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混沌世炼心强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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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生活能像白开水一样,我愿意就此喝一辈子,虽然平淡无味,但却怡然自乐,可是人生总是不尽如人意,命运也往往游离于预料之外。

  午后昏黄的阳光一如既往般透过厚厚的尘障笼罩着这个浮华的城市。茶的落地幕墙在地上拖出一道光怪陆离的影柱闪烁不定,如扇动的流萤,如飘飞的烟氲,都在室厅里焦灼不安的躁动着。

  “……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最近我们的销售额明显有所下降,这已经是这一季度来第三次了……明天你们各部门就手头的资料交一份报告给我,我希望能尽快看到……”我抬眼看了看两旁的众人,一个个目光涣散,神态慵懒的埋头神游着,有的斜倚着身子强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有的则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钢笔,有的则更离谱,口水都快流到桌上了……

  这些都是在公司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仗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根本不把我这个新来的经理放在眼里,看来要改变他们的作风也不是一天两天办得到的。

  见声音停了下来,众人皆一脸诚挚的看向我,酣睡的家伙也在旁人的提醒下如触电般正身端坐,将资料拿起煞有介事的看了起来,还不忘掩着抹去嘴角的口水。

  我重重的合上手中的文件,“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散会。”

  听到散会,他们立马都魂魄归位,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桌上的东西,仿佛刚才的睡意全是幻觉。

  我挟起文件走出会议室,后脚听到身后一阵喧嚣,有几个高嗓门的话语清晰可辨。

  “……我们在这儿都干了几十年了,哪轮得到她一个刚出校门的丫头在这儿指手划脚的……”

  “……你不知道吧,她好像是冯总什么亲戚来着,不然怎么一来就能坐上这个位子……”

  ……

  “嘘——”可能有人发现我并没有走远,身后顿时静了下来。

  我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回到办公室,将文件扔到桌上,一头瘫坐在椅子里。胃部却陡然抽搐的疼痛,当时开会的时候并没有发觉,现在闲坐下来倒疼得厉害。我翻出胃药,可桌上只有半杯余凉的咖啡,还是算了吧。我抚住胃部,深呼吸一口然后无奈的吐出,反复如此也并没有让疼痛减轻多少。唉,老毛病了,死不了。

  靠在椅子上假寐了一会儿,静静的等待着身上的阵痛消退下去,角落里的茉莉释放出的丝丝幽在空气中飘荡着,萦绕鼻间,舒缓着心头的压抑,身体也放松许多。

  ……

  “冯伯伯,真的不行,这么重的担子,我恐怕担不起来。”

  “霏然,冯伯伯并不是为难你,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需要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你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孩子,做事踏实努力,我相信你肯定能给公司带来转机。”

  “冯伯伯您太抬举我了,我毕业没多久,既没有工作经验又缺少社会阅历,就算尽心尽力去做,我不肯定有这个能力,只怕万一做不好还给公司带来更大的损失。”

  “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首先你就要对自己有信心。霏然,公司沉寂太久了,冯伯伯需要你这样的能给公司带来活力的新鲜血液。

  “……”

  “难道你也觉得我那几十年的心血已经回天乏术了么?”

  “冯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当帮我这个忙好吗?”

  “……可是外婆她……”

  “你这样老守着她也不是办法,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担心你,我想她肯定也希望能看到你有自己的事业。我会去找更好的医院让她接受治疗,请最好的看护,你就放心吧。”

  ……

  我微微睁开眼,冯伯伯的重托犹在耳边回响,不止是他对我祖孙两的恩情,还有能给我一个如此大胆尝试放手拼搏的机会,我都心存感激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探身取过桌上的文件重新翻阅起来,自从熟悉了公司的状况之后,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冯伯伯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所以当年人们愿意追随他,即使在公司最举步维艰的时期大家也不离不弃才终于取得了今天的成就。可是时代在变,公司的老套运行方法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而冯伯伯又不忍心大刀阔斧的裁员和整顿管理,导致公司的运营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正分析着,贴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的神经随着那强烈的频率倏地紧绷。接完电话后我再也顾不得那如山的工作和身体的不适,飞身拿起提包赶往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白的墙壁,白的单,白的地板,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安静,唯有头那瓶鲜的束给人心头带来些许生机。这是一间临湖的医院,湖风拂动窗帘,却还是驱散不了消毒水那独特的气味。

