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前世插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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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草丛生,珍鸟莺啼。一片翳茂之林展开其庞大的青翼分隔着天地界线,挑剔的筛选出空气中仅存的一点稀薄凉气禁锢于自己累迭的丰翼之下,只是好强的阳光总不忘见缝插针的穿透枝叶间的缝隙扑向大地,斑驳点缀在光洁未沾一片落叶的石板路上。这条由大小零碎的石板拼砌而出的羊肠幽径被镶嵌在芸芸绿草之中,一直蜿蜒至深处最僻静的一座中型庭院前,院内花香四溢,鸟伫枝满。整体的布局虽很寻常普通,却是在这极其淡雅的格调中不失雍容的贵族气质,别致中盛显出亚述帝国特有的奢侈华贵。在院内的西南角有一池似月牙弧形大小的荷花水塘,塘中一朵朵正朝阳盛开的娇艳荷花,每一片粉嫩的花瓣和深绿的荷叶上都逗留着几滴晶莹圆润的水珠;花塘的斜对面则是呈一字排开摆放的三套圆形石桌和石凳。每张桌面上都已被侍女奉上了热茶以及甜点,素朴的粗陶茶杯内冒着袅袅热气,盘中做工精致的点心也是屡屡飘香入鼻。凉风洗肤,花前品茗,本是很玄美的一种意境,却……

    一声陶杯被摔碎的尖刺利响,紧接着就是一个褐发男子横眉瞪眼的从石凳上站起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我绝对不能容忍,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资格继承父王的王位?难道三位皇兄你们也选择这样坐以待毙吗?”这位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出头的青年是亚述的十八皇子乌提贾,他正巧也是三皇子穆克姆一母同生的胞弟。在辛沙施里昆尚未宣布继承人以前,无论是谁,都只将视线投注于三皇子、八皇子和十七皇子三人之间,其中自然也就包括十八皇子乌提贾,话说母凭子,贵身;弟随兄,势涨。他一直对自己的兄长信心十足,更是在此期间为他四处打点人脉,好为日后的登基铺垫顺路。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常年久卧病榻的三十七皇女塞米拉米斯竟会成为亚述第二十任君主(仅限于新亚述时期),这个即将成为父王的女人。

    一脸可爱婴儿肥的二十三皇子奴里卡眼神羞怯的看着地上那滩土陶残骸,茶水的温度在地热的饱和下立马蒸发成一团白色薄雾掺合进闷热的空气中。“乌……乌提贾皇兄,其实……其实,塞米拉米斯皇妹她……”话还没说完,一张清秀的小脸儿就已是绯红一片,仿佛是因为受到了地上那缕轻烟的熏染。

    “你给我闭嘴。”本就怒火攻心的乌提贾,这下更是气急败坏的冲到奴里卡面前用力抓住他的衣领前襟,“你这个连匕首都不敢拿的废物,现在凭什么站在这里对本殿下说三道四?啊?”乌提贾恶狠狠的瞪着奴里卡,突出的眼球似要暴出眼眶将对方吃掉一般。

    “呃…...皇,皇兄……”一向胆小的奴里卡被凶神恶煞的乌提贾越发吓得支支吾吾辞不联句,从小就未曾习武的他根本无力承受乌提贾过重施加的压力和犹如战车群碾的气势。

    “诶,早知道来这里是看两个废物吵架,就该把我的哈泽带来解闷了。”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却因为十七皇子胡安珂吉一句极不搭调的话变得更加不和谐。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刷刷向他看齐,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刻意无视那一双双疑惑敏感的视线,胡安珂吉继续低头抚弄着自己饱满平滑的指甲,深邃犀利的眼神流转于妩媚的丹凤眼之间。一如既往的,他嘴上所说的话让人永远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除了以前的珂莉斯王后殿下,即使找遍整个西亚,也无人能及塞米拉米斯皇妹一半的美貌。所以乌提贾皇弟,塞米拉米斯皇妹将来可是会成为父王的女人,你现在这样对奴里卡皇弟,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悠缓不急的腔调,刻薄的一语双关,却隐隐道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青涩情愫。

    “胡安珂吉皇兄……”被人直白的击中心事,奴里卡又一次难堪的羞红了脸。

    “哼!!”乌提贾不服气的放开奴里卡,因为对方是同样在父王面前得宠的胡安珂吉,所以他也只能将满心的怒气慢慢隐忍下去,不好再继续多说什么。

    “以塞米拉米斯皇妹在战争方面独到的才略,除了胡安珂吉皇弟,恐怕亚述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她的身体的确抱恙多年,不过我倒觉得这并不影响她成为一个优秀的亚述王。”或许这样,塞米拉米斯就能趁此摆脱嫁给自己亲生父亲的悲运也不一定,终于开口的八皇子一拉瑞钦在心里暗自补充这么一句。这位八皇子一拉瑞钦可以说是整个亚述王室里最骁勇善战的一位皇子,他手握亚述一半以上的兵权,在他父王还未登基以前,年仅十一岁的他就已经跟随祖父上阵杀敌,年纪虽小,对于武器,却有着天生的领悟和控制力。

