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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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枫的眼里闪着不可测的冷光,静静地看着范增。

    范增波澜不惊,目光低垂下来,无目的地转动着案几上的青铜酒爵,沉默了一会,声音里带着一种淡漠,轻描淡写地道:“苟能解救之,公子将置其何地?彼复何以自处?”

    杨枫的目光一颤,瞬间掠过一抹莫可名状的yīn郁。这话很冷静,冷峻得近乎尖锐,却直击问题的核心。赵倩不同于赵雅,赵雅美姿容,擅风情,一对桃花眼勾魂慑魄,任意玩弄天下男人,天生就有让男人死心塌地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本钱,因之她率xìng所为,可以无往而不利;赵倩也不同于纪嫣然,纪嫣然才名冠绝当世,自觉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置于与男人对等的地位,才识风华令人不敢亵du,又有着一帮忠心耿耿的家将护卫,人不敢轻,也不敢欺。赵倩,是柔弱的,没有任何的能力足以自立于这乱世,她充其量也只能是纫如丝的蒲苇,需要可以卒千年而无转移的磐石。然而,谁又是她的磐石呢?

    杨枫的眉心纠结成了一个“川”字,嘴角一战,从齿缝中缓缓挤出两个字:“行之!”

    范增微微一笑,举爵就口,却因杨枫接下去淡然的话语,青铜爵凝定在了唇边,“使展浪领十名锋镝骑卫士,协同卫护,相机而动。”

    “不可!公子,展浪追随公子时rì最久,值此危局,安可付于无谓险境之闲差。”范增急急把酒爵放下道。

    杨枫仿佛苦笑了一笑,声音有些沉重无奈,“人生多无奈决绝,是无法回头的。有时候,能做的,就做一点吧。毕竟,到了大梁乱势已成之时,无论对于信陵君,还是龙阳君而言,赵倩都已再无价值了······斥侯皆在先生手中,先生,度势决断吧。”

    “公子······”范增的眉间出现了深刻的皱纹,摇了摇头。

    杨枫叹了口气,伸出筷子,挑了一筷青菜,慢慢咀嚼着,声音低沉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过是做一点庶几可以心中无愧的事罢了。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就这么办了。至于赵倩的归宿,也只能是各尽人事,但凭天命。”抬手止住明显露出不以为然神sè的范增,眼里爆出一点铿锵的亮光,“临机决断应变,我或稍可自矜。而先生明于揆测大局,善审时度势,料敌机先,此我所不能及。如此次逆料田单举措,便是我未曾思及的。不过,既已有见于此,为什么只想着要如何避免呢?”

    把筷子重重拍在案上,杨枫深不可测的眼睛极亮极冷,闪着锋利的寒光。刹那间,他的身上涌发出一种可怕的、咄咄逼人的力量,骇人的杀机腾涌,冷酷犀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我等着他们。斩草除根,一鼓荡尽嚣魏牟余孽。在此之前,赵雅、赵倩不动。”

    范增浓眉一轩,无奈和不以为然立刻消失了,有些惊讶地重新打量了杨枫一眼,忽然生发出不敢逼视的感觉,又摇了摇头,其中的含意和适才却大不一样了。

    杨枫微笑道:“见过盖聂了?”

    范增从身边取过一长卷布囊,双手捧给杨枫,沉静地道:“公子,完璧归赵。”

    杨枫接过“长风”,放在身边,眼中孕出几分笑意,道:“如何?”

    范增举爵一饮而尽,点头道:“公子好眼力!”

    杨枫提壶为范增注满酒,揉了揉脸颊上还隐隐做疼的瘀青,笑笑道:“盖聂,乃聂政、豫让之属。此等人物,决不轻身许人,而然诺一吐,则言必行,行必果,可信赖之。斗苏返楚,先生身畔乏人襄助,幸得此子,可为鱼肠,可为巨阙,先生慎用其锋。”

    两人笑着对饮了一爵。

    范增收慑心神,脸sè一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道:“据公子言,符毒居然出现在了大梁,来意难测,很透着蹊跷······公子或许不知,符毒在楚国地位极其尊崇、超然,考烈王以师礼尊之,恩宠极隆。他虽非官身,然远胜于一般臣僚。便是宫中近卫,亦多有墨门弟子出身。据说黄歇权倾朝野,子弟横暴,甚至无礼于公卿,却从不敢对符毒稍有失礼。此人突兀赴魏,究竟怀有何种目的?军国大事,不会由他出面,而无关大局之事,又不可能劳动他的大驾······”他的声音渐低,陷入了自己专心的思索中。

    “他是否是黄歇一系的人?”杨枫皱了皱眉,单刀直入地问道。

    范增苦笑道:“公子,我在楚国之时,僻居山野,这等朝堂隐秘之事如何能知晓。”眼睛凝视着空空的酒爵,迟缓地道,“楚国诸公子多无权柄,斗、项、屈等勋贵旧家式微,符毒是楚王或是黄歇的人并不着紧,问题是以他特殊的身份,无论是哪一面的人,都找不到出现在魏国的理由。”

    杨枫沉吟着点了点头道:“墨门弟子装束与众不同,一见即识。符毒能受邀进入雅湖小筑,足见他丝毫未隐匿行踪,不象是为龙阳君援引而来······”忽然懒懒一笑,眯起了眼睛,“虽说符毒至魏,可能带来某些变数,但该伤脑筋不应该是我们。凡事算无遗策是不可能的,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说到底,我们的根在赵国。你还需着紧与尉缭的联络,只要赵穆对尉缭动手,无论拉拢或是算计,邯郸就要乱了。”

    又商谈了一会,杨枫站起身道:“天sè已晚,我先回去了。若先生所料不差,便在这几rì间,田单即会向馆驿下手,我得预做防范,俾可剪其羽翼,断其妄念!”

    范增也站起身,叮嘱道:“公子小心,这一两rì进宫觐见安釐王后,断不可轻易再涉足禁宫,并约束属下,以免为有心人所乘。”

    杨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道:“我理会得,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