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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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陶湘脱离了三剑客集体行动模式,和唐影、张铭乐、端木清雪、郑英奇一起围到课桌旁下跳棋。

    唐影左手托腮靠在桌子上,懒懒地捻起一颗玻璃珠跳呀跳,慢吞吞地踩进了自己营区左侧的张铭乐大营里。

    张铭乐看着自家被占领了一大半的营区,扁起脸,“小影——”

    “不是问意欺负你呀,铭乐。谁让你和我的营区最近!行动法则之一,尽量选取最近距离,没错吧!”

    “好吧。”张铭乐气鼓鼓地努着嘴继续玩,弯月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棋盘,好像使劲瞪就能赢似的。

    一起玩了这么久,唐影的习惯大家都明白,玩跳棋这家伙就从没输过,而且每次只走靠自己营区最近的营。这次仍旧是剪子包袱锤来决定谁来占这个倒霉的位置,张铭乐自己运气不佳,除了嘟囔一句唐影说过的“遇人不淑”也没办法。

    喜欢阅读的郑英奇和陶湘闻言怪异地看了眼包子脸的张铭乐,然后一致谴责地看唐影。你又暗中给张铭乐灌输奇怪的词语和话了!以前丁剑不小心说漏嘴你还怪他带坏铭乐,这次你居然亲自教唆!

    唐影回以无辜的迷茫表情,亮晶晶的眼神攻势出动,陶湘和郑英奇狼狈败退。

    纯真度这么高的表情攻击,我们应付不了,于是铭乐你自己节哀吧。

    “小影,不好了!”丁剑脸苍白跑进教室,腮边挂泪,拉起唐影就要往外跑。“庞俊被车撞了!”

    “什么?”唐影霍然起身,在四散的玻璃珠中一把拽回丁剑,“小丁,冷静点,小俊在哪儿?”

    丁剑触到唐影锋利的眼光一惊,喏喏道:“在校门口外,他流了好多血,小影”

    “铭乐、清雪去办公室找童老师,让她打电话找救护车,你们跟我来,”唐影飞一般掠出教室,好在一年一班就在校门右侧,几秒钟跑出校园。看到庞俊面朝下倒在马路中央,右小腿上血流不止,已经漫出一滩。旁边围了四五人,却只是叹息讨论没人去帮忙。

    “该死,”唐影快速一瞄,没见到肇事车,暗骂一声扑到庞俊身前察看。

    庞俊已经失去知觉,身上几处擦伤,右腿似乎是骨折,除了伤口不停地流血,总体伤势倒不是很严重。

    唐影脱下外衣撕成布条,在出血口两端绑住止血,右手按住伤口附近,放出自己微弱得丢人的内气(星:影宝乃真不知足,除了天资纵横有几个能在十五岁前有内气的,这又不是金庸武侠!)。只能覆盖到伤口周围一厘米的位置,勉强感应到生机未绝,微微放心地收回手。

    短短几秒内气已经见底儿,果然达到那什么先天境界之前,内气只能省着用,不过正常情况下,也用不到就是。

    “庞俊怎么样了?”童娟带着几个老师围过来,蹲下身关切地问,“我已经打120了,5分钟内就会到,在这之前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唐影说得斩钉截铁,“先不要动他,等救护车来让医生们处理。童阿姨,麻烦你找几个同学到两侧拐角去拦住走这条路的车,让他们绕路;还有联系庞俊的,唉,吧。”

    庞俊、丁剑、陶湘的父母都在外地跑运输,一年到头跟孩子也见不了几面。庞俊好运的有个庞秀秀照顾,正在萼宁初中念初三,人很懂事也很独立。目前看来庞俊的伤并不是十分严重,还是先通知她,由她决定之后是否告诉父母的好。

    白救护车鸣着笛驶进巷口,这其间唐影已经用丁剑陶湘搬来的水为庞俊小心地清理了一下伤口,擦伤也都敷了老师找来的药。两个护士迅速跳下车,看到被大衣盖住,伤口经过简易但有效止血的庞俊,很欣慰地发现受伤不重。

    其中一个问在场唯一的成人童娟:“请问您是不是学过医?”

