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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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枫在大厅里与郭纵随意聊了一会,起身告辞前往郭家冶炼工场。一个多月前,他委托郭纵锻造的各种兵器已即将完工,而这一段时间,郭纵对他的态度也愈发的亲近。

    刚步出大厅不远,旁边一条小径上转出了郭秀儿,甜甜笑着柔声招呼道:“杨先生。”

    杨枫停住脚步,微笑道:“呵,秀儿小姐好。”

    来过郭府几趟,杨枫和郭秀儿已颇为熟稔。郭秀儿很是喜欢听他讲一些异地见闻,奇闻趣事,诗章辞赋,而杨枫也很喜爱这个温婉的小姑娘,她的身上丝毫没有贵族小姐娇纵刁蛮的习xìng,让他有着一种邻家小妹妹般的亲近感,和她在一起,很放松,也很松弛。

    冶炼工场与住宅区由一大片蓊郁的常绿林木分隔开来。两人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杨枫微笑道:“秀儿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叫我杨大哥吧,不要再杨先生杨先生的叫了。”

    郭秀儿飞红了脸,低下头羞喜地低低应了一声,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看着杨枫,轻轻道:“杨大哥,你也不要叫我秀儿小姐了,就叫秀儿的名字好了。”

    杨枫侧过头一笑,郭秀儿又慌忙垂下了头。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郭秀儿低声道:“杨大哥,我们到那边小山上坐坐吧。”

    折向一条岔道,登上林中一座小山。小山丘并不高,透过葱茏的林木,隐隐能看见掩映着的亭台楼阁。杨枫用袖子拂去一块平展大石上的尘土,与郭秀儿坐了下来。

    绿树摇风,飒飒作响,林间树梢回荡着鸟儿的鸣啼。透过披拂的绿影,堂皇富丽的郭氏庄园沐着瑰丽的霞晖夕岚,仿佛带出了几分古雅情调。杨枫深吸了一口气,心境异常的平和、熨贴,思绪片片飘飞,好象回到二十一世纪,正置身一处冬rì的古典园林中。

    良久,杨枫轻声说道:“没想到在小山上看夕照中的郭府,竟是这么美,雄伟中透着种优雅柔和。不过,我见过的最美的暮景是出塞的时候,那种意境,当真是只能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rì圆’这十个字来形容。”

    郭秀儿双手抱膝,黑艳艳的美目里闪着异样的神采,专注地看着杨枫的侧面,充满着憧憬,夕阳的逆光在她的俏脸上勾勒出柔和美丽的轮廓,喃喃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rì圆。多美的诗。我真想到塞外去看看那美丽的大草原,看看戈壁、沙漠。”

    “小丫头,想得倒美,真让你看到平沙莽莽黄入天,碎石如斗随风走的大漠戈壁,你哭都来不及。”杨枫笑着说道,随手在郭秀儿吹弹得破的粉颊上轻拧了一下。

    “嘤!”郭秀儿左颊仿佛被灼了一下,浑身一阵轻颤,满脸涨得通红,弯卷的长睫毛不住颤抖着,美目中似乎闪着泪花,说不清是惶惑,是羞涩,是惊诧,可分明的,内心里盈溢着一股喜悦。

    杨枫猛然惊觉,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在和邻家小女孩胡吹海侃旅游经历,身边的是战国时代的郭家大小姐,一时手足无措,尴尬道:“秀儿小姐,杨枫一时忘形,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我,我没有怪你,我的心里,其实······其实是很欢喜的······”郭秀儿吃力地说出了这些话,垂下眼睑,不敢再看杨枫一眼,略提起长裙,掉头快步向山下跑去。

    杨枫心头一热,某种朦胧而又美好的东西突然涌了上来,唇边不由漾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直至出了郭府,杨枫的心中依然弥漫着温柔缱绻的情愫,眼前尽是郭秀儿羞红的俏脸,黑艳艳的眸子,受惊小鹿般跑走的苗条身影,耳畔似乎还萦绕着那很低却很动人的声音。

    蓦的,他猛的停步回身,直盯着刚错身而过的那条大汉的宽阔背影。那大汉身材魁伟,长发披肩,布衣赤足,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背后斜背一柄粗长木剑,步履沉稳,没有凌人的威势,却予人一种山岳般沉雄的感觉。

    元宗,一定是元宗!

    杨枫毫不犹豫地扬声叫道:“兄台请留步。”

    元宗回过头,平静地看着杨枫道:“这位公子可是叫我?”

    杨枫抢上几步,一抱拳道:“在下杨枫,敢问兄台可是墨门钜子元宗元兄?”

    元宗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公子便是直捣姑衍山匈奴王庭的代郡杨师帅?公子如何认得我?”

    杨枫微微一笑道:“元兄的装束一看便知是墨门中人,又身背墨子重剑,在下自然不难猜知元兄身份。元兄可能拨冗与在下一叙?”

    对于杨枫的解释,元宗虽未能尽释疑虑,但心中对这年轻人颇有好感,遂点头答应,一道步入街边一家小酒肆。

    坐下后,杨枫开门见山,问道:“元兄此来邯郸,莫非是为了与赵墨严平商谈墨门统一事宜?”

    元宗诧异地扬起两道粗黑的眉毛,上下打量了杨枫几眼,豁然笑道:“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杨公子盛名果非幸致。”

    杨枫也笑了,道:“元兄何必如此见外,朋友们都叫我小枫。元兄愿意的话也请这样叫我,元兄认为,在如今的形势下,有望一统墨门吗?”

    元宗yīn郁一笑,犹豫了一会儿,不知为何,眼前俊逸洒脱的年轻人让他感到信任,这样神采飞扬、英气勃勃的人物是他平生所未见的,叹了口气,他缓缓道:“我墨门上两任钜子孟胜为楚国阳城君守城,弟子从死者百八十五人,一时墨门jīng英伤亡殆尽。墨门也由此分裂为楚墨、赵墨、齐墨三家,相争不下。先师田襄子虽掌钜子令,但始终无法使墨门重归一统。说来真是一种讽刺,‘兼爱’、‘尚同’、‘非攻’是我墨门致力的宗旨,如今自己却搞成这个样子。我受先师遗命,一定要完成这个目标。合我墨门之力,从事‘一同天下之义’,实现天下大利,争取建立一个‘兼相爱,交相利’的大同社会。”

    杨枫钦敬地看着元宗,摇头道:“元兄心系天下,不孜孜于个人得失荣辱。而严平,表面上还保持墨门的清修苦行,其实早彻底改变了墨翟先生的初衷,忘却了兼爱天下的宗旨,心中所念所想,只有自身的权势地位。元兄此行何异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元宗一愣,然后斩钉截铁地道:“先师遗训,焉敢有背。千里虽遥,不行岂至!”

    杨枫正待说话,却见严平带领一帮徒众从长街一头大步行来,遂问道:“元兄,严平可知你要来邯郸?”

    元宗点头道:“我yù从齐国赴赵时,曾让齐墨田捷派人通知严平。”

    杨枫心知心怀叵测的严平定然早就加派人手,密切关注着元宗的行踪,笑道:“元兄不必费心去寻严平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