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山的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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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坠叶飘彻。年年今,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8195;&8195;&8195;&8195;&8195;——范仲淹《御街行》

  京城,西四。

  街上是车来马往,过午的时候最是繁华。

  而一向并不冷清的赵字号钱庄,此刻却显得有些静,帐房伙计在大柜里打着瞌睡。

  “醒醒,我要见你们掌柜。”一个不大不小的声在柜台下面响起,吓得伙计一个激灵。

  他瞧下看,是个身着素棉袍长裙,头戴绒帽披着围巾的子。打量一番,到觉得有几分的奇怪,已是开,纵然微寒可也不用如此。

  正不知如何开口,又琢磨说:“夫人是畏寒吧?先里面坐下,请问有什么事?”

  这个里面,自然不会是柜台里面,只是句客套话。

  “喏!”来者将一块玉牌放在台上,伙计原以为是要作典当的,也就拿起来看,这才一惊。

  “夫人里面请,我去请掌柜!”伙计连忙将人请进内室,又唤掌柜过来。

  “小的是钱庄京城西四号的主事刘丰。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刘丰听到前面帐房来报,说有人拿着赵字玉牌前来,不是总管身边的人,也不是几个认识的大主事,便觉得有几分奇怪了。此时看着厅上端坐的子已然除去,显出微鼓的腰腹,便知是个孕,这也就更生的奇怪。

  “我夫家姓沈。刘主事不必多礼,我来多有打扰了!”

  “沈夫人不必如此说,有用得小的的地方尽管吩咐。”刘主事原以为拿着玉牌的不是夫人便是,未想这位夫人竟说姓沈。

  “是这样的,我想托主事与我介绍两个帮佣。想必您也看出来了,再过几个月我便要临产,身边不便没人打点,是以才托您寻个知根底又稳妥的之人。”

  “不知夫人有何要求?”

  “最好是一个管家,灵通些的,年纪不要太小。另一个寻个年长的嬷嬷,有些经验,人自是忠厚老实的好。要是能是山庄下属的自己人更是好的,佣金不在话下!”

  “这个自是好说,明儿个我便可找齐。夫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主事与我先拿五千两银票,若有不够,我他日再派人来取。”

  “这个不难,只是落款怎么写?”以上边儿一贯的态度,持玉牌者随时可在汀云山庄的各个分号中任意支取万两,是以刘丰也没放在心上。

  “落款的事先不题,山庄那边也不要说这件事。除此之外,有谁提起,都说没见过我,不管是找谁的、谁来问都一样!”

  “可是——这么一笔漏洞,小的是补不上的啊!”别的还好说,年底查帐的时候,洪总管那里是绝对过不去。而这位夫人又不让交代她的事,连落款都不题,这不是……

  “这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一封信留给洪总管,查帐的时候,你就给他。但是,在此之前,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透露见过我的这件事,知道吗?”

  “知道了。只不过,不知道夫人在山庄是什么身份?”刘丰有些不保底儿,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刘主事,汀云山庄的规矩你不会不晓得?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问得,你也不能知道!”子冷冷地一笑。

  刘丰这次察觉出自己多话了,或许汀云山庄的其他产业是正宗的商铺,但钱庄绝对不是。钱庄可以接受的玉牌共分四种,除了代表最高主事的赵字玉牌外,尚还有三种,云字玉牌是商事来往主事身份的便宜交代——他自己有一块;成字玉牌数量比云字少,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持有者都很神秘,刘丰做了四年的主事只见过一个;黄字玉牌是最多的,这些人通常有很多都会住在各个钱庄分号,不是受了伤,就是等人,还有些会留些信件等人来取。所以,钱庄的各个主事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个钱庄。刘丰是京畿十七家分号的大主事,去年在年底查帐的时候他无意间听说,分散的南北边塞的分号每年都会支付给当地驻军十万两的军饷。

  “小的知错,不该越举。请夫人见谅!”

