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坐飞见众人无异议,便道:“好,我先来了。‘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众一一数,正好轮到沙坐飞上首的房露。房露忖道:“你想把我灌醉,好,看看谁能灌醉谁?”便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沙坐飞微微一笑,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轮到阳阿了,阳阿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又到房露了。房露便道:“春色虽微已堪惜,轻寒休近柳梢旁。”
沙明雪叫道:“这个令可不是专门为你们两个设的。咱们须得合起心来。对付他们两个。不能让令落到他们手上。”沙坐飞本来想把令再传给房露的。闻言只好换了一句:“不知细叶谁栽出,二月春风似翦刀。”
这回令传到了燕山月这。燕山月接口道:“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众人一数,令到了沙明雪这儿。沙明雪心道:“我得先把送个带春字的先说了。”因道:“春色满园关不住,明月何时照我还。”
她的下首正巧是燕山月。房露反唇道:“你这好像也有瓜田李下之嫌噢!”
燕山月道:“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轮到燕台一了。燕台一说了一重的,罚了一回酒。接下几个轮回。燕台一因令多,数回说不上来。罚酒最多,微微的有些醉意了。
沙明雪道:“别说了,再说,咱们都要罚酒了。”
房露肚内也没词了,便道:“好,令止。吃菜。”这时,一个酒店驻唱的男歌手在台上大喊大叫,房露皱眉道:“唱得什么玩意。阳阿,一会儿你上去露一手,给他们听听。好叫他们晓得,什么是真正的歌手。”
须臾,男歌手下了台。阳阿走上台。轻启朱唇,唱道:“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今夜,我们就会分手。我不知道,如果,如果剧情可以重演,结局会不会还是这样。不愿在流泪,不愿在等候。不愿在听你言不由衷的誓言。爱你在心间,把你装入脑海,却装作豪不在意的样子。习惯了一个人独自走。习惯了冷漠。我不知道,用我的所有,赢得一次胜利,究竟值不值得。对不对?为什么美丽的花儿,总是开在寂寞深山处。你在我心中有千金重。我在你心中有多重。找根天平称一称,是否轻得像鸿毛一样,飘起来。永驻风中,不能入你梦。”
这时,房不愁走了进来。看见房露,走了过来。房露站起身,道:“伯父,你也来了。”
沙明雪惊得忘了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房不愁笑笑道:“我和几个老板约好在这儿谈生意。怎么,跟朋友吃饭呢!这几位是……”
这时,阳阿随着掌声走下了台。沙明雪大惊,抹了一下嘴。小跑过去想拦住她。房不愁却已然看见了她,冷笑一声,道:“贱货。”
房露微微变色道:“大伯,你说什么?”
房不愁指着阳阿道:“就是这个破鞋,害死了你的父亲。”
房露几乎站立不住,扶着桌子,晃了一下。阳阿的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沙明雪扶着阳阿,怒道:“放屁,你弟弟是咎由自取。”
良久,房露才呢喃道:“我父亲是因为你而死?”
“不!”阳阿惊慌失措道:“我没害他。”心中万般季屈。她连房露父是什么样都记不得。
房露长叹一声,掩面冲出门而去。“露姐!”沙明雪叫了一声,把阳阿交给沙坐飞追了出去。
燕台一醉醺醺,摇摇晃晃地走到阳阿的面前,“拍!”地一声,给了她一耳掴子,胡言乱语地道:“我还以为你是圣女……”
“你疯了!”燕山月搂住他。阳阿捂着脸,一阵热一阵烫。忽地哭着跑开了。
沙明雪追上房露,叫道:“露姐,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是知道最委屈的是阳阿。她都没有怪你,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房露带着哭腔道:“我应该感激她的宽宏大量了,是不是。感激一个从小害得我没有了父亲,受尽岐视的人。我父亲死了,还要让人在背后戳我们母女俩的脊梁骨的人。我知道一切不是她的错。我还为她骂了我爹。可是,我们永远无法再是朋友了。你明不明白。就像有人在我身上扎了一刀。虽然只是一刀,而且是我不小心撞上去的。可是,太深了,这裂缝永远也合不上了。你明白吗?”一转身,跑了开去。
“露姐!……”明雪冲着房露的背影叫了两声。
三天以后,沙明雪正在家里吃早餐,电话响了,接过来。只听里面传来燕山月焦急的声音道:“明雪吗?不好了,阳阿自尽了。”
沙明雪怒道:“什么?……你是怎么看着阳阿的。你白吃啊!”燕山月正想解释什么,沙明雪已经把电话挂了。风风火火地跑进沙坐飞的卧室里,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嚷道:“快起来,阳阿自杀了。”
原来玫瑰大酒店之后,沙明雪怕她想不开。就和燕山月轮流看着她。这天早晨,阳阿要上厕所,燕山月没好意思跟进去。就听到里面玻璃碎的声音。他以为阳阿要用镜片割脉自杀,等他冲进去以后,才发现阳阿已经跳楼了。
当沙坐飞兄妹二人赶到阳阿家楼下时,阳阿已经死了。身上盖着白布,沙明雪脑子嗡的一下,感到一个头有两个大了。
燕山月走了过来。沙明雪道:“你哥呢?从她出事就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燕山月道:“我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来。警察也会来。”
沙明雪愤愤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如果你哥能够关心她一下,开解她,那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燕山月道:“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不好。”
沙明雪没有理他。“阳阿?”燕台一这时挤了进来。叫着扑在阳阿的遗体上。痛哭流涕道:“是我不好。不该喝醉了酒打你。我是混蛋呢!”