    其实一拉瑞钦对身为王位继承人的塞米拉米斯并无半点恨意,塞米拉米斯是带病出生,可是在她刚巧学会走路的时候,她的生母珂莉斯殿下就莫名消失于亚述,离开了她的身边。这么多年以来,身体羸弱的塞米拉米斯都是在靠她母后临走前留下的药方维系着生命,纵使这样,体虚志坚的她还是凭借着自己聪慧的头脑在这阴暗多争的亚述王室里存活了下来。

    塞米拉米斯的母后,也就是亚述至今仍保有其名的王后,是他们父王唯一真心深爱过的女人。自从遇见了她,父王就再没娶回过任何一个女人,冷落旧爱无数,只博新颜一笑。塞米拉米斯不仅仅是遗传了自己母亲绝世的容貌,更是深得其“未卜先知”的真传,并将这一能力灵活运用到亚述每一次大小战役中。所以严格说来,塞米拉米斯是亚述王国中不可或缺的一大功臣,没有她,即便有再多祖先留下的经典战术,想必也不能保证每场必胜。

    就塞米拉米斯成为王位继承人这件事而言,最窝火的莫过于三皇子穆克姆。没想他用计一世,却失意一时,当初他费尽心思去排除同样身为王位候选人的一拉瑞钦和胡安珂吉,到头来,竟会是那个女附母宠的药罐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得到。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觉得憋屈,一口闷气也始终提不起来。“真是荒唐,难道称霸美索不达米亚的亚述帝国,日后就要被人嘲笑是软榻上统治的王国吗?”粗鲁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皆尽,再将心中所有的怨气一并用力发泄在厚实的杯底之下,碰击出“咚”的一声沉响。

    “穆克姆皇兄,请你不要这样诋毁塞米拉米斯皇妹。”不知从哪里注入体内的一股强烈力量,奴里卡突然变得勇敢异常,他毫不胆怯的直视着一脸凶样的穆克姆。“如果上次没有塞米拉米斯皇妹,穆克姆皇兄绝对活不到今日。”

    “你说什么?”被人重新撩开过往的伤口,穆克姆恼羞成怒的拿起刚放下的茶杯就冲动的朝奴里卡扔了过去,“奴里卡,本殿下念在你我兄弟之间的情谊。你最好是不要把我给惹急了,不然小心我现在就去父王面前告发你喜欢那个女人。”

    “穆克姆皇兄,请你立即收回刚才的话。”就在这时,一个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从一条暗长的走廊内莲步轻移至前院,她看着奴里卡额角流血不止的伤口,对自己身后的侍女说道。“夕曼,带奴里卡皇兄进屋包扎。”

    “啧,难道本殿下说错了吗?如果你妹妹塞米拉米斯不是靠着那张和她母后一模一样的脸,父王还会像现在这样宠她吗?”穆克姆继续口不留德,话中带刺的叫嚣着。

    “难道奴里卡皇兄也说错了吗?上次穆克姆皇兄私自篡改父王的军令,如若不是我妹妹塞米拉米斯将计就计力挽狂澜。皇兄丢掉自己的性命是小,要是因此葬送了亚述的千年基业,皇兄你,又准备以什么去谢罪于亚述列位先祖?身为堂堂亚述帝国第三皇子,居然还玩弄这些打小报告的伎俩,也不怕丢失了亚述王室的体面。”年轻女子更以丝毫不逊色于对方的激厉言辞将穆克姆驳得哑口无言,只能杵在原地干瞪眼。

    眼看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尖锐,一拉瑞钦立即出面撇开话题调和。“曼丽坎木皇妹,塞米拉米斯皇妹的身体是否有所好转?”

    早就看惯了三皇子穆克姆那副德行,曼丽坎木也懒得费神和他继续争执下去。“多谢一拉瑞钦皇兄关心,塞米拉米斯不久前刚服下一碗汤药,所以接下来和各位皇兄商量的事,将由曼丽坎木代为转述。”

    曼丽坎木面向几位皇子微微欠身,轻若柔纱的笑容取代之前生气阴郁的表情。可是接下来正要开口再叙今事重点,就被十七皇子胡安珂吉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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