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多谈些在平顶山的往事,有时邬骏也会说些在朝上听到的世闻趣事,这才让连琪觉得等一家团聚的日子过的不是太闷。当太阳西下的时候邬骏就会告辞离开,连琪曾让他留下一起吃晚饭。但他说单身子住客栈已是少见,如果又有男子经常出入到很晚一定会有人议论,所以还是趁天还未暗的时候走比较好。这份保护的细心让连琪很是感动,所以每次都准备好了茶和点心等他,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度过几个开心的下午时光。
今天邬骏来的比平常晚了些,不但带了书还带了一大包的装鞋袜放在桌上。看到连琪一脸的疑惑,邬骏脸腼腆的支吾着说:“我...来的时候经过成衣铺,看他们来了许多新货,你也需要换洗的衣服,所以...就买了几件给你。”
“几件?”连琪一脸惊异的打开包裹,看着一大堆五八门的衣服咤舌:“你不会是把整家店铺都买空了吧?那么多?”
邬骏脸更红了:“我...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也没听你说过喜欢什么颜的,所以...我每种都买了。”
连琪拿起一条裙子在手中摩挲,柔滑的感觉很是舒服,虽然和皇宫里的衣服比差了些但衣料都是上好的丝绸,想来价钱也一定不便宜。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连琪说:“其实你不需要买那么多的,我每天都待在房里又不出去,只要一两件换洗的就可以了,也不必买那么贵的。这些都太浪费了,你还是拿去退了吧。”
“不行--”邬骏一面摇头一面阻止连琪将衣服重新打包的行为,“哪有买了再去退的道理?何况那家店铺认识我常做我的生意,这些衣服少算了我许多所以并不是很贵,如果我现在拿去退岂不是让我这今科状元下不了台?”拿起件衣裙塞到连琪的手里:“去吧,到里屋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连琪原本想拒绝,可想到一个大男人到家装店里给自己买衣服鞋袜,那种被人注视的尴尬肯定让面薄的邬骏很难堪,再看他满脸的兴奋便依言进房换衣服。可是她平日里穿的都是样式简单的粗布衣物,自己从未穿过如此繁琐的衣衫,以前在宫里都是由荔儿她们帮忙穿的,搞到最后自己都厌烦了索和她们穿一样简单的宫衣服。现在,手上的衣服哪是前哪是后就让连琪头痛,更别说要怎么把它穿上身了。
邬骏坐在桌旁等了半日也没见连琪出来,不免担心的到门口轻敲了几下:“连琪?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没事,我马上就好了。”连琪扭头向门外道。
闻言,邬骏才安心了些,正要转身却听到门内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音。心中猛的一颤,脚下似有千斤重般再也迈不开半步。连琪进屋后并未听到她将关上的门落闩,邬骏只觉的心跳如雷般的震动,手不由自主的攀上门上的雕。理智警钟大响提醒他不可逾礼,用力克制着自己想推门进去的冲动,脑海中却在描绘着门里是怎样的一派旖旎风光,心中两下的交战让邬骏的脸涨的通红,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直往下掉。只要轻轻一推......
连琪换完衣服打开门,发现邬骏站在门边脸涨的发紫,以为他有什么不妥忙扶着他:“你怎么了?出那么多汗?”
“没...没事,”邬骏回过神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只是...腿抽筋了,所以站一会儿。”
“哦,那我扶你过去坐。”连琪并没有怀疑。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些,邬骏故意在走到桌旁的几步路上显的脚步不稳,但他心里有愧所以都没看身边的人,等在凳子上坐下后邬骏才敢抬头。
连琪满脸担忧的在旁坐下,给邬骏倒了杯茶递过:“你先喝点水。”水红的宽大衣袖随着窗外吹来风轻轻飘动,不时露出一小截如雪藕般的前臂,丝质的衣料完全贴服在佳人的身上,突现出了连琪娇好的身材。虽是小圆领对襟长可及地的保守衣裙却也显的分外吸引,再者大红的绣鞋微微露出裙摆,更是令人遐想非常。
邬骏并没有马上接过杯子,只是呆楞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低声道:“你好漂亮。”
这让连琪面上一红,忙用一只手捂着脸说:“哪有,是衣服好看。”
邬骏回过神却一本正经地说:“不,衣服也要看是谁穿的,你穿着就是与众不同比其他人漂亮多了。”
连琪忙打趣掩饰自己的羞怯:“哦,哪你还看过谁啊?”