沙明雪的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出了什么事?”房不愁和房露不知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
房露看着地上阳阿的遗体,一时惊呆得合不上嘴。虽然阳阿的身上盖着白单子,看不出是谁。但由众人的表情上,也晓得是谁了。燕台一的眼睛因为仇人相见,份处眼z工。怒道:“姓房的,你还有脸来。你给我偿命来。”扑向房不愁。燕山月怕出人命,死命地抱住他。沙明雪也冲上前去。对房不愁拳打脚踢。沙坐飞把她抱到一边。
房不愁呆在那里,豪无表情。也不走。房露冲他喊道:“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回来。害得我们做不成姐妹。你是刽子手。”哭着跑开了。
房不悉默然半响,忽道:“这里好像少了一个人。我儿子呢?”
沙明雪瞪了大哥一眼。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兄妹俩知道,愤愤道:“你也配有这么好的儿子。你想要儿子是不是。好,你跟我来。”甩身跑开,房不愁忙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一所孤儿院。跟院长说了几句,院长把一个十二三岁,十分漂亮的男孩儿带到他们面前就走了。
阳崖奇怪地看了房不愁一眼,对沙明雪道:“沙姐姐,你很久没来看我了。他是谁呀!”
沙明雪冷然地看了房不愁一眼,在阳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就走了。
房不愁颤微微地走过去。想摸摸他的头。阳崖忽然退后,怒道:“你这个大坏蛋,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娘。”
沙明支走进仪殡馆,管理员告诉她,阳阿的骨灰盒被人领走了。沙明雪大吃了一惊。在火葬房后,她看见房露在阳阿的骨灰盒前烧着什么。她悄悄走过去。发现她梵的是《草堂春》手稿。房露一惊,站了起来。
两人默视良久,房露哭道:“你骂我吧!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该是非为分,胡乱怪她的。”
沙明雪叹道:“我骂你干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理智地处理这件事了。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房露哑着声道:“谢谢……你没有报复伯父。实在是奇怪。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手下留情的。”
沙明雪变色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我知道法律和道德虽然奈何不了他,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指责他。时至今日,但是,我想阳崖会为他的母亲讨一个公道的。想想看。父子相见不能相认。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折磨人的。”
房露默不作声。脸色渐渐苍白如纸。缓缓倒下去。沙明雪大惊道:“房露,你怎么了?”上前抱住她。
原来房露吃了一瓶安眠药。因为抢救及时,幸免于难。沙明雪把她交给哥哥,一个人去了国外。
燕山月发了疯似的,在《人民日报》上登了寻人启示。五年来。从未间断。一日,燕山月忽然接到沙明雪从英国寄来的一封信。燕台一已经苍老了很多。他看了一眼信封,淡然道:“你没有白等。有希望了。”
燕山月道:“你怎么知道……”
燕台一寂然道:“你看看封皮上,三张邮票并贴在一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还是阳阿告诉我的。它表现的意思就是:‘你真的爱我吗?我在等待你的回音。’不然她为什么不发伊妹儿。别错过这次机会。错过了,就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燕山月大喜,道:“我明白了,谢谢大哥。”
灯下,燕山回铺开信纸……
全书完于九七;五;三十一日写于真味书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