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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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我疑惑地看着周围白茫茫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雾气,不住地摇头,想要理清一些思绪,可是脑袋似乎一片混沌。

  “惜敏,惜敏……”温柔的声音响起。

  谁在叫我?

  “惜敏,过来这里。”

  寻声望去,眼前的白雾仿佛消散了一些,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她的手慢慢地伸向我,下意识向她走去,我的手轻轻地抬起,她的脸随着我的接近一点点清晰起来,丽的五竟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呢?我侧着头费力地思索。

  在我的手就要放在她的手上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惜敏……”

  这次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我疑惑地回头,眼前的白雾霎时消失了,意识再次模糊了起来,昏迷前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到底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的帐篷,脑中一片混沌,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记得刚才我体力不支时坐在一堵废墙下休息,然后似乎来了一个人,他……抱起我?

  头和胸口还是有些沉闷的疼,身上若有若无般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我身上特有的紫丁,而是令人安心的檀,脑袋瞬间清明起来,温暖的感觉依旧停留在指间、身上、心里……

  费劲地撑起身子,皱眉打量周围的环境,棕的毛毯,中间有一张方桌,上面是冒着热气的羊奶,这是……我的帐篷?可我是怎么回来的?那个人抱我回来的么?

  他是谁?

  “,你醒了?”小蕊惊喜的声音传来,我从奇怪的思绪中缓过神来,对着不知何时掀帘而入的小蕊笑了笑,满心的疲惫。

  小蕊开心地笑了,在一旁兴奋地说个不停,“,你终于醒了,看到十三爷抱着衣服上沾着血迹的你时,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林太医说你没事……”。

  “你说是十三阿哥抱我回来的?”我打断她。

  “对呀,那时九爷正来帐篷这边找你,我告诉他你不见了,那边十三爷就抱着你回来了,九爷见状就叫着你的名字跑上去,本来你的眉头一直在紧皱着,可不知为什么听到九爷的声音后,就舒展了下来,还……”

  见小蕊又要讲下去,我连忙道“好了,我知道了。”什么听见九阿哥的声音就平静下来,我跟他又不熟!

  小蕊看出我的不耐,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走过来扶住我,将枕头放在我身后,让我靠好,我浑身依旧虚脱,只能坐在那里喘气。心里仍有些纳闷,那个人真的是十三阿哥么?为什么我的潜意识总觉得不是这样?不是十三阿哥,那又会是谁?

  思索良久,我突然想到一些问题,“小蕊,你怎么发现我不见的?”

  小蕊眨了眨眼,似乎因她又有机会说话而高兴,“八爷有事要找,让陈胜过来传话,可你一直没回来,李公公那里也说你已经走了,小蕊想,平常和十三爷最好,八成在他那里,就想着去十三爷那里问问看,结果只看到四爷在和十三爷下棋,压根没看到你的影子,这才急了起来。”

  “你说四阿哥也在?”我皱眉问道。

  小蕊连忙点头,“是啊,后来是四爷和十三爷一起出去找你的。”顿了顿,又怯生生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没事。”我摇摇头,甩开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淡淡地说:“我想休息一下。”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迷糊中似乎有人将已被踢落的毯子盖在我身上,反射地抓住那只手,喃喃道:“小蕊,什么时辰了?”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这只手好像不是小蕊的手,似乎有些大,掌心有厚厚的茧……

  那只手一僵,低沉的笑声传来,“醒了?”

  这声音是……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十三阿哥那欠扁的笑容,我瞪了他一眼,反拉他的手坐起来,睡了一觉,身子似乎轻便很多,胸口也不那么闷了,撩开毯子就要下地。

  十三阿哥连忙按住我,笑道“你还是呆在上好了,别这么正式地迎接我,再吐血我可就罪过大了。”

  我挥开他的手,无所谓地说:“没事,我要出去活动一下,我们出去再聊吧。”心中对姚青有些生气,这次发作都严重到吐血,当初居然只是给我轻描淡写的一句“很痛苦”,看我回去不找他算账!

