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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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斥侯满头满脸亮晶晶的一片汗,一身的泥土汗垢,敞着怀,热气蒸腾的胸膛急遽的起伏,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眼里明显的显出疲惫的神sè。

    杨枫解下腰间的水囊,递与他,冷静地道:“慢慢说!”说着,离开行进中的大队,向路边的杂草地走过去十几步。

    斥侯一边跟着,一边仰起头,一气将大半囊清水饮尽。舔了舔嘴唇,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略一平复急促的呼吸,低声道:“师帅,今早我们一起三人乔扮成猎户,在西北方六十多里开外,遇上四个樵夫装束的人。双方几乎同时察觉到对方不对劲,立即拔刃相斗······结果我们折了一个兄弟,对方一人被当场击毙,两人被杀伤制住,另一人急yù遁走时为弩箭shè杀。”

    杨枫眉尖微蹙,代郡斥侯的能力是他所深知的,竟会被看破伪装,以三敌四,并动用了连弩,依然折却一人,足见对方实力亦大是不弱,当下话语yīn沉地道:“逼问出什么?”

    斥侯咧了咧嘴,神sè复杂,似乎有些惊骇,有些钦敬,又有些毫无所获的惶然,低声道:“全死了。那两人一被制住,就立刻嚼舌自尽了。”

    杨枫长眉一轩,紧钉着问道:“他们的口音、兵刃、衣着,这些方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斥侯摇头道:“没有。双方一发现不对,那四人拔出暗藏的利刃扑上来便一言不发豁出命狠拼,从头至尾根本没人开过口。兵刃、衣着也都是魏国市面上极普通的常见货sè,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来对方亦是侦伺的老手。动手时,那四人配合默契,攻防得法,眼见不敌,便立刻有人脱出战圈yù遁走报讯,若非我们有连弩,只怕还干不掉他。这几人应该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杨枫脸sè一凝道:“你们和对方斥侯遭遇后你就从六十里外一路疾赶回来报信?为什么不启用急脚递?有没有安排人手去探清对方的底细?”

    斥侯舔了舔嘴唇道:“按师帅的吩咐,我们放的是连环探,张星大哥恰好在我们后路,他已经摸上去探对方的底了。因为怕师帅询问一些细节情况,故而没启动急脚递,由我返回报讯。对方应当尚未有所举动,否则一站站的消息早传回来了。”

    杨枫心里闪过隐忧,略一沉吟,道:“展浪,据昨rì斥侯的回报,前方再过四五十里,便出了山野林莽······不必惊动大队,继续前进。我和斗苏领人殿后。”

    “对待自已都如此狠厉,师帅,会否真是嚣魏牟到了?”展浪皱着眉头道。

    “不象。”杨枫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这几个哨探行事细密,竟没留下有价值的线索,显是组织严密,训练有素,却不似嚣魏牟那一伙犷狠毒辣的贼匪作风,事情大有蹊跷。目前情况不明,还是得小心为上。”

    随着斗苏的后队一起行进,杨枫心中依然隐隐有些担心,细细地回忆、揣摩着刚才斥侯禀报的每一个细节,进行着种种合乎情理的推断。他有一种直觉,此次面临的可能是一个极深沉的对手。这样的对手甚至比嚣魏牟那种只知杀戮的粗蛮野人更可怕,更难对付。

    两个多时辰后,飞赶回来的张星的禀报证实了杨枫心中的那线隐忧。

    “师帅,我和两个兄弟寻到了对方昨晚的宿营地。对方很是谨慎,今早启程时清理过营地。不过大队人马行动,遗下的痕迹并不少。虽然他们用土掩埋过,但营灶的痕迹仍可辨出。我们点查过,从其营灶推算,对方大概有一千余人,其中当有一部分是骑兵。”也是一身尘土污垢的张星神sè平稳,有条不紊地道,“我们确定,这批人绝不是嚣魏牟的人。在他们宿营地左近不足十里有三户猎户,我们前去探看过,他们没受到sāo扰,甚至不知道昨晚就在距他们家十里地处驻屯过大队人马。由此可见,这是一支军纪严明的部队,与传说中嗜血残忍的嚣魏牟完全不符。而且,这支队伍并没有向我们贴近,采取的是和我们并行南下的路线,遥遥缀在我们的侧翼,距离大概在七八十里左右。”

    杨枫脸sè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内心波动,不动声sè地问道:“能判断出这支人马是缀着我们一路南下,或是从南方迎上,发现我们的行踪后再跟着我们南行吗?”

    “通过对其宿营地的勘察,可以看出他们昨晚宿营前是由北方南下的。营地北面留下的大队人马行走痕迹只有南下的,而没有北上的。故而,除非他们北上侦伺我们行的又是另一条路,否则,当是一路尾随我们南下。”张星想想又补充道,“我们人手有些不足,巡弋重点放在前方和后面。今天若非双方斥侯突兀遭遇,恐怕还发现不了他们。可从这场遭遇也可看出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不然不会和我们一样,一看破对方伪装的身份,便抢先机动手。”

    杨枫沉默了一会,拍拍张星的肩膀,微笑道:“干得好!难为你了。”

    张星垂下头,赧然道:“师帅,我只是在山林里擅长潜踪觅迹,至于在对方宿营地勘察基本上是那两位斥侯兄弟干的。让我来回报,是因为我在丛莽中跑跳得快罢了。其实倒是我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杨枫笑了笑,挥手让他下去歇息。思索着,似乎对斗苏说话,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缓缓道:“这支人马来得古怪。我们完全摸不清他们的来路,也搞不清他们的意图······比嚣魏牟更加麻烦。从种种迹象看,定然是支相当jīng良的正规军,而且极可能不是安釐王或信陵君的部众。让这么支队伍象头狼一样紧紧缀在我们侧翼,着实凶险得紧,也将吸引牵扯我们太多的jīng力,得相机敲掉它,把握住主动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