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战鼓敲响,节奏由缓慢逐渐变得短促,越来越急,“咚咚”的鼓音一下一下敲击在每一位将士的心头,大家都很清楚,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韩世忠的人马距离白沟镇城下越来越近,眼力好的人已经能够看见城头上辽国的守军,面目也同自已一样狰狞,也许无论攻城的一方还是守城的一方都已经意识到,这一战必定是至死方休。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呼吸起来都感觉有些困难。
韩世忠抬眼看了看城上左右盘踞的两只巨弩,低声对身边的顾惜朝等人道:“我们已经在它的射程范围内了。”
顾惜朝道:“架起霹雳车便可对付巨弩,只是这样一来,敌军一定会派重装骑兵冲出城来,意催毁霹雳车,所以必须有精兵强将保护才稳妥。”但是,负责保护霹雳车的这批将士也将暴露在敌方的弓矢之下,这句话顾惜朝没有说明,不过久经沙场的韩世忠怎会不知。
韩世忠眉头皱了皱道:“贺重进听命!”
他身侧闪出一元猛将,此人并不高大,却十分精壮,一望便知是难缠的角,背后插了三只短枪,显然是膂力过人,善使飞枪。
韩世忠道:“你率五百枪盾手负责保护霹雳车,人在车在,不得有误!”
贺重进躬身道:“若不能保住霹雳车,末将提头来见!”领命而去。
韩世忠手一挥,鼓声立变,将士们推着五架霹雳车缓缓前进。贺重进率领着五百枪盾手随车保护。
这霹雳车其实就是一种投石车,只是比普通的投石车巨大了许多,车前有厚厚的挡板,在车后操纵的将士们可以以此抵挡敌军的弓箭,只是十分沉重,一辆车需要五十人方能操纵起来。
守城的辽军显然没有见过这种攻城机械,只是看到这样的大家伙,他们就算是用脚想也知道,这玩意儿对自已肯定大有威胁。辽军将领举起手,所有城上辽兵手中弓弩全部拉满,阳光下箭簇闪闪发光。
只有在战场上尝过箭矢滋味的人才会知道即将到来的箭雨有多可怕。贺重进率领着枪盾手护卫霹雳车前进,抬头便看见城上辽军的阵势,身上那十多处新旧箭伤仿佛一起开始隐隐作痛。说战场上的士兵是不怕死的人肯定是没上过战场的,贺重进也算是身经百战,却是打得战越多,越怕死,只是他心底明白,在战场上想不死的唯一办法就是要不怕死,这实在是一件相当难以解释的事情。
韩世忠又道:“孟彦、刘珪听命!你两人各率兵五百,准备接应贺校尉,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前进半步!”两人得令而去。
贺重进、孟彦、刘珪乃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三员勇将,他们所带走的一千五百人也是朝世忠手上最主要的战斗部队。韩世忠共有近三千军士,现在除掉已经派出去的,剩下的一千五百军士中,另一千名左右都是非战斗编制,真正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他亲自带领的最精锐的四百刀盾兵。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霹雳车扔出的石块划出高高的抛物线,落在敌军的城头,落地时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声响,果不愧为“霹雳车”之名。只是准头欠佳,并未击中守城弩。守城辽将见此物威力惊人,但离城距离尚未进入普通弓弩的射程内,当下不敢怠慢,一边指挥守城巨弩瞄准霹雳车,一边命令一队重装骑兵出城破车。
城门一开,蓄势待发的重装骑兵冲锋而出。
贺重进见对方已经出动,长枪一挥,大吼道:“迎战!”
前排的一群宋朝军土立刻蹲下,将手中巨大的盾牌立起,以尖利的下缘插入土地,筑起一道防线,人兼藏于盾牌之后,用力抵住。
面对宋军严密的防线,辽军又怎会有丝毫退缩,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明亮的斩马刀已齐握在手,勇猛地冲了上来。
倾刻,辽军已冲至面前,第二排宋朝军士猛然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斜伸出去,同样锋利的枪尾也刺入土地,将长枪斜斜竖了起来,严然一副刺猥一般的铁桶阵,用来对付骑兵冲锋,保护霹雳车。
两军相接,辽兵不少战马被长枪刺中,人马倒地,血染沙场;也有宋朝军士连人带盾被马冲翻,跟着就被斩马刀砍翻在地,双方一时间俱死伤无数。
城上的守城弩也已经发动,八尺长的弩矢几乎如同一根长矛,“呜”的劲力十足,射向霹雳车,只听得“夺”地一声,牢牢钉在车前的挡板上,震颤不已,但是仍未能撼动顾惜朝制造的巨大的攻城机械。而五辆霹雳车已经开始轮番向城上抛石,有的砸空了,有的直接砸中了辽兵,场面一片混乱。
守城辽将一番指挥,便见有人拿了火把冲上城楼,点燃守城弩的弩矢,再度射出时已是火矢,击中一辆霹雳车。果然霹雳车着火,一时扑灭不下,虽然着火的车仍然可以投石,不过必竟无法持久,场面相当危险。
贺重进的部队也已经和辽军骑兵战成一团,一旦交手便无法躲于安全距离之外。一见宋军入了射程范围内,城楼之上便箭如雨下,宋军死伤极重。
见阵前情势危机,准备接应的孟彦、刘珪心急如焚,频频回头望向韩世忠,希望他下令让自已前去救助苦战中的贺重进。
韩世忠紧张地关注着局势,却没有任何表示。
阵前情势危机,戚少商、应霜叶等人看着都恨不能冲上前去帮忙,但是战场之上军令如山,没有主帅韩世忠发话,谁也不能冲入敌阵。戚少商抢过一步,问道:“贺校尉恐怕挡不住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加以援手?”