    王校长和其他老师已经来看过,发现帮不上忙才又带学生们回教室上课。周围的闲人也都散开,只有一一班的两个小队在两边路口封锁,唐影几人和童娟老师陪在庞俊身边。

    童娟看她们熟练地把庞俊放到担架上,抬进救护车,才勉强一笑:“不是,那是这孩子的朋友帮忙处理的。”大家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不声不响上了车的唐影,小孩沉重的堪比末日降临的冷淡表情,让好奇者按下了立刻询问的念头。

    丁剑已经把庞俊受伤的过程仔细说过,他踢把球踢到了路中央,隔得比较近的庞俊去抢球,却没注意到一向清闲的道路驶来一辆车,被撞出一米以外倒在路上。那车见撞到人,居然停都没停开走。丁剑慌神中跑回教室找人,只记得肇事车是蓝的面包车。

    丁剑固执地认为害庞俊受伤是自己的错,掉着眼泪表示一定要跟他去医院才放心,童娟本着为学生负责的观念也是要跟去的,正夯课的唐潇加上莫名沉默的唐影,去医院的人共四个。谭锦悠留在学校等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庞秀秀,班里的其他学生暂时拜托给数学老师柳柔负责。

    救护车在刺耳的警笛声中开进医院,依旧昏迷的庞俊被小心地放上手术车,推进手术室。

    一直悬着心的众人也都放下了一半的石头。丁剑往旁边墙上一靠,眼光盯着手术室,泪水像河水一样泛滥着,声音哽咽低沉,“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把球踢到路上,小俊也不会去捡球,也不会,受伤。呜,都是我不好——”

    童娟用最温耗语气劝他,“丁剑,不要自责了。这不怪你,校门前是限速区,是那辆车超速了,不是你的错。”

    “嗯,没错,”唐潇把丁剑硬拖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摸了摸他的头,“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庞俊不会有事的。等他好了,唐老师带你们一起去踢球!”嘴里劝着丁剑,眼睛却飘向一边始终静默的唐影。

    早就觉得唐影不对劲了,以她一向对朋友的关爱,劝慰丁剑这件事根本就轮不到老师们来做才是。可是现在任凭丁剑哭得热闹,唐影只是抱膝坐在一边,不言不动,脸埋在腿上炕到表情。

    只是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朋友毫无意识地倒在自己面前,被吓到了吗?

    唐潇张嘴劝,又叹了口气转开脸,眼神一沉。自己的劝,恐怕她不会乐于接受吧!

    丁剑声音在童娟的劝慰下平息了些,只偶尔冒出压抑不住的一两声低哭腔。

    “小丁,别难过了,”唐影闷闷的声音从仍旧埋着的脑袋下面传出,丁剑含混地应了声“嗯”。

    “这不是你的错,是小俊自己的命运,他不会有事的,”唐影缓缓地抬起头,握住丁剑的手,眼睛看向变身白兔的红眼朋友。

    丁剑却觉得那眼光并没有看到自己身上,而是透过自己看到了渺茫的远方。不过小影一向是大家的主心骨,她既然说没事,那就绝对没事。丁剑努力擦了下脸,“我不难过了,我相信小俊会好的”。

    “嗯,”唐影应答地漫不经心。

    给庞俊止血和上药之后,一度放下心来的唐影正焦急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脑中忽然出现若有若无的记忆,似乎小学、车、受伤这三件事,自己有浅浅的印象。

    是什么呢?仔细想想,唐影眼睛一亮,先是一喜继而脸一白。

    前世,小学一年级,也是同班的一位男生,车伤了腿,住院很久之后才恢复。难道,那个男孩,就是那时内向的自己尚不熟悉的庞俊?

    按此推理,既然那次庞俊最终重获健康,这次也会复原了。但是,车呀,这个已经一半刻意一般无意地埋在心底七年的字眼哪!

    重生正是车引起的事件,而之前之后,除了看过的yy小说中有提到,自己还从没在现实中听过重生这种事。自然也没有什么创世神、外星人、时间异能者之类,像基地组织形式的恐怖势力在反对国内出了重大伤亡事件后那样,争先恐后地跳出来表示对自己的重生事件负责。也就是说,重生此事,完全是没有厂家,没有时限,没有药效的三无产品!

    那自己所谓的新生,是否也会以24岁大学毕业后的一场车结尾?

    还是自己所谓的新生,其实只是带着今生的记忆出生,大范围的人生轨迹都已命定?

    那些既有翔实也有模糊、宛然一生的记忆,是我确实经历过的,还是我将要经历的?

    消毒水味儿弥漫的医院走廊里,对面墙上挂着石英钟,细长的指针正坚定地跳动。明明注定出不了表盘,却还不肯放弃努力,这该说是傻还是执着?

    唐影看着跳动的指针,眼光淡漠脸苍白。

    钟表里的指针,会不会也是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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