  “就这样吧!人选找好了,就到街尾的登封客栈找我。要尽快!”说完就走了。

  赵字号钱庄的各个主事、掌柜当初挑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做事自也是迅速稳妥。只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过午的时候,刘丰便把选好的人带到了沈夫人——也就是赵思乡面前。

  一男一的两个人站在思乡面前,端倪了一会儿,她便点头让刘丰先退下了。

  男的名叫刘瑞德,还不到四十岁,是刘丰自己家的管家。刘丰觉得只有他能让自己放心,所以就推荐了过来。就这点而言,思乡很满意,刘丰是个谨慎的人,这让她也多了一份安心。

  嬷嬷是个年纪轻的寡,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儿子是京城里一家小分号的帐房,跟在刘丰身边算是个亲信。不知道为什么思乡很喜欢这个燕姨,总觉得她人长的特别的亲切。

  为求谨慎,当天午后思乡就带着他们两个换了一家客栈。安顿好了之后,又嘱咐他们说:“瑞叔、燕姨,你们照顾我的时间横竖不过是到我生产修养后,这期间你们可以回家看亲人,但是万不可对人提起我的事情——即使是至亲也不可。还有,这些事日我不便出门理事,家里内外的打点也就劳烦瑞叔多忙碌了,而我们母子的身子也得有劳燕姨照料!”

  “哪里的话,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这也不然。现下首要的便是安顿之事,我看明儿个瑞叔便可出门去寻个宅子,最好是西山一带的别院。也不用太大,就住咱们仨儿,干净利落便可。这里是二千两,先做个定金,剩下的你到刘丰那里取。记住了,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三人谁也不能说出去,即使是刘丰也不能知道——”看着两人一愣,又开口说,“你们俩都是自己人,山庄也应知得一二……”

  这时两人才唯唯地点了头。

  瑞叔也是个动作快的人,不出两天便找到了宅子。也是运气好,一个江南的富商出了事急需套现,便把在山上的宅子地价卖了出去,里外里才用去了六千两白银。

  思乡这生都安排清楚的时候,已是仲时节,繁似锦。

  她一直都知道,宫里的人在找她,所以也就刻意地回避。只是她不知道沈撷也正是这个时候回了京城,此刻正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大海捞针。

  “京城内外探访了近半月,还是没有乡儿的半点消息,这些家伙都是做什么吃的?”皇上很生气,一想起沈撷说得外甥还有身孕,他就——

  “乡儿做事一项独断独行,她离开蒙古却没有回北京也是有可能的!”朱灵桥可能是这件事情中最为镇定得了,她也从这一步走过,是以相信自己的儿。

  “我给洪总管的回信已到,她也没有回汀云山庄,像是故意让我们找不到她似的!”

  “这根本没必要,就像沈卿说得,若是他不回来,我们根本不会有乡儿的消息,她又何必躲我们?”皇上已经口不择言了,“别说是杭州那边,便是全国的钱庄朕也是查问了一番,却是没任何消息!”

  “皇上,您别忘了,钱庄是情儿一手打理的,都是她的亲信,我们很难拿到消息的!”沈撷脱口而出。

  “钱庄?你们说什么钱庄?”朱灵桥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皇弟以及婿,这才是那二人惊觉快嘴说露了天机。

  “这……”朱瞻基左右游移,用眼神看着沈撷。似是说有事臣子得服其劳,而后者却一直低首作揖,目不斜视。

  “好了,好了,不愿说就算了!本宫想过了,现在只能试试去洛阳了,也许她会有什么想法非要跑到爹爹那里去。沈撷,你陪本宫走一趟吧!”

  “遵命。”

  “这个自然好,只是这一去一来多费时日,怕是皇不得不舟车劳顿了!”

  “皇上,我本来便要说了。这次我想就直接回杭州去住些时日,你应知晓,我一生奔波,年岁愈大愈是伤时伤事。如今轻罗业已出阁,我也算是一桩事了。想来乡儿下落不明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了!然而这宫中太过戾气,我也是无所眷恋,唯想回到那西子湖畔安度晚年而已……”

  “,这番言语怕是折刹朕这个做弟弟的了!”朱瞻基紧张地握着朱灵桥的手,“你我乃是至亲,若是一走,便不惦念于我?”