韩世忠摇摇头道:“不行!敌人的守城弩未破,现在又是漫天箭雨,此刻冲上去,不但损失更惨重,还有可能被他们的巨弩射杀我方将领。”
正说话间,只见一颗石块击出,不偏不倚,正砸中左边的守城弩,“轰”的震耳聋之声,那守城弩已被砸得四分五裂。还等不到众人高兴,那先前着火的霹雳车也终于支持不住,瞬间轰然倒塌,燃烧着的巨木四分五裂地倒下,车下军士四散逃开,躲闪不及的被砸中,火光中,呼嚎不已,惨叫连连。
此时,另外两辆霹雳车也已经着火,真正无损的只剩下两辆。辽军出城的骑兵中,领头的队长已经率了三两骑冲到了一辆车边,斩马刀挥洒间,人头扬起、血肉横飞,对操纵霹雳车的宋朝军士大肆杀戮。“呜”的一声呼啸,一柄短枪从侧面飞出,正中领头队长的背心,辽将翻身落马,当即毙命,发枪的正是贺重进。
城门再次打开,又有一百重装铁骑跃城而出,看来辽军已经不计代价也要毁掉宋军的霹雳车。在城头的箭雨和骑兵的冲锋之下,贺重进的五百枪盾兵显然已经处于劣势,难以应付。
又一辆霹雳车被辽军毁坏,贺重进重整军士,全部聚集在三辆霹雳车周围,以死相拼,要保住他们。
韩世忠左手挥下,立于左前方一直注意着韩世忠举动的孟彦策马急进,带领五百人前去增援,未毁掉另一架守城弩之前,一定要确保霹雳车不失!
激战中,又一石块抛起,眼看就要落在另一架守城弩头上,顾惜朝等人刹时间心拎在半空,只希望这一击可以催毁对方的巨弩。石块落地,却差了分毫,只落在它一侧。秋慕容难掩失望,轻轻“哎呀”了一声。只是失望还未消失,只听得火焰哔吧之声,又一辆已经着火的霹雳车火势控制不住,当场烧毁。
众人刚刚充满希望的心情,却一盆冷水从头烧下,尚未来得及回味这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情绪,却只听韩世忠轻声呼道:“这次要中了!”
只见又一柄大石抛起,朝着那守城弩落去。
后方军士此刻全身心都系在那飞起的石块上,几乎忘记了前方的战事早已达到了白热化。
猛听冲上前去的孟彦惊喝道:“贺兄小心!”
贺重进刚刚将一名铁骑刺落马下,却见另两骑,一左一右,从他身后掩杀过来,斩马刀带着凛冽的风划破他的铠甲,拉开他的血肉之躯,贺重进左右两肋鲜血滋洒而出,两片血雾,人便已倒落在尘埃之中。
与此同时,大石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守城巨弩!
韩世忠刹时拔刀手中,口中发出咋雷般的吼声:“杀!----”
只见他的四百精兵和刘珪的五百将士汇合一处,潮水般地杀向城下。压后的一千多非战斗编制便留在原地,守住退路,架起弓弩,全力掩护。
辽军在城外的重装骑兵见势不妙,纷纷掉转马头,退守城中。他们的守城弩已失,只能依靠城墙、弓弩、滚木、擂石死守。
宋军架起云梯,准备硬攻,但是辽军城头弓箭、石块如雨点砸下,云梯上被砸落,被射中的宋军摔落掉下,死伤比刚才更为严重。韩世忠亲自督战,见有后退者便举起狗屠,以刀背对着他们的头盔一阵乱砍。
辽军此刻也无不奋力死战,宋军一时也不能攻入,双方杀得难解难分。眼见时已过午,韩世忠虑已方军士肌肠辘辘,体力下降,知道一时难以破城,便令鸣金收兵。
退回寨中,韩世忠要求攻城的军士将头盔呈上,一一亲自观看,找出其中十余人,叱骂道:“尔等在此不肯尽力报效国家、杀敌致胜,留之何用!”然后,命令军士绑缚,拖出去斩首。
众人茫然不解,想着都是同袍旧谊,心中不忍。刘珪跨上前去,拱手道:“韩将军,这是为何?”
