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透出一丝光,接着是模糊的影像。一个人正注视着我,起先太模糊;辨认不出那人相貌。待我渐渐看清那人相貌,我心底不由得一阵揪紧。
“平儿!”我猛得将眼前的人拉入怀中。
是做梦么,但是怀中的人确实存在;还是说其实殇平真的没死,这一年多来只是失去了联系。一定是如此,现在殇平又回来了。
我紧紧抱住他,生怕他再次离开。但是,怀中的人却不像我记忆中的殇平那样会倚靠在我肩头。此刻他正用双手用力抵住我,仿佛不愿意与我靠近。
他刻意压沉声音,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放手。”
“平儿。。。你这是怎么了?”我蹙眉,慢慢放开环住他身体的手。他赶忙退后几步,离到我抓不到他的地方;整理了一下被我揉皱的衣襟。从表情看来,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又佯作镇定地对我道:“我名字里是有‘平’字,不过我不建议你称呼我‘平儿’;并且我姓林名建平。绝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韩殇平,他已经死了;你可以死心了。”
我起身下床,他见我下床有些无措地往后退去;我只是揉着闷痛的后脑走到屋中的椅子上坐下。屋子不大,摆设也简单;不过屋子里很干净,屋角几台上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支丹桂;整个屋子也因淡甜的香气使人觉得舒适。看罢,我立起身;推开屋子的门。门外是一个院子,小巧的wWw.假山下是花期已过的牡丹。假山边就是一汪碧水,红白鲤鱼碧绿清澈的池水中游动,不时躲进水面上浮动的几片莲叶下。
见我不说话,也无意再非礼于他,这位建平站在我身后低声喃语道:“你,怎么一醒就乱走动。”
看着这院子一片熟悉的景色,我含笑转身看着他问道:“你住这里?”
他点点头。
我暗叹,原来有这么一个人物住在我家宅的后院;而我一直都不知晓。我盯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和殇平简直是一模一样。他见我盯着他也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目光也瞥向别处。
“你怎么知道殇平已经死了?”
我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我。他并不反抗,抬起头看着我:“我都看见他鬼魂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那就是他。”
哼,又是一些神鬼魔仙之说;我缓缓逼近他仰起的脸低声问道:“那他让你干什么了么?”
突地,他脸涨得通红;似乎他意识到我们的唇离得不到一寸距离,连他的呼吸我亦能感知到。他推开我,脸颊绯红抚着胸口道:“他叫我劝你早日死心!”仿佛赌气一般,他口气生硬地说了这句话。
我上前一步搂住他明显发软的腰身,调笑:“你没骗我?”说罢,看着他已经六神无主的神情;看似已经忘记要反抗了。我低下头,就在双唇相触的瞬间。。。
“主子,你怎么在这!?”葵篱诈耳的声音响起。
怀中的人立刻意识到不对,强推开我。
葵篱笑得一脸明媚挎着篮子走进屋子,把篮子一把交给林建平;朝他呶呶嘴后大声吩咐道:“还在这闲着干嘛?快把篮子里的菜去洗了!”
话音才落,他便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篮子快步离开屋子。
“以往不是一直是你洗菜的么,葵篱。。。”虽不悦不能表现出来,我还是淡问了葵篱这么一句。
葵篱不慌不忙拍拍围在罗裙外围裙上的尘土,做了个万福后回道:“回主子,自从主子带他回来以后;一直是由他来帮葵篱的一些杂活。”葵篱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回我话。
“他就是我吩咐你照顾的那个孩子?”我想起,原来是在殇平墓前抓到过一个人;不过那人面目是一丝一毫也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初见那时;他满脸的疮疤,声音嘶哑。。。
“是,主子吩咐奴照顾的孩子就是他;后来奴带着他去家乡里名医那里把他的脸治好了。”顿了顿“就是那位治好您和倾风主子的名医。”
跨出屋子,抬眼审视着整间小屋:“你和他平时就住这里?”
“建平他住这里,我住前面的屋子。”顺着她的手指,不远处还有一间差不多大小的厢房。
这宅子也算我一年前回到杭州置办的一套不小的宅院,所有宅内的事物都是交给管家去办。住都鲜少回来住。。。那时候觉得这宅子太静,一个人待太久就会开始回忆一些人和事。我常常是直接在屏轩楼里过夜,值得一提的是;良云为我选得这些管事都很称职。即使我不在,屏轩楼依旧被他们打理得有声有色。屏轩楼有没有我这么个老板已经是无所谓了。况且,我也实在做不来生意。
“葵篱,他有和你详细说过他的来历么?”我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后低声问葵篱听我这么问,有些意外;开始细细回忆起来:“我从开始照顾他,他就说他叫林建平;起先他言行有些怪。挺多时候,他说得话我都听不懂;他说他不知道自己籍贯。。。我听着他口音舌头挺绕的像北疆那儿的胡人,看他样貌又不像。人不错,经常帮我忙。管我叫姐姐来着。”葵篱一提起他,就开始不停地说起来。“都说这么大的男孩子心野,他平时就特安分;也不喜欢乱跑。就爱问一些很平常的事,起先他连钱都不会花。。。”说到这里,葵篱笑了起来。。。
“但我看这孩子并不愚笨。”我随手捻起庭院里长得正盛的桔梗。
葵篱马上接口道:“主子,你看得不错;他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很多事他都知道,就有一次下人们聊着天上的星星月亮的时候;他就说天上星星是什么行星还是啥的。。。还说大地是圆球的。。。反正他的说法都很怪。他可以用几个滚轮加一跟绳子吊起几个人也抬不动的东西,没事他还给我变戏法看。”
我将桔梗嫩枝捏在手中,淡问:“什么戏法?”
“他能让蜡烛自己着起来,能让白纸浸了水有图样。。。还能让纸烧不起来。”
食指一掐,桔梗枝段在我手心中,我继续问:“这么说,他会巫术...”
葵篱闻言,立刻用手掩在嘴边;凑上来说:“主子,这您可不能这么说。。。我觉着这孩子特神的。”
我淡笑,将手中断碎的桔梗枝丢进廊下的草丛里。拍去手上的尘土对葵篱道:“行了,没事了;去忙吧。。。”
葵篱道了个万福后朝后院走去,眼看着葵篱消失在视线中。随手又折起一枝桔梗,走到假山边的小池边;将桔梗枝折碎丢进池子里,鲤鱼立刻浮起抢食那些桔梗嫩枝。
脑中开始思索一切关于林建平的事。
按理说,两个人不应该如此相似;我如此熟悉殇平,怎么可能会认错。殇平从小娇养,身上没什么疤痕;唯独下颚上有一颗米粒大小浅痔,方才我挑起林建平的下巴也是看那儿。。。巧合的是,那里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痔。是殇平,他又为何态度对我如此不同;仿佛不认识我了一般。难道他是忌惮什么。。。将他放在身边许久,我也不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从来不与外界联系。说他是殇平,他体质又不像。。。殇平天生体质WWW.soudu.org羸弱,怎么可能像他如此跑跑跳跳。从葵篱那里得到的说法,确实不像殇平。。。还是说,这个身体是殇平;但里面的人并非殇平?
我脑中立刻出现。。。借尸还魂。
若他会巫术,那这一切便说得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