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赵灵儿不由得一声轻呼:“天啊。这是什么做到的?”她拽着褚英的衣袖,说道,“你们晋国人的同心石上,都是这样刻过字的吗?”
褚英抽出自己的衣袖,将耳坠取回,拉开窗,让室内恢复到明亮。他将耳坠重新戴上后,淡然一笑,说道:“赵姑娘,这同心石你也算看到了。方允对你毫无用处,不如就放了他,还给我们吧。”
赵灵儿这才明白褚英如此折腾,让自己看到耳坠内所含之字的原因,果然还是为了那个说书先生。她呵呵一笑,说道:“怎么就毫无用处了?至少今天我就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哦。”
这话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褚英脸色丕变,他略有些不满地看向赵灵儿,正欲开口,却听得赵灵儿话语一转,说道:“不过,人嘛要适可而止,我知道的。那说书先生,我叫我家冰魄看着呢。回头就叫她把人给你送去。”
“多谢赵姑娘。”褚英拱手谢道。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毕竟如果没有赵灵儿那日在客栈中的出手,单靠他和林文卿二人早已将人跟丢了。
赵甫见自家妹妹见好就收,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忙对褚英说道:“多谢褚兄。”
同窗这么久,褚英对赵甫多少是了解的,知道此人是谦谦君子,谨守礼仪,有这么个不太按常理出牌的妹妹也足够他头疼了。他便淡然一笑,说道:“赵兄不必如此,你我分属同窗,令妹……也不算外人。”
四人便就此出了广内府,往赵甫兄妹的住处去。赵甫在虞城内有一处小宅,那位方允就是被赵灵儿关押在此处。
方允并未受到虐待,当褚英和林文卿再度见到他时,仍与那日在茶楼时一样,云淡风轻,仿佛身处乡野间,而非沦为阶下囚。
“方先生,别来无恙。”褚英走到方允身边,将他身上的绳索解下。虞城六年,他在灵隐茶楼听过太多次的说书,早就清楚方允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倒不担心他失去约束后暴起伤人。
方允年约三十上下,一小撮山羊胡让他看起来颇具文士气质。他只淡淡扫了褚英一眼,说道:“想不到是褚公子擒的我。手脚倒是够快。”
“方先生。”褚英直视着方允,低声道,“不知你为何要踏入这浑水中?”
方允淡淡一笑,说道:“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我这样的升斗小民,想躲就能躲的。”
“这么说,先生也是不愿的?”褚英眸光一闪,询问道。
方允微笑着,却不回话。
褚英便说道:“与你一同接到陆家胁迫的,还有陈述生、钱大同……”一个个名字从褚英略薄的唇中慢慢吐露出来,“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失踪了,在可以预见的很长时间内,他们都不可能回来。”
方允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便说道:“褚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你说吧,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林文卿跟在褚英身后,心中却在咂摸着,这个方允他姓方,又说《射雕英雄传》的故事。莫非……
……
“陛下,这是毓殿下送来的。”侍从将口供送到齐王跟前,说道,“是那日失踪的灵隐茶楼方允的口供,殿下说方允人也已被抓获,等待着陛下的召见。”
“放下吧。”齐王的声音沉沉的,他略有些痛苦地望着窗外,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姜毓本在殿外殷切地等待着齐王的召见,谁知那报讯的侍从出来却只是摇了摇头。他的心便瞬间低落了下来,知道父亲一如昨日,谁都不想见。
昨日,姜毓从万安宫归来才撞上报讯的褚英,从褚英口中知晓了那个莫名的谣言故事后,他便急着向齐王解释清楚,谁知齐王却前往先武帝在宫中的灵位前闭关,避而不见,竟宣布罢朝三日。
褚英把姜毓的失落看到眼里,他安慰道:“没事。也许齐王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想清楚一些事,我们如今有人证物证,你总会没事的。”
虽然嘴上如此安慰了姜毓,褚英心中终究有些举棋不定,他出了宫门便来到穆庸隐居的小院,向这位尚父请教。
“齐王是在决断。”穆庸断言道,“他这三日,定是在父亲祖先面前思考着,到底谁才是能承接大统的那个人。如果他做好的决断,那么出来时,快刀斩乱麻,自然能摆平一切风波。”
“论才华,论身手,自幼养在闺阁内的太子康,无论如何是不能和毓相比的。以前齐王没注意倒也罢了。他如今既然和毓相处了一段时间,那么想必,毓的胜算会很大吧。”褚英犹疑道。
“单为这国家计,自然是姜毓比较好。”穆庸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褚英一眼,说道,“只是,齐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啊。王者应有的称孤道寡、睥睨天下、知人善用、杀伐果决,他是一个也欠奉。而这人还特别重情。”
“公子,捧在手心养了二十余年的儿子与自小不亲近,独立性极强的儿子,虽然都是儿子,但那是绝对不同的。陆家这次置之死地而后生,为的就是太让齐王心中有,周家得势,则太子康危亡的印象。这次莫名而起的谣言,任谁听了都知道与姜毓不利。但那《王子复仇记》文风犀利,把姜毓的心事刻画得入骨三分,将他这些年来的怨与恨都写的分明。齐王比谁都清楚,自己曾经如何薄待姜毓,便是这次说要把刺客之事彻查到底,可到了现在也没主动催促过暗行御史几次。看了那个《王子复仇记》再细思过往,齐王不得不审慎啊。天下父母心,虎毒不食子。就算再多人为国而劝他立姜毓,他也会为太子康而犹豫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