  我强忍着心中的痛,小心翼翼的帮外婆修整着指甲,可手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交叠着的两只手,一只肌理细致洋溢着年轻的活力,另一只却形如枯槁,瘦骨嶙峋得没有丝毫血,可就是这双手教我吃饭走路,给我梳头打扮,辛辛苦苦把我哺育成人。

  外婆还在睡着,很安详,老人辛苦了大半辈子,本该晚年可以好好享享清福却又被病魔一点点的吞噬着她了无余多的生命。我无法站在她的立场理解作为子、母亲、外祖母她一生所倾注的心血和劳苦度日的艰辛,只记得冯伯伯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我,你有一个好外婆。

  我伸手拢了拢外婆的头发,饱经风霜的发丝早已白,岁月的痕迹停留在脸上只剩下一道道难以抚平的沟壑。医生说,老人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晚期,剩下的时日可能不多了。想到此我的心如坠深渊,在这世上我只有外婆一个亲人,我不要她离开,我不要!!我揪着医生的衣服,苦苦恳求不管多少钱都要想办法救救外婆,但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安慰我好好陪着老人走完这最后的路。

  我不住很想哭,也许此时只有眼泪才是最好的发泄,但是脆弱的泪水又能改变什么呢?如果被外婆看到反而只会徒添伤感罢了……

  感觉到外婆的手微微动了动,我轻轻唤了一声:“外婆!”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昏黄的眸子带着痛苦挣扎后的疲惫,似乎每次睁开眼睛都是越来越奢侈的事情。

  轻轻地回握住我的手,看着我坐在头,外婆那沧桑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哭了?”

  我的眼里或许泛着些许泪光,或许写满了急切与焦虑,这一切始终瞒不过外婆的眼睛。

  “没有啦,霏然才不会那么没出息呢。只是今天过来的时候风蛮大眼里进沙了。”我揉了揉眼睛,咧着嘴嗔道。

  “傻丫头。”外婆并不揭穿我的谎言,还是如往常一般笑我傻。外婆有时候很凶,其实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从小到大她没有少数落我,数落我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妈妈,数落那早年就去逝的外公,但是我知道她心里的委屈比谁都多,所以懂事以来我都会顺着她的脾气,尽量不让她操心,或许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吧。

  “外婆,我削个苹果给你吃吧?今天的苹果可好了,你看这个,又大又红,连老板都夸我有眼光呢,呵呵!”

  外婆默许的笑笑。

  精致的小刀在苹果上慢慢旋转着,雪白的果肉一点点绽露出来,带着芬的果,应该能让外婆稍微有点食吧。

  我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喂给外婆,看着她细细的咽下。

  “冯伯伯今天来过了?”瞥到头那瓶鲜,我随口问了一声。

  外婆“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冯伯伯,外婆都是那么一副寡淡的表情。

  “霏然?”

  “嗯?”我抬起头,看到外婆言又止,神稍显凝重。

  沉默了好久,外婆仿如回忆往事般呓语道,“你冯伯伯其实是个好人,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千万别怪他……”

  “……”我满腹狐疑,不懂外婆话里的意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冯伯伯有做错什么吗?

  面对我探究的眼神,外婆并没有打算解释下去,只是长嘘了一口气,透着无奈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和阿枫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见他呢。”

  “哦,他最近工作比较忙,我给他电话了,一有空他就过来看您。”我安慰着老人,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给阿枫打过电话,但是他手机没有接通。这阵子阿枫跟我很少联系,本来自己工作也很忙,一有空就来医院照顾外婆,所以一直没有去找他。

  “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不让人省心,工作起来就啥都忘了,这工作哪有做得完的一天?到时候别把自己的身体也搞垮了。你看你,脸都瘦成这样了,两个黑眼圈跟鬼似的,肯定又熬了吧?我不在,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别净吃些没营养的东西,叫你学做饭你不学……”

  我笑嘻嘻的接道:“外婆做的菜那么好吃,还用得着我学吗?”

  “我又不能给你做一辈子,以后嫁人了还要系着我这老太婆不成?”

  “就要就要,我走到哪儿都要把外婆系着,嫁人也要带着外婆一起嫁过去,咯咯……”

  “你这傻丫头……”外婆无语了,可能后悔把我宠坏了吧。

  我乖巧的应承着,心里在暗笑,外婆数落起人来似乎蛮有精神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