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接到了霍怿杰的电话,让我第二天去lady。
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只是,霍怿杰兴奋的声音却让我心痛不已。
他很为我进入lady欣喜,而我却有着自己的目的。
每当霍怿杰为我付出,我都会深深鄙视自己。
我不值得任何人用心来爱我,因为我不是天使。
周日的早上,我来到lady。
穿过走廊,我径直走进宽敞的排练大厅。
光洁的木制地板,一些孩在明亮的镜子前练舞,看见我进来,暂停了动作。
我若无其事的说,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临时代课老师,我叫米静。
四周鸦雀无声,我听见有人小声的说,公主。
这声音在静默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我微微笑道:从今天开始,我只是你们的代课老师,仅此而已。
这些年龄与我相仿的孩对我甜甜的微笑,齐声说,欢迎老师。
她们就像一群善良可爱的小动物,让我冰冷的心蓦然焕发出一丝温暖。
“米静老师,我昨天在宋老师的排练中见过你,你的舞跳的太漂亮了,可以教给我们吗?”
我扭头,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孩眨着眼睛问我。
“可以,但是你们首先要练习好基本的动作,等过几天我检查合格以后,再教给你们。”
她们欢呼雀跃着四散开来,认真的开始练习。
和这些单纯的孩在一起很轻松,没有压力,这是我向往的生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沉溺其中。
我本就应该是没有温度的公主,我受的伤害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不能忘记。
下课的时候,董事长助理来找我。这个叫Monica的文雅的年轻子,有着与我母亲相似的气质,一时之间我有些恍惚。
“米静,董事长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我略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排练大厅的刹那,我看到镜子里映出我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仿佛所有不愿面对的恐惧都即将释放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刻意让心伪装似冰一般坚硬。
电梯停在十七楼,走廊上铺着柔软的红地毯,尽头是董事长办公室。
Monica帮我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我走进去,看见了我的父亲,确切的说,是我曾经的父亲。
他已经老了,尽管神情中还带着一个跨国公司董事长的威严与骄傲,可他毕竟是老了。
他的财富是出卖爱情,抛家弃子换来的,即使富可敌国,在我眼里也不过是被金钱操纵的傀儡。
我静静的望着他,面无表情。
“米静,新来的舞蹈老师,对吧。”他的声音略有些苍老,不复往日。
“是。”经历了那么多伤痛,我已是心如止水。
“也是怿杰的朋友,是吗?”他的声音略微的提高了。
“不是。”我的声音始终是没有一丝温度。
他看着我,眼神飘忽不定,我看不透,惟能肯定的是,那里面有着对霍怿杰满满的关切。
这是父亲的眼神,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感受到的父爱,也是伤害了两个人后唯一留下的值得我同情的东西。
“那小子那么坚定的说要娶你,难道你连他的朋友都不是。”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但惟有爱情,不行。”
“要知道,我霍宇的儿子,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用居高临下的目光逼视着我。
我心头一紧,霍宇,呵,为了虚伪的金钱与地位,他连姓都改了,那么,曾经他伤害过的人,他一定是不记得了。
我低下头,淡淡的说:“董事长,我并非出自名门,也没有百万家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在您心里我配不上他,在我心里他也不适合我。您想要的是这个答案,我便给您这个答案,难道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他一时之间有些哑然,沉默片刻,他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孩,我并不反对你们交往。”
我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但是,希望您明白,我不爱他,如果不想他受到伤害,就阻止我们在一起。”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竟会这样回答他,有些愣神。
我将目光移向窗外。
霍宇轻叹口气,说道:“你的样子,真像我一个朋友,一样的气质,一样的倔强。”
我心口突然抽痛起来,我望向霍宇,他的脸有些苍白。
“不知道您哪位朋友能令您至今念念不忘。”
我的声音仿佛干涸的河流,毫无生气。微微的痛梗在我喉咙里,涌出忧伤的回忆。
霍宇的眼神有些迷离:“是我曾经深爱过的人。”
他的话像破碎的玻璃扎进我心脏,血液仿佛一下子流干,痛得无法自抑。
之前我还幻想会是我的母亲,听到他的话,我顿时嘲笑起自己。
他怎会深爱我的母亲。
他给她带来的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刻骨铭心的伤痛。
是的,他不爱她,他只爱他的权势。
我仰起头,神情淡漠:“那霍太太一定很幸福了。”
霍宇的表情刹那间僵硬起来,沉默了片刻,他低声说:“不是她。”
我愣在原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我曾经对不起过她,这愧疚始终压在我心里让我喘不过气,即使她已走了很多年,但每当我想起她心里都会揪心的痛。我能明白怿杰对你的感情,我不阻止他,只是不想他留下遗憾。”
霍宇定定的望着我,眼神里某种哀伤的彩无止尽的流淌开来。
他说的是我母亲么?
不,不可能。
这一切都是谎言,一定是的。
是他自己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是他自己无法面对自己当初的残忍。
是他咎由自取。
我呆站在原地,手指僵硬,身体仿佛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冰冷潭涧,刺骨的疼痛。
“如果不是因为你,怿杰可能要娶的就是冷氏集团的千金冷可儿,这样对我们两大家族的合作有很大的帮助,”霍宇啜了口咖啡,淡淡的说,“但是我不希望因为我对财富的贪恋而让他失去自己所爱的人,我不愿看他一辈子活在对我的仇恨中。”
我紧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你说你不喜欢他,可以,可你要明白,没有人能伤害我霍宇的儿子。就算是逢场作戏,你也要演下去,”霍宇静静的看着我,“如果你愿意,我开张支票给你。”
钱,又是钱。
可是钱能买回生命吗。
失去的快乐、幸福、笑容,都能买回来吗。
我看着霍宇,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躯壳,他的灵魂离他越来越远,只剩下空荡荡的血肉。
霍宇见我没有反应,拿出支票兀自签起来。
“你是想利用我弥补你的内疚吗?”
我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仿佛没有生命的魔鬼,冰冷而尖锐。
霍宇的动作顿时停在半空。
“就算我不爱他,我绝不会欺骗他。”我望着霍宇,“所以,请收起你的钱,这样只会让你更庸俗。”
时间仿佛一下子凝固起来,在同一个时空幻化成尖刻的利刃,将所有生命割裂成片片碎屑。
顿了顿,霍宇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推向一旁,那张支票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这样和我说话的下场。”霍宇目光凌厉。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
“你就不怕我吗。”他眯起眼睛,神中含着警告的意味。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卑鄙,怕也没有用。”
我仰着脸看他,脸上始终是淡漠如霜的表情。
长时间的沉默后,霍宇长长叹了口气:“罢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回去吧。”
我转过身,背对着霍宇,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停顿了片刻,我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