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规矩如此,却由不得孔织如何感概了,她只得正经八百的俯首,唤道:“姥姥!”
那小姑娘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抬起下巴颏,打量几眼孔织,老气横秋地道:“国公千里扶灵,辛苦了,俺特意过来瞧你。”
虽说小姑娘口气大,但是语调清脆,并不使人生厌。她穿着粗布衣裳,扎着肥大的裤腿,看着同寻常的庄户人家的小姑娘并无二样。然而,坐在孔府内院正堂,在孔氏众人的环绕下,小姑娘却是扳着脸,半点不怵。
说起这世代恩亲,是大华建国前,齐末藩镇割据时历史。当时诸王叛乱,到处兵荒马乱。因孔府远离朝廷,已经断了朝廷的恩赏。
孔府第四十二代国公膝下只有一个女,就是孔玉。因为老来得女,生怕养不活,国公在仆人中寻了个忠厚半分的张禾为孔玉养母,让她将孔玉抱回张家养育。
孔府的下人中,有个洒扫户,原本叫刘末,因进孔府当差,改为孔姓。那时的规矩就是如此,外姓人入府当差要改孔姓。
因孔末小心奉承,深的国公信任,受命掌管族谱。==孔末见时局混乱,野心勃勃,想要篡位夺权。他盗改族谱,将自己的名字的填到族谱上,充当圣人嫡系血脉。
而后寻了个机会,孔末将国公毒杀。为了斩草除根,孔玉自然也留不得。因此,她又追杀到张家。
张家中也有一女。同孔玉一样大。为了救下孔氏血脉,张禾就让自己的女儿穿了孔玉的衣裳,救下了小主人孔玉。
孔末回到孔府,以圣人血脉自居,自己向朝廷上了荐书,袭了国公爵位。
虽说不少族人晓得此事,但是惧怕孔末淫威。我看^书^斋\\\\\\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以后,孔玉就以张禾女的身份生活在张家。直到十几年后,大华开国。恩科取士。孔玉上京赶考。被授为太学生。
她给太祖皇帝递了奏折。将孔末乱孔地真相禀明了。
派人到曲阜查实后,太祖皇帝将孔末问罪斩头,同时恩准孔玉回孔府袭爵。
为了报答张禾的舍女救命养育之恩情,孔玉奏请皇帝,将张家认为孔府的世代恩亲。
她留下家规祖训,张家的世世代代算是孔府世世代代的恩人。只要是张家之人,到了孔府,都要待以贵宾之礼。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伪孔”冒嫡之事,孔家修改了家规。但凡入府当差者,都不许姓孔。要是有孔氏族人想要入府接差事。必须改姓。
鸥舟之母刘栗就是孔氏族人,因少年孤寒,进府当差,改了父族姓氏。
朝廷这边,为了更好的尊儒尊孔,则在京城赐下了国公府,孔家嫡支这方开始离开曲阜。住在京城去。
再说张家,孔玉送给养母张禾一柄龙头拐杖,从此孔府上下同孔氏内外族人,都要称张禾为“姥姥”。
“姥姥”成为官称,张禾成为可以管教文宣公的一品夫人。\\\\\\为了表达对养母的感激之意,孔玉还规定,在张禾去世后。“姥姥”的官称同龙头拐杖由其长女继承。世代相传。
传到眼前这小姑娘张原,已经是第九代“姥姥”了。她地母亲。第八代“姥姥”去年秋天“病故”。
想到这个,孔织地好心情就淡了。
去年孔莲回到曲阜后,往来众人中,就有张原之母。下令使其“病故”地,应该不是四夫人孔竹,要是她的话,会提前同孔织商议,不会自专。除了承公主,自然是没旁人了。\\\\\\
小姑娘手里拄着龙头拐杖,像个小大人似的,问起孔织这一路行程。最后,小姑娘将手边的竹篮子送上。
竹篮子覆盖这乡下人家自己织的蓝色粗布,里面是十来个馍馍。
张原扬起头来,道:“这是俺爹爹亲手蒸的,叫俺送来给你接风用。”
孔织再次谢过,小姑娘看着孔织,脸上露出希翼之色,却是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什么,出府回张羊村去了。
除了张原这个恩亲“姥姥”,今日来孔府这边迎侯孔织的还有颜家的家主颜博士。
在早年孔府嫡支没有迁居京洛前,孔家中表著闻者以颜姓为最,孟、曾两家次之。在孔府迁居京洛后,嫡支子弟多同侯府、世家联姻,同颜、孟、曾三家的联姻反而少了。
在孔竹她们姐妹四人中,只有孔竹娶了颜家子弟为夫,其他姊妹三人都是联姻世家。
如今颜家家主颜博士,就是孔竹的大姑姐,一个五十来岁地的老妇人。
虽说论起来时姻亲,但是因世代传下的习惯,文宣公同颜博士论师生,不论姑表。因此,颜博士虽然头发白了一半,但是在孔织面前仍执学生之礼。==
见过了来客,孔织却是要去拜见一人,那就是孔菊扶正的填房之妻黄氏。
黄氏带着儿子孔良智,如今住在内宅西院。
受到康和郡=等见了妻子日夜惦记着为女报仇,黄氏就有些迷糊了。
对于孔菊的“病故”,黄氏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的。但是想到这边距离京洛千余里,妻子又是文宣公嫡亲地姨母,他便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待见到孔织来给他请安,他却是有些不敢受。听说孔织要料理完老太承公主站在廊下,满脸地担忧惊恐。韩寄书带着侍儿进了院子,将一粒清心丸送到承公主面前,才进了屋子。
屋子里,孔良礼疼得满头是汗,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强忍着,攥着拳头使劲。
两个收生公公站在床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使劲啊”、“曲腿啊”。
鸥舟神情肃穆地站在床边,将一片人参放进孔良礼口中,道:“王君且安神,不要慌张。”
不晓得是人参地功效,还有鸥舟的镇定感染了孔良礼,孔良礼地呼吸渐渐地平顺下来。
这大半月,鸥舟留在这边照看,帮着孔良礼调理身子,使得孔良礼的状况比原来好不少。因此,孔良礼心里也甚是依赖鸥舟,伸手拉了鸥舟的手,满是恳求道:“要是万一……要先保孩子……”
鸥舟回握住孔良礼的手,面上露出鼓励之色,道:“王君定会平安诞下孩子,王君别胡思乱想。”
孔良礼阖眼,眼睛已经止不住滚滚而下,哽咽着道:“要是真如此,那真是天可怜见……”
不过是安慰话,孔良礼的身子因怀孕初的那次过敏,已经伤了元气,这次生产不过是搏命罢了。
孔良礼面色泛白,鸥舟心里叹了口气,又拿了片人参过来……
院子里,承公主吃了清心丸,却不能真正静心下来。想起夫妻两个这大半年的恩爱时光,她只觉得眼睛酸涩难挡,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夕阳西下,似血的晚霞映射进屋子里,照得红彤彤的一片。
其中一个收生公公见着满室红光,奉承着对孔良礼道:“红光满室,定时位小郡主了,王君再使把劲啊!”
孔良礼的眼神已经有些散了,听了收生公公的话,脸上多了抹红晕,使劲地咬了咬嘴唇……
“哇……”就在承公主已经自己要坚持不住时,屋子里终于传出一声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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