。
“絮洁,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画能卖这么多钱吗?”
谷絮洁迷茫地抬头,她还没有答惊中回神,心底隐约有不安,丈夫实际上只是生死畏。画,是他们的,不是她的,虽然她是继承人。
“因为他们死了!”陈宇强高深莫测地给出答案。
谷絮洁突然醒悟,瞪大眼睛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后悔自己轻率的举动。
“物以稀为贵!收藏界的藏品之所以屡创拍卖奇迹,就在于藏品的唯一和稀有。只有稀有的东西,才具有收藏价值,才有适合它的价钱。”陈宇强志得意满地继续说。
谷絮洁攥紧存折,望着眼前玫瑰幕墙的精致别墅,讷讷地说:“宇强,静明只是生死畏,他还可能活着,一切都可能还有转机。”
陈宇强精明的眼里精光一闪,斩钉截铁地说:“谷镜明已经死了!这两年来,无论是关于他失踪、失踪后的追查、警察侦察、他的生平和获奖经历,甚至是法院出示的死亡宣告,被炒作得沸沸扬扬,你以为是谁的功劳?是我!”
“看到手中的存折了吗?法院才刚出示死亡宣告,他的画就有人迫不急待地买去收藏了。按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谷伯父的画也能跟着卖个好价钱。谷家是书、艺术世家,在国画界尤其有着很高的声望,如果出现任何异样的流言,谷家几辈子的声望,将毁于一旦。而且,谷镜明的画,价格要高于谷伯父,知道原因吗?”
谷絮洁木然地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原因,从镜明第一次在国画界崭露头角开始,他的作品就获奖无数,他对于国学的深刻体悟,使他的画风洒脱、孤傲又意境深远,凡是欣赏他的画的人,无不被他画里表达出来的意境所震憾。
谷恒曾经骄傲地说:谷镜明是为国画为生,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国画宗师。
她瞪着手中的存折,眼里闪过悔恨,她到底做了什么?她一手毁了谷家的一切,包括丈夫可能拥有的一切,她感觉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卖了谷家的名声、父亲的画、丈夫的画、丈夫的前程,甚至丈夫的“生命”。
她用全新、陌生的眼光看着眼前儒雅的画商,这个一直以来彬彬有礼的男人,他脸上的笑容,让她觉得刺眼又虚伪。
陈宇强也感觉自己逼得太紧,但适当的警告是必须的,更何况谷家最精品的画作她还没有给他。她仅给了他几幅画,这几副画作在他的商业炒作之下,效果完全超出他的预期,他更不可能轻易放手。
“絮洁,不要过于担心。就算是镜明活着回来,让我跟他谈,他会非常高兴他的作品被这么多人追捧的。放心,谷伯父是我的长辈,我们都不会让他老人家、让谷家蒙羞,不是吗?走,我带你看看房子,你只要喜欢,马上就可以搬过来住。”陈宇强大方地拉起她的手,两人走进别墅。
谷絮洁木然地随着他走进别墅,完全无法反应,镜明知道后不会高兴的,她就是知道!
谷家的声誉不能被抹黑,如果让人知道了这桩丑闻,后果不堪设想,没人能承担后果。
在陈宇强将谷镜明的画拿去拍卖现场时,就注定了,她再也无法回头。
“死”而复生,对其他任何人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而对于谷镜明、对于谷家,将是一场灾难。
…………
谷絮洁挑挑捡捡地将他旅行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地陈述完,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藏在了她的肚子里。
谷镜明喝完杯里的茶,如没有灵魂的人,机械地转着手里的茶杯,眼帘低垂,默不吭声。
“镜明,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可……可谷家的声誉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还有,你的几副画被人高价买走,如果知道你没有死,光索要的赔偿就会让我们倾家碟,无论是哪一样,我们都无法承受!”谷絮洁声泪俱下地哀求,手害怕地颤抖着。
现在,她不知道要如何去收场了。
突然,门边传来电铃声,漆黑的空跟着响起一阵雷鸣,一道闪电划过落地玻璃窗。
谷絮洁惊慌地抬头,瞪着大门。
“絮洁,是我!开门,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门外传来陈宇强的声音。
2008-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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