  十三阿哥也没坚持,跟着我一同走出帐篷。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似乎来得更深些,隐约可以看到周围帐篷零星的灯光以及各处燃烧得正旺的篝火,微风轻轻扶过脸颊,我转头看着下的十三阿哥,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下,看不出表情,从婉晴被赐婚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有时的沉默却又让人担心。我突然想到了康熙下午对我说的话,“如果丫头不喜欢老四,那就嫁给胤祥吧。”

  要不要将康熙今天的话告诉他呢?他又会怎么想呢?

  “怎么不说话?”十三阿哥的声音在黑里显得有些寂寥,“不想知道今天是谁找到你的么?”

  “不是你么?”我下意识地反问,有些心虚,十三阿哥这么问,该不会是……

  “是四哥。”十三阿哥的声音透露着难得的笑意。

  果然……

  我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为什么倒霉的事都在同一天找我,还闲我不够烦啊?见鬼了!对了,我昏迷前似乎干了一件事,我……

  “你跟四哥发生了什么?”十三阿哥凑了过来,揶揄道“四哥是抱着你回来的,他的肩膀还渗出了些血。”

  “咳!咳!咳!”我退后一步,讪笑道“没发生什么啊,你想太多了。”怎么会有血呢,我那时用那么大的力么?该死!

  “说也奇怪啊,那血迹好像是个牙印。”十三阿哥耸耸肩,“也对,当时你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

  “恩,对,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连忙点头装傻充愣,突然想起小蕊的话,奇怪地问:“小蕊告诉我说,是你抱我回来的啊?”

  “我和四哥分开找,我没找到你,只得回来,正巧路上看到四哥抱着你,他把你交给我,自己去禀告皇阿玛。”

  “哦。”我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四阿哥去找康熙,那康熙不是也会看到那个牙印?!康熙的脑子还会猜不到么?

  完了,糗大了!……

  十三阿哥见我半晌不说话,也不再打趣我,转而道“你和五哥究竟怎么了?几个月前那场大雪过后五哥就病了,一直病到现在,这段日子也没见你去看他。”

  “五阿哥天皇贵胄,多得是人看他,不差我一个。”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冷冷地说。

  “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强调道,继续向前走。

  “惜敏。”十三阿哥突然拉住我,定定地看着我,远处的火光时不时照在他脸上,他皱起的眉头显得异常清晰,“非要搞成这样么?我和婉晴已经……你们为什么不珍惜彼此呢?”

  我的心颤了一下,如果不是八阿哥向康熙要我,康熙也不会那么突兀地就把婉晴指给八阿哥,康熙的想法我不清楚,没准他是早就计划好这桩婚姻,可是事情毕竟因我而起,我心里一直都很不好受。苦笑了一下,我叹道“十三,你还不明白么?现在是我想嫁谁就可以嫁谁的么?在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有情人终成眷属’那种事呢?”

  “是因为你和四哥的婚约么?”十三阿哥试探地问,“现在皇阿玛还没有明着指婚,你和五哥还是有机会的,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

  我摇摇头,“就算没有我和四阿哥的婚约,我们还是会分开的。”

  我,终究是要离开的。

  “你们……四哥?”十三阿哥突然看向我的后面,声音充满惊讶,“你怎么来了?”

  四阿哥?我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向后看,正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出来吹风。”四阿哥淡淡地说,眼睛盯着我看,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柔和。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才想起来要请安,忙福下身子,“惜敏见过四阿哥。”眼角不自觉地瞟向他的肩膀,他的衣服已经换了,看不到血迹,回想当时的情景,脸上有些发烫,温暖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指间。

  四阿哥似乎扫了我一眼,转过身留下一句话,“很凉,早些回去吧。”

  “哦,好。”十三阿哥似乎有点意外,连忙点头,见四阿哥离开后才低下头,对我耳语道,“四哥今天有些怪。”

  我眨眨眼,奇怪地问:“是么?”转头看着四阿哥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或者,你试着接受四哥吧。”十三阿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四哥这个人只是面冷心热,今天我见他似乎也挺关心你的。”

  有么?我侧头笑了一下,“还是不要了,我怕没等我看到那份热,我被冻成冰块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世界,还是不要再留下什么感情的好。

  “为什么?明年就要选秀了,照这个样子,你还是要指给四哥的。”

  “我无所谓啊。”明年,依洛就要来了吧,我也该回去了。

  “除了五哥,你心里就容不下别人了么?”

