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安室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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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室美惠在野狼谷溪口,和仓木麻衣各走一边之后,她的心就像脱离了笼子的鸟儿一样,感到十分自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嫌仓木麻衣笨么?

    像是,又像不是。

    一个人笨点都没有什么。所谓勤能补拙,只需自己努力,和经人点化,就可以化笨为聪明、化笨为动力的。

    仓木麻衣并非真笨。

    这才是她安室美惠感到不满的地方。

    前面她已经分析过,仓木麻衣自私。因为自私,还会耍点小聪明。比如将初夜献给自己的初恋男友,在性实习课时备上红药水。

    不笨。

    仓木麻衣不笨。

    但自己心底下,为什么会厌恶她呢?

    为什么和她一分开,自己就感到是一种解脱,是一种自由呢?

    昨晚进攻桃源寨,安室美惠就是和仓木、小秀一个组。她们负责外围的狙击。实际也不算什么狙击。她们面对的对手,无非是逃出寨子的人。那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幼。

    是绵羊。

    当她安室美惠的枪口瞄准着绵羊,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亢奋。是狼见到猎物那种亢奋。

    亢奋着愉悦!

    是的,上政治课的时候,教官的第一句话――

    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弱肉强食,始终是万物不变的法则!

    她就觉得教官的话,是她的知音话儿。

    教官将话锋一转――

    像中国那些病夫一样的人,就没有资格享受那些丰富的资源。对毫无作为的病夫来说,那些资源是一种浪费。

    病夫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教化,要么被杀死。

    因为病夫是拖人类历史前进的后退。

    不将后腿斩断,人类如何能前进?

    哦,好有道理啊。

    政治教官的一堂课下来,她安室美惠的内心,就当他是自己的知己。要不是中村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为政治教官献身。

    因此,望着在夜里中逃出的寨人,她安室美惠的枪口,就坚定不移地对准了他们的后脑、后背。

    反正是要害部位。

    一枪在一个老人的脑后开花,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杀人,而是在帮上天清除病根、毒瘤。

    一枪钻入一个小女孩的后腰,她生出的是斩草除根的感觉。

    一枪――

    她一枪接一枪地射出,每一枪都不会落空。

    但仓木麻衣和小秀叶子却一枪未开。

    “你们咋不开枪?”

    她语含不满地问。

    “嗯,我们刚瞄上了目标,你的枪就响了。”小秀叶子道。

    她望了望仓木麻衣,仓木麻衣似乎也是这种意思。

    当时她心里感到很满足,觉得自己的身手远在学姐之上。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隐约感觉到,仓木和小秀似乎是故意不开枪的。

    后来即使开枪了,要么是打空,要么只是打伤了目标。

    她俩的枪法不会这么差的啊。

    但这只是感觉,不能就认定她俩对中国人有好感,对目标手下留情。

    小秀叶子成功色诱中情局驻南京站副站长,中村就大为赞赏,还特地请了小秀叶子去喝酒。

    仓木麻衣虽然没完成任务,却也是尽心尽力了的。

    不管怎么说,她俩的身上,流淌的依然是大和民族的高贵血液。

    但直觉――

    尤其是对仓木麻衣的直觉,令她安室美惠既不满,又疑惑。

    也许她仓木麻衣的心还太软、还不够狠。

    心不狠,也就不够果断。

    要是果断一些的话,她相信杨刚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和仓木麻衣也就不用再追踪杨刚了。

    战争会令一个人成熟。

    安室美惠相信,只要战斗多了,见血多了,她仓木麻衣才会变得成熟和坚强。

    也许正是这种信念,令她毫不犹豫地和仓木麻衣分开走。

    让战斗使她变得坚强吧。

    安室美惠这么一想,就将仓木麻衣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追踪起杨刚来。

    她身处的林子属北面。

    古木苍苍,老藤缠绕。安室美惠每走一步,都会嗅到地上枯叶散发出来的陈腐气息。

    她不敢走在腐叶上。脚步一踏上去,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她挑选干燥的草地上走。

    林子的草地并非连成一片,而是这里一小块,那里一小块。而且,草地都在树木和树木的空隙间。她这样走法,虽然可以避免留下明显的痕迹,却也将自己暴露在比较显眼的地方。但小树、竹子、青藤、荆棘、箕草交织的绿丛,仍然可以成为掩护她的屏障。

    她便时而露出头来,时而露出半只身子。

    在未到中国丛林的时候,她所想象的丛林是鸟语,是花香,是满地斑驳的阳光,以及潺潺的溪水。

    鸟语是有的。

    可她此刻却无心欣赏。

    倒是,每一串鸟语飘过来,还没到她身上,就转了弯,避开她一样,吱啾啾地飘走了。

    她禁不住抬头望了一眼树上的鸟儿――

    鸟儿回望她的目光却陌生生,还夹带着一种不屑。

    仿佛在跟她说:我跟你不熟!

    狗欺生。

    鸟也欺生。

    她心下掠过一丝不快――

    以后你们就知道谁是主人了。

    她的身手敏捷,在林子里或纵或跃,有如灵猫。

    然而,她明明是看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却都有麻烦。她的脚一踏落,旁边的荆棘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勾住了她的裤管。若不是她穿着高筒皮靴,裤脚都会被荆棘勾得紧紧的。

    好在勾的是裤管,勾的不怎么紧,她一用劲扯,就扯脱了。

    但毕竟,那些荆棘就令她走得不那么自如。

    有时,她从一小块草地跳向另一小块草地,半空就飞出一条藤来,扫在她的脸上,扫得她的脸火辣辣的痛。

    痛也没啥。

    她担心的是藤条会扫花她的脸。

    还好,扫向她脸上的藤,都是比较嫩的那一部分。

    荆棘勾她,藤条扫她,连树枝也跟她过不去一样。

    追了没有多久,她就发现杨刚在溪中的身影了。

    杨刚像条失魂鱼似的,几乎不知道如何闪避,如何利用溪边的树木掩饰自己。像懵懵然地跑着。

    当她安室美惠几次举起枪,瞄准杨刚的当口,一条树枝不知道咋的,就挡住了她的视线。

    也就瞬间的功夫。

    但正是这瞬间,杨刚就脱离了她的枪口。

    几回都如此。气得她安室美惠欲骂。可她盯着那些树枝,树枝都悠然地晃着,当她不存在似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