邬骏脸一紧,随即笑道:“我是说街上的那些姑娘穿这都没你好看。”被人赞漂亮连琪很开心,半羞着脸道:“哎呀,状元爷是从哪儿喝了蜜过来的?嘴甜的很呢。”重新将茶递给他后问:“今天有什么趣事说给我听吗?”
接过茶,邬骏苦笑的摇了摇头:“早朝上皇上龙颜大怒,把户部的几位大人骂的狗血淋头,连带的几位守疆的将军也被骂了。所以下朝后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议论皇上发怒的真正原因,也没人有心思说笑话。”听他说起齐煊连琪不由脸一僵,邬骏随即发现她的脸不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触到连琪的伤处,忙歉疚的说:“抱歉,我一时忘了你不愿意听到皇...他的事情。”
连琪呼口气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没关系,你给我说说户部的几位大人是因为什么被骂的?”
“还是国库空虚的问题。秋季税收的事项已经开始了,但情况并不乐观。我朝只有近西部边境有些许平原适合农耕,所收农物占了国中农收中的八成,可是近年来国境上屡有滋扰人土流失严重,所以农收少了许多。”邬骏也想转移话题,所以一口气说了许多,“去年户部曾大力鼓励百姓开垦荒地以期节支开源,但国境不稳此举并无多大成效。如若再长此下去,朝廷员将无俸可领军士将无饷可用,国运堪忧。”
“那就没其他办法可以想了吗?”
邬骏深叹口气:“可能只有加税一途了。”
连琪低呼:“加税?这是饮鸠止渴的办法,赋税加重了又没地可种百姓靠什么过活?像我爹娘这样没有田地的人家不是更难过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能保证的军队粮饷,那还有谁愿为国卖命。国无兵力可用,国土的安全也荡然无存,覆巢之下焉有安卵,寻常百姓的日子只怕会更难捱。”
国富兵强是军事上至古的名言,连琪听了不由神情黯然看着桌上的几盘糕点发愣。糕点都是客栈里自己做的,一块块的码在碟子里形成型,看到这些连琪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脱口而出:“梯田!”
“什么田?”邬骏没听清。
连琪却并未解释,而是动手将桌上的糕点捏成碎屑拢成一堆,再将剩下的几块堆砌成金字塔型,这才兴奋地指着它们说:“你看!这个像不像平顶山?我爹以前因为每天上山采药收获不定,所以在院子旁的山坡上开出一小块地种些萝卜或是其他的蔬菜,一来可以自用二来也可以拿到镇去卖。可是,如果我们像这堆将整座山都开垦成循势而上的农田,这样不是就多了许多的耕地吗?也不需要到边境上冒险种荒地了。平顶山上有泉眼,不也必耗费人力引水上山灌溉,再则平顶山一年里的雨水不多,所以也不怕砍伐树木后雨水造成山体坍塌,你说呢?”
虽然对连琪从桌上点心突然联想到那么多的事情感到吃惊,但邬骏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解决耕地问题的好办法,受连琪的情绪感染,他也兴致昂仰接连问了许多有关梯田的问题。两人一直讨论到天暗淡邬骏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告辞,临出门时他高兴地说:“我回去就写折子向朝廷大力推荐此举,如果准行这将是功德无量。梯田,因山就势因地制宜似巨人登天的台阶,真是贴切的很。”
“哎!”连琪听他要上奏朝廷,有了上杰的前车之鉴不由担心的想提醒他几句:“你...就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千万不要和人提起我。”
“放心!为兄的心中有数。”邬骏露出雪白的牙笑的很阳光,“没人会知道荀连麒在这里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