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的病仍然没见好转,四阿哥看着这样再也不能隐瞒,于是写了封信让人连给在承德避暑的康熙送去。康熙看后大惊,也顾不得酷暑,立马拔营回京,日兼程的往回赶。看着康熙如此看重德,我不松了口气。只要康熙回来,德就有救了,我想到。可是此时,我却万万没有想到,要是等到康熙回来,我自己还有救没有?
大概三天之后,就听见太监一路从宫门口喊了进来,原是康熙回来了。我们立刻去门口接驾,只见康熙穿了一身戎装,理也没理我们就直接往屋里赶,看着他焦急的背影,我突然发现他好象连衣服都没有换。
他是多么着急德!我隐约看着有一丝羡慕。
康熙匆匆来到德边,伸手摸着她的额头。虽然这几天我与巧云轮流尽心的照顾德,但是德的病仍然没有起。摸了摸她的额头,康熙急忙宣了陈太医。陈太医匆匆赶来,康熙早已等的着急。他一到,连忙叫他诊脉去了。我们几个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大概过了一刻钟,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康熙蹙着眉要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走到门外一看,乖乖,差点吓了我一跳。外面何时来了这么多嫔了?看着她们焦急的模样,我忽然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康熙都已经来了,那么她们这些个嫔,知道的或装做不知道的也都纷纷来探病,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康熙这个大佛都来了,她们岂有不来的道理?于是永和宫一时人满为患,声音嘈杂。我进去禀告了康熙,只见他皱着眉,一手握着德。想了一会,他叫四阿哥出去解决。四阿哥点了点头,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他一一谢过诸位娘娘的好意,然后说娘娘此刻需要静养,劝她们都回去。因着有康熙在,那些嫔也不敢放肆,看到四阿哥出来,自然明白这是康熙的意思,于是一个个看过之后就都回去了,永和宫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看着一下突然安静下来的永和宫,转变如此之快,我不觉得好笑。
劝退了众人,陈太医也差不多把好了脉,依然说了那些我已经听过几百遍的话,只是这是说的颇为严重,好象说德的病情加重了。康熙听了大怒,将我们招来问话。
虽然他这几天因为忙着赶车而有一丝疲惫,可是问起问题来,他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他让我们把德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期间看过几次太医,吃了什么药之类的事一一全部告诉他。在我口干舌躁的讲完这些,康熙冷着声音问,“既然病情没有好转,为什么不早点报给四阿哥,让四阿哥早些想办法?”
哎,他居然问了和四阿哥一样的问题,我哀叹,果然不愧为父子啊!想着一会,我觉得事情比较严重。眼前这个人可不会比四阿哥好说话。四阿哥还只是叫我跪跪佛堂,而他说不定要我直接陪葬得了。踌躇着,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怕一说就著成大错。
“皇阿玛。”在一旁的四阿哥开口,试图替我回答这个问题。只见康熙眉峰一敛,犀利的看了一眼四阿哥,“朕叫你回答了吗?”四阿哥愣了愣,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康熙一眼,才慢慢的闭上嘴。连他都帮不了我,我是完蛋了,我在心中叫苦不迭。这个时候的康熙仿佛是发怒的狮子,谁去碰了他,谁就会被他咬伤,而他此时看中的猎物是我,我除了被他咬死的份,没有其他办法。
康熙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带着阴晴不定的表情。我知道无法逃避,狠心的一咬牙,硬着头皮将说给四阿哥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康熙听。果然,他听罢大怒,“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我怒目而视,“你们是怎么当奴才的?!主子病的这么重,你们看不出苗头吗?是怎么当差的?!”他厉声呵斥。我吓了一跳,旁边的巧云早已是吓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皇阿玛——”十四阿哥轻声叫道,康熙朝他一眼洒去,怒喝道,“闭嘴!”十四阿哥吓了一跳,充满哀怨的看了一眼康熙,讪讪的闭了嘴低下头。我见情形不对,连忙给康熙磕头,嘴里不停说着“皇上熄怒,请皇上饶命”之类的话。以前好象看到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而现在我只希望这些电视剧别害了我。显然康熙正在气头上,对于我讨饶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想想也是,一个人正在气头上,难道你说两句熄怒,饶命,他的气就会消下去了?哼,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康熙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冷冷的扫了我们一眼后大声道,“从今儿个起,你们不必在这里当差了,每人去内务府领三十下板子,然后到辛者库去,要是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皇阿玛!!”
几乎是同时的,四阿哥,十三阿哥以及十四阿哥惊慌的声音一齐喊了出来。康熙愣了愣,阴鸷的朝他们看去。几位阿哥全部一怔,十三大着胆子又喊了一声“皇阿玛”。只见康熙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道,“你们也要陪她们一起挨板子吗?”