“你以为我冤枉他们了?今日攻城,每人都戴有头盔,为何这十几个人的头盔上有我的刀痕?”韩世忠说罢,急步走到那堆头盔前指出痕迹。众将听了,更觉不解。
韩世忠接着道:“强敌在前,破城在即,全依仗众将士人人效力,方可杀敌攻城。我督战时,曾见他们退缩不前,特意用刀背斫了他们的头盔,作为标记。如果不将他们正法,难道让全军将士都学习他们出功不出力?!那这白沟镇我们也不要攻了!”
众将听了他这番言语,吓得面面相觑。转眼间,十几颗首级呈上帐前。韩世忠令传示各营,才将尸首埋葬。
到了下午,韩世忠再次率军攻城,此番将士无不死命向前,冒着箭雨,冲上云梯与辽军拼死奋战。辽军渐渐抵挡不住。
天将晚,韩世忠见已有部分宋军登上城头与城上辽军混战,而戚少商、张赫等人已攻至城门口,只是急切间无法破了城门,心中焦急,便对身边顾惜朝道:“你暂代我指挥一会儿,容我去破了这城门!”说罢,策马向前。
来到城门前,他将狗屠还入鞘中,一把抢过攻城军士手中的攻城鎚。那鎚重三十斤,被韩世忠拿于手中,举重若轻,丝毫不见吃力。他抡起一鎚砸于城门上,口中吐气开声。厚重的城门被他一鎚打得竦竦抖动,门上木屑、砖粉纷纷掉落。他见状,料破门有望,便对身边戚少商等人道:“一会儿破门之时,最为凶险,门一开,必定乱箭齐飞,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说完挥鎚再上,每一鎚挥出都如天神下凡一般,直到第八鎚那大门终于挡不住他的神力,轰然倒下。刹时间城外宋军欢声雷动,响彻四野。
尘土飞扬中还看不清人影,只听得弓弦急响,瞬间上百枝利箭已从尘土中飞出。
韩世忠身经百战,最后一鎚挥出便急向后倒地,避开这轮凶狠的反击;戚少商早有戒备,逆水寒剑气激荡,挥舞之间,利箭不是被震落,就是被剑气迫得转向,毫发不伤;应霜叶极为机敏,早避于戚少商身侧,借着他的大部分庇护,双刀挥舞,也是无碍;秋慕容轻功高绝,身形如风中落叶,在箭雨中左飘右荡,只有几处擦伤。
只有张赫甚是不妙,虽然已将那长枪舞到了极致,但是箭雨连绵不绝,一不小心,露出了肋下破绽,胸腹之间连中四箭,应声倒地。
箭雨稍停,城外宋朝将士便在韩世忠的带领下杀了进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戚少商赶至张赫身边时,他已重伤不及医治。他扶起张赫,心中一阵酸楚,一起出来的兄弟不能一起回去,今天倒在了这里。
秋慕容和应霜叶也围了上来,两人在旁一边戒备防御零星冷箭,一边不时关注地看着重伤的张赫。
张赫似乎很想说话,只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而是呛出一口鲜血。
戚少商忙运起内力,以掌心抵他后背,让他气息稍畅,可以说话。
张赫喘息稍定,道:“生又何欢,死又何苦!我张赫能为国捐躯,战死沙战,也算死而无撼,你们不用太难过。”
秋慕容、应霜叶在一边虽然没有哭声,却已是泪水满面。
张赫又道:”我还有一心事未了,你们若能回去见到我师兄,一定请他代我严加管教犬子张保,以张保的子千万不能入江胡,愿他以后报效国家。文他不是那块材料,以后就让他从军好了。”他借着戚少商的一股内力,连贯地说完了这话,一阵气急,再说不出半个字,只是双目直直看着三人,似是在等他们的答复。
戚少商等三人连连点头。
张赫见三人已经应承下了,一口气放松间便逝去了。
秋慕容见张赫已死,脚下一阵踉跄,一把从戚少商手中抢过尸体,垂泪道:“张哥,是你带着小弟出道,平时照顾备至,救过慕容无数次命......”
