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作出了一系列安排布置,也定下今后的行动方向,却怎么没想到增强自身实力的问题。自己并不是信陵君那样的贵胄,而是凭着军功出身,可悲哀的是,又没有正式进入军界,成为军方重臣。在这个重视个人实力的战国时代,如果势力强大到引发对手杀机的地步,对方要对付自己却也简单得很,只需在某个特定场合派出高手挑战,自己应战恐怕轻易就被宰了,不敢应战,声望将立时暴跌。便如当rì庆功宴上险之又险的比试,那次当真是胜得侥幸之极,若不是凭借连晋完全陌生的现代技击之术行险一击,速战速决,那么鼻青脸肿、倒地不起的只怕就是自己了。虽然当时很想再暴揍这垃圾一顿,却也不得不当机立断见好就收,否则以连晋深厚扎实的功底,一旦缓过手来,自己这只三脚猫说不定就成技穷的黔驴了。
“小子,我的酒不好吗?刚喝两口就装出这副苦脸。”薛公瞪了他一眼,骂道。
“啊?不,不······对了,薛公,敢问邯郸有什么剑术高手吗?”
“怎么?想豢养一帮高手吊在屁股后面晃来晃去,显显你杨师帅杨客卿的威风。”
杨枫啼笑皆非,苦笑道:“薛公说笑了。豢养高手不如自己成为高手,我是想拜师学艺,免得哪一天说不定就被一个愣头青剑客给一剑宰了。”
“唉,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失望了。你小子白长了副聪明模样,想不到竟是这么有眼无珠。毛老头这么一代高手就坐在面前,你还在腆着脸问邯郸有什么高手,想拜师学艺,不是当面扇这老家伙的耳光吗?”
“什么?毛公竟然是剑术高手?”杨枫可真的惊诧莫名了。
“哼,天下之大,只怕也只有那个狗屁剑圣曹秋道差可比拟。”薛公翻着白眼道。
杨枫又惊又喜,跳起来整整衣衫,便要对着毛公拜倒。
毛公一把拦住,“小枫,点拨授艺可以,但你我还是忘年之交,是朋友,而不是师徒,明白吗?”
杨枫生xìng洒脱豁达,也不坚持,正容道:“小枫明白。只是毛公授艺之德,当受杨枫三拜。”
毛公一笑放手,待他重新坐下后,将酒碗斟满,眼睛看着微微摇曳的灯火,缓缓道:“剑道之大,只在快、力、稳三字。所谓绝招心诀,不过空谈罢了。稳为不败之本,快是克敌之基,力乃制胜之源。若孜孜以纤微为jīng,佻巧为工,已入迷途。刊落浮华,自不拖泥带水。毋加其巧,不定其象,无状无象,灵变无常,气雄则威大。剑出势不可遏,剑至力不可挡。世人皆云剑道忌直,其实不然。剑直,则所蕴气势极大,怒剑一发,金石可贯,九鼎可扛,虽失风liu而千军辟易,是故所忌不在直而在促迫,剑发有余味,出有余意,则善之善者也。”
杨枫专心地咀嚼着毛公的话,眼里闪着光,这一席话将他引入了一个做梦也未曾想到过的境界中。
毛公抬起眼来,笑道:“小枫,我看过你每rì清晨练功,也曾试过你的臂力,你的臂力大是不弱,更难得的是反应机敏,出手不拘成式,刀法简单实用,利于军阵搏杀,其实又何尝不利于高手较技了。”
杨枫摇头苦笑,说他反应机敏还好,若说他独出机杼,出手不拘成式,实在是抬举他了,其实也不过是他早起练功时的那些现代技击手法对于两千年前的毛公而言过于陌生新鲜罢了。
思忖了一会,惑然道:“毛公,听说连晋的剑法以jīng巧繁复见长,却能打遍邯郸无敌手,那么只讲求快与力,会不会在真正高手面前就落了下乘?”
毛公淡淡一笑道:“打遍邯郸?连晋所胜的不过各府豢养的一些剑手罢了,真正的高手又岂会与他争此区区浮名。剑招jīng巧繁复,不过眩人眼目,真正制胜也只是一剑,所有的花巧,都是为了造就绝杀一剑之机。固穷极天下之工,亦难敌快、力本sè一击。讲求快与力,看似粗拙,实则拙近于古朴,粗合于自然。你该知朱亥击杀晋鄙一事,晋鄙其时为魏国第一剑,老而弥辣,却在力士朱亥雷霆万钧的一击下毫无抗力。”
“听说那是晋鄙无备之下方为朱亥所乘。”
毛公莞尔道:“无备?晋鄙身为顶尖剑术高手,面对前来夺取兵权的无忌公子岂会无备。只是朱亥大锤电耀霆击,已将快、力二诀发挥至极至,晋鄙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比武较技,胜得过朱亥的不知凡几,若是xìng命相搏,挡得住朱亥一击的,天下不过寥寥二三人而已。”
旁边的薛公倏的一探手,“锵”的一声,抽出了杨枫所佩的长刀。
杨枫根本来不及反应,待得惊觉时,刀已在薛公的手中了。他不由得一震,“薛公,原来你也······”
薛公咧嘴一笑道:“小子,别贪多,毛老头的一身能为,就够你受用无穷的。”轻挥了两下,食指“铮”地在刀上一弹,正sè道:“小枫,你的根基其实很好,反应快,臂力足,何况你的这种刀轻灵远不如剑,却有着一种厚重感,更利于砍劈,就各方面条件而言,你学毛公专走刚猛一路的剑法,实是事半功倍。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经历过疆场千军万马的厮杀。战阵对垒,生死间淬炼出来的武技远甚江湖历练,在那种情况下,所有的攻击都必须是最简单直接的,务求一击致命。听说你现在的刀法是你们锋镝骑弟兄们共同琢磨研创出来的,这其中该是已函括了百战余生死士们的无数心得,是最致命的杀人技巧。如果你能善加利用,并好好领悟毛公所授,与自身所有融会贯通,不难在短期内有一个大的飞跃。”
杨枫默默沉思良久,奋然道:“我明白了。得二位如此良师指点,杨枫何其之幸。”想了想又笑道:“薛公,适才听你话中之意,好象对齐国稷下剑圣曹秋道很是看不上眼。”
薛公“咕”地灌下一碗酒,一抹嘴,颇为不屑地道:“不可否认,曹老儿剑上造诣极深。但他剑道大成后,这些年来,剑成了博名之物,深居高堂之上,胸襟气度反小,只是一介庙堂逞能的匹夫罢了。我可以肯定,没有了江湖的磨砺,征战的淬炼,二十年间,曹老儿的剑决无大的突破。当年曹秋道纵横天下时,只怕除了墨门钜子孟胜,再无抗手,我二人当rì非他十招之敌。而现在,不必说毛公,便是我,他都收拾不下了。剑道到了他那等境界,不轻用其锋是对的,可我实在没想到,这老儿竟会无聊到被供起来的地步,求道?求名?盛名误人啊。小子,谨记,谨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