“这——”几个阿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到辛者库去?!康熙要我们到辛这库去?压抑着想要疯狂叫出来的冲动,我慢慢的磕下头去,硬着声音道,“奴婢谢皇上。”
康熙也不理我们,下了旨,他重新将注意力关注到德身上。谢过恩,我晃悠悠的朝门外走去,十四过来扶我,我拿掉他的手,看了他一眼,慢慢朝门外走去。只感觉眼前一片苍白,巧云已经大哭了起来。我使劲拉了拉她,无力道,“别哭了,再哭也没有用。”她愣愣的停止哭泣,看了我一会,“蕙兰,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我苦涩的勾了勾嘴角,我不平静还能做什么,难道和你一样一起痛哭流涕吗?如果这样有用的话,我一定哭他个水漫金山。
去内务府领了板子,直打的我皮开肉绽,痛的龇牙咧嘴,我硬是忍住了没哭。这些个人下手有必要那么重吗?虽然我以前一直很得德的宠,可我待宫里大大小小的人也不薄啊,他们用得着这么恩将仇报吗?也不至于为了跟我撇清干系而做的这么绝吧?我叹气。原来宫里的人永远都是这么势利的,即使你待他们平时再怎么好,当你得宠时,他们个个恨不得跟你称兄道弟,而当你失宠时,那更是恨不得像避瘟疫一般远远的躲开。
忍着手上的剧痛,我和巧云一起到了辛者库。里面的嬷嬷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也不管我们有伤在手,就指了一大堆衣服要我们洗。我撇了撇嘴,欺负生人啊!
手上被打开的裂口碰上皂角粉顿时痛的不行。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倒不是我要哭,只是这疼痛实在让人受不了。
一旁悠闲的喝着茶的嬷嬷看见了,不冷嘲热讽,“这点小苦都吃不得,看来以前是过的太好了。”我没答话,只是低着头洗着手里的衣服,只想尽快的将活做完。
一天终于结束,我们这两个生人被欺负的不轻,几乎做了比其他人多两倍的工作,却还吃力不讨好,一直听嬷嬷骂骂咧咧的。
“,我受不了了。”我与巧云同住一间房,回到房里,巧云就开始哭诉,不停的拿手抹眼泪,我看到她的手经过一天肥皂水的浸泡,已经红肿了起来,以前白皙的小手,此刻却肿的比馒头还要大,上面布着红的血丝,触目惊心。我给她擦着眼泪,其实我自己的手也没比她好多少,只是我拼命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我们身边没有白玉散,因此根本无法上药。我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平时没准备个小包裹什么的,这样现在倒能派上大用场了。一边帮巧云将手洗干净,一边轻轻给她吹着以缓解疼痛。正忙碌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我问了一声,想不通此时已经落难的我们还有谁还会来看。
“姑娘,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过去开门。只见一个小太监手里拿了一样东西站在门口。
“你是...”
“奴才是四爷府上的,这是爷叫奴才拿来给姑娘的,说是效果很好。”他将一只瓶子递到我手里,我拿起看了看,上面写着“白玉散”。真是想什么灵什么啊,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看见我笑了笑,那太监愣了愣接着说,“四爷叫姑娘不要担心,他一定会想办法的救姑娘出去的。”
一阵温暖遍布全身,我的眼泪就这么突然掉了下来,“回去告诉四爷,说我谢谢他。”
“好,那姑娘休息吧,奴才走了。”说完他一溜烟的小跑了出去。拿着瓶子关上门,我看见巧云一脸错愕的看着我。我牵了牵嘴角,掩饰道,“定是四爷看着我们可怜,所以差人给我们送个药来。”
我说的有鼻子有眼,最后还重重的点头加重效果,只希望可以将这件事掩饰过去,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即使她是巧云。巧云半信半疑的看着我,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来,我先给你上药。”见她有些相信了,我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大概是手上实在疼的厉害,她很快就不计较这件事了,伸了手准备上药。正要打开瓶子时,突听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又是谁?我猜测着,一边去开了门。
“姑娘,奴才是十三爷府上的,十三爷要奴才把这个送来,说是有很好的止痛化淤效果。”
“哦,好的,替我谢谢你们家十三爷。”
“是,那奴才先走了。”
等到我再次关上门,可以说,巧云的嘴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大张着嘴巴惊讶的看着我,我认命的一笑,看来今天是瞒不掉了。定了定心,我朝她道,“来,巧云,我们先上药,然后我再跟你细说。”见我如此坦白,她倒是愣了好一会,才点头走过来。
刚给巧云涂好了药,门再次被敲响。不会又是来送药的吧?我自言自语。巧云已不再惊讶,而是充满好奇的看着门外,似乎在猜测外面是谁。我没好气的起身去开门,头都要大了。
等门一看,我看见了十四阿哥府上的小路子,接着又是一窜刚才说过的对话。
我无奈的摇头,果然是一个爹的养的,连送药时间都差不多。关上门,我也顾不得巧云的表情了,索慢悠悠的给自己上了药,然后收起三瓶白玉止痛散,等一切弄停当了。我才在桌边坐下,开始老老实实的向她交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巧云听罢,眼睛睁的老大,“,你是用什么办法将三位爷弄到手的?”
“哪有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我有些脸红的将头低了下去。这时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往常我是瞒的极好的。只是今天的情形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掉的了,所以决定索告诉她,免的她瞎猜八猜,要是再弄出个什么事来,我就是有一百瓶白玉止痛散也是不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