  我笑了,“别把我想的那么痴情,我只是累了。”

  “累了?”

  “对,累了。”累到再经不起另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了,“太晚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小蕊又该着急了。”回到帐篷,听过小蕊絮絮叨叨担心的话语后,躺下,闭上眼睛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外间传来小蕊绵长的呼吸,已然熟睡,看来今天她是累坏了,也吓坏了,心里涌起小小的内疚,我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总会给人惹麻烦?

  ……

  “会很严重么?”我紧张兮兮地看着地上的瓶的碎片,眉头紧紧皱起,都怪自己,武功才刚刚恢复一点就要练剑,就我现在这点三脚猫功夫,后果就是把四周的草树木破坏的惨不忍睹,最糟糕的是刚才剑气扬起的石头打中了一个瓶,而且还是康熙御赐的瓶!这下闯了!

  “瓶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处理的,别担心。”胤祺笑了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安慰道,“你刚才真的没受伤么?不要瞒着我。”

  “没有,没有。”我拼命摇头,拿开他检查我双腕的手,转而拉着他的袖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是皇帝御赐的!他知道了怪罪下来,怎么办?”

  “皇阿玛是我的父亲,不会为难我的。”胤祺依旧笑着对我说。

  “可是,他也是皇帝啊!”我垮下小脸来闷闷地说,谁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啊。

  “放心吧,真的没事,相信我。”胤祺的眼里似乎有过一闪而逝的伤痛,却很快被浓浓的温柔所取代,“我不会有事的。”

  我的脸依然不好,轻轻靠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说:“我好像很会惹麻烦。”

  “是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在惹麻烦。”胤祺搂着我,嘴角扬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满满的都是笑意,“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总搞得人仰马翻的。”

  “怎么?你有意见?”我抬起头看他,故作凶神恶煞地说,“我警告你哦,不准嫌弃我!”

  胤祺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谁说我没自信了?我很有信心,好不好!”我挑挑眉。

  胤祺笑笑,“就算你是个小精,我也不怕。”站起身来,拉着我走到桌边,“来,帮我磨墨。”

  “干嘛?你又要练字?”我笑嘻嘻地问,蹦蹦跳跳地走过去,熟练地磨起来,一边磨一边看他,每次胤祺练字时我总喜欢这样站在一边看他,他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落下一片阴影,紧抿的嘴唇,挺直的鼻梁,满脸认真地端详自己写的字,皱眉,拿开,又提起笔。我的心突然就很柔软,幸福的感觉溢满心底。

  就在我盯着胤祺犯痴时,一直低头的他突然抬起头向我招手,我诧异地凑过去看他写的字,却一下愣在那里。

  胤祺满脸都是笑意,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小精,考考你,知道这句诗后面是什么么?”

  我僵在那里,咬着嘴唇不说话,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再攥紧,掌心生疼,我知道胤祺现在正期待地看着我,可是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无法说出来。

  良久,我闭了闭眼,调整情绪,然后故作恼羞成怒状,“哎呀,我忘记了,似乎有点印象,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你是故意的,故意看我出糗,我不理你了。”说完,我像赌气似的转过身去,只为不想看到胤祺眼中的失望。

  片刻,后面传来胤祺的轻笑声,一双手温柔地从后面拥住我,胤祺灼热的呼吸近在耳旁,“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好好的发什么脾气?我道歉,好么?不要生气了。我们见一面也不容易。”

  他的温柔令我有些心慌,有些内疚,连忙恢复了脸上的笑容,转身摇着他的袖子撒娇:“好啦,我没生气,逗你玩的,我们不要写字了,你陪我出去转转好么?我好闷啊。”