戚少商见状,知道他与张赫兄弟情深,于是道:”慕容,你带着张兄的遗体去后营妥善安顿,稍后我们定要让他魂回故里。”
秋慕容应下,抱着张赫的尸体,转身在乱军阵中找了匹战马,策马往后营而去。
顾惜朝率兵进城的时候,城中大势已定,只剩一些零量的小股部队在游击巷战,负隅顽抗,但是全面攻占下白沟镇明显是迟早的事情。
戚少商和应霜叶正随韩世忠领一阵人马扫荡一些辽军游勇,几人刀剑挥舞,所向披靡,一时间又消灭了一拨。
一行人搏杀行进间,不时看见无辜平民惨死,戚少商心头早已颇为不忍,于是向韩世忠道:“为什么连平民百姓也杀害?!他们虽是辽人,却本无辜。”
韩世忠正道:“这样的事情恐怕难以避免,换句话说,如果是我们的城池为辽军所破,下场只会更惨。”
实际上宋军攻城死伤那么惨重,杀戮正是恢复士气最好的办法,韩世忠没有下令屠城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戚少商又望见不远处一名宋兵正提着长枪,追赶一名辽国孩童,那小孩年纪虽小,但却灵活的很,那宋兵一时倒抓他不着。
那小孩刚好一抬眼,戚少商见他七、八岁年纪,皮肤白里透红,小脸粉团团的,只是脸上神情慌急,甚是惹人怜爱,便再按捺不住,脱口而出:“住手!”,正待飞身上前,却见前面的应霜叶已先他一步掠了过去。
那宋兵听到戚少商的喝声,抬头一看,见是韩世忠一行,吓了一跳,赶紧停下脚步,向他们这边行了一礼。
韩世忠也不说话,挥挥手,示意他走开。
那边,应霜叶已经上前将孩童抱起,轻声抚慰:“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不用害怕。”说完,他回头对戚少商笑了笑。
正回头间,只见怀中抱着的孩童猛地抽出匕首,一刀正扎在应霜叶的后颈上,立刻迅速拨出,刹时间血喷出有半尺之高。
戚少商顿时人如石雕,呆在当场。
应霜叶立刻手腕一扭,顺势将那孩童扔了出去。
那孩子落到地上时已是颈骨折断,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死了。
应霜叶面惨白,右手用力捂住伤口,可是腥红的鲜血仍汨汩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明显已经伤了颈部大血管,哪里能止得住。他慢慢双膝跪下,戚少商象是猛然醒了过来,发了疯般急冲上去,紧紧拥住他,口中喊着:“小叶,小叶......”见他就要失血致死,尽手足忙乱,不知所措。
这时,韩世忠也已抢至应霜叶身边,看见他的伤势便知无力医治,心下也是难过之极,不忍道破。
应霜叶一呛一呛地笑道:“我想过...一万种自已...死的方式,却想不到...居然是这样死的。”
戚少商用力紧了紧手臂,茫然地摇头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应霜叶嘴唇发白,喘息道:“我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一生杀人无数,早知道不会是寿终正寝的命,少商兄你不用安慰我。”
戚少商的泪打湿了应霜叶的脸:“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
应霜叶呼吸不畅,面开始发紫,努力用鼻子吸了几口气,道:“你想救他...我救他...决不后悔!"
戚少商泪如泉涌,连连摇头,”是我,是我不好......”
应霜叶丢开捂住伤口的手,任由鲜血汹涌流出,那只沾满了他鲜血的手缓缓攀上戚少商的脸颊,惨淡地笑道:“我一生...最仰慕的人便是你...九现神龙...戚...少......”他话未说完,手臂便掉了下去,在戚少商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已近,城中处处可见火光。
戚少商面漠然,一言不发,任凭韩世忠怎么劝说也不放开应霜叶的尸体,感受着应霜叶在他怀中变冷变僵硬。
顾惜朝来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戚少商。
韩世忠迎上前来,把情形向他详述了一番。
顾惜朝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我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这么做。”
韩世忠讶然道:“什么?”
顾惜朝满脸严肃道:“我们既已攻占了他的家园,杀戮了他的亲人,难道他会让仇人救了他,感激仇人一辈子?我们可以征服他们的躯体,却无法征服他们的灵魂。”
韩世忠惊道:“啊?”
顾惜朝接着道:“他们已经全民皆兵,而且每一个活口日后都会成为大宋永久的敌人。韩将军,还是‘屠城’吧。”
韩世忠略一迟疑,便下令屠城!
顾惜朝转头看了看戚少商,那人的漠然让他觉得心疼,他知道戚少商外表冷漠的时候反而是内心最脆弱的表现,然后他冷冷冲韩世忠道:“这人先交给你,我要参加屠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