  “真拿你没办法。”胤祺无奈地说,拉起我的手笑着走向门口,我低下头跟在他身后,眼角扫了一眼桌上的字,心中有些酸楚,却还是挂着强装的笑容走了出去。

  那上面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天已经微亮,我不知不觉地坐着发整整一个晚上呆,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脖子有些酸疼,拿起桌上昨晚写的字看了看,转身放在烛火上烧了,一张纸就这样转瞬化为灰烬,那上面写了一遍又一遍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这样消失不见。

  我没有怨过胤祺,因为我没有资格,即使在我们俩最亲密的时候,我都无法给他一个一生的承诺,不是我不愿,而是不能。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就算我留在这里过完属于惜敏的一生,我们之间还会有许多问题,他的子,我的婚约,以及他生在帝王家所无法掌握的命运。即使我们可以在这个世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么当这具躯体死亡,我回到现代后,我又该怎么去面对没有他的人生?

  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与任的人,我无法把所有的身心都毫无顾忌地投入到这段感情中去,只会一再逃避,就算最后接受了胤祺,也是有所保留,无法给他一个承诺。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呢?我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对这段感情负责呢?

  手慢慢地抚上胸口,空落落的感觉令我闷得发慌,终于难受得弯下腰去,一丝苦笑在嘴角浮起。施珍洛,你看,他已经放弃了,他说了分手了,这样多好啊,你到时就可以毫无牵挂地回去了,就像普通的恋爱那样,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很快就能忘记的。你还在期待什么?不要再想他会有什么苦衷了,不要再去担心他的身体了,他有子去关心他,有下人去照顾他,有御医去医治他,你在操什么心?

  你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怎么起的这么早?”小蕊掀帘进来,拿着水盆,诧异地望着痛得蹲在地上的我,“,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事,我睡不着,就早起了。”我控制好情绪侧头向她笑了一下,无限疲惫,扶着桌角站起来,“对了,你昨天说八阿哥有派人来找我?说了什么事没有?”

  “陈胜没说。”小蕊伺候我洗漱,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似乎有点急的样子,额头上都是汗,我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

  难道有急事?我皱眉想了一会儿,换好衣服,让小蕊随便编了一个辫子,匆匆走了出去,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烦躁,隐隐的不安在心口起起伏伏,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八阿哥的帐子内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似乎一直没人动过。他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我疑惑地扫了一眼整个帐子,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不会是跟昨晚找我有关系吧?

  “惜敏姑娘。”走着走着旁边突然窜出一个小厮,恭敬地向我行礼。

  “你是?”我不住地打量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八阿哥那里见过。

  “奴才只是八爷身边微不足道的打杂的,姑娘不会记得奴才。这是八爷昨日托我交给姑娘的。”那小厮说罢将一封信恭敬地交给我。

  我愣了一下,接了过来,“你们八爷呢?”

  “京里传来消息,娘娘病了,八爷请旨先回京,皇上念在八爷一片孝心,恩准了八爷的请求。”

  “病了?什么病?”我将信收入怀中,这么急着赶回去,难道是什么严重的病?记得那个良好象是英年早逝的,不会是要挂了吧?可惜我对历史一窍不通,就是看过了也都给忘了,什么也不知道。

  “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姑娘不必担心。”

  风寒?看来不会死了,我松了一口气,“八阿哥什么时候走的?”

  “昨八爷得到找回姑娘的消息后,就即刻起程了。”

  这么赶?我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该死,今天都皱几次眉了,这样会加速衰老!突然想到我来的目的,连忙问道“你知道你们八爷昨晚找我有什么事么?”

  “奴才不知。”

  “好了,你下去吧。”我挥了挥手,径直走开了,混蛋,成天神出鬼没的!

  走到僻静的角落,我将信拿出来飞快地扫了一眼,只有一句话“安心养病!”

  神经病!我愤愤地想,再度将信收起,向草原深处的一条小溪边走去,边走边奇怪,难道我今天那不好的预感是因为那个混蛋的娘?没这么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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