  “基儿,已是做了祖父的人了,一国之君说话怎能这般儿戏?我便是仍在杭州也不是终不得见,何出此言?”

  沈撷最终还是陪着朱灵桥去了洛阳,这是朱灵桥第一次以长公主的銮驾回故乡,也是这时他才知道长公主在洛阳还有名为养父实为舅父的亲人。

  “聚散无凭,爱若烟。一去终了无牵挂。浩淼千里求望尽,雾难着影走天涯——”过了城无处不飞,便到了初夏的郁郁青青。亭子里的思乡轻抚着琴,这是她当初从蒙古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昨日半,枕上无眠,却是思来得一首《踏莎行》,正和了她的情景。

  “轻满尺素,愁若淡茶。觉来心魂寄客家!”音韵已有哀婉转而犀利,行云流水间似有无限惆怅难抒胸意,又是娓婉而出,愠凄哀,“一窗风雨锁离恨,漫卷珠帘照月华——”

  一旁的燕姨虽然听不懂,却也觉得曲调哀怨,看着夫人哭泣又怎舍得?

  “夫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讲求随缘。你不能伤心落泪啊,即使不为自己的身子骨着想,也要想想腹中的胎儿啊!”

  燕姨人粗理儿不粗,思乡难过地靠在她的胸口:“燕姨啊……”

  为了孩子……

  她把自己的字调了过来,取其谐音,将此处院子命名为“晴雨别苑”。为的就是想要让这个孩子的出生成为雨后新晴,想让它快乐,可是自己却又无法陪在它身边。

  几个月来,她没有出过大门,最爱的便是呆在这个园中。她很庆幸,瑞叔买下了这个里外三进院儿的小宅子,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想在这里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长大,然而——

  当初她答应了师父要的便只有一年之期,因为知道无论沈撷或者与否他们都无法相守,是以她一年后必须回到云梦山上陪着师父,只是没想过这个孩子会来的如此之快!

  这同样也是她回京后没有回宫的理由。

  她注定不能留在京城,而自己的骨肉自己又怎么舍得让它远离繁华到山上去过清苦日子呢?他们母子合该是要分离的,只是现在的分离也许会更加惨痛,又或许是天人永隔……

  已是月过中天,思乡仍旧睡不着,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一遍又一遍……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她给自己把脉就知道了,这个孩子注定难产。她不怪上天,因为上天毕竟还是给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机会的不是?

  或许是他们母子天生缘浅吧!

  无论如何,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要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她和沈撷唯一相爱过的凭据,那个骨血相随的印证。

  一去终了无牵挂吗?真的能够无牵挂吗?

  五月初的清晨,空中还荡着鸟鸣。

  “啊——”燕姨的惊叫声伴着水盆落地的声音从正房主卧中传来。

  赵思乡下体渗出血水,满面汗水,唇发白:“燕、燕姨,不用害怕……我只是快要临盆了……”

  “夫人,夫人,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日子吗?怎么会——”到底是有见识的人,燕姨已经镇定了下来。

  “早产吧……”思乡说的有气无力。

  “玉儿,坠儿——”她叫唤的是前些日子她经夫人允许从城里买来的小丫头,两个人是,不过十四五,却也算是灵透。

  “夫人临盆了。玉儿,你快去烧热水,坠儿,你去把剪子拿来,还要些干净的布,最好用开水煮过。对了,还有瑞叔,让他等着,看有什么事情。”说完人又进去了。

  “夫人,你可要挺住啊!她们这就去准备了,慢慢来,孩子一会儿就下来了……”

  她的安慰似乎没有什么用,思乡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心力,无奈地笑笑:“燕姨,没那么快的,我这胎是难产,没那么快的……”

  “什么?”燕姨傻了,夫人的命怎么这么苦。

  “燕姨,你去桌子上拿最上面的那张写了字的纸。”

  “夫人,是这张吗?”燕姨不认的字,只能又紧紧地跑回边。

  “嗯。”思乡的脸更白了,像是要昏过去一般,但她还是支持着,“你把这个拿给瑞叔,让他去抓药,就到后面我的那个仓库里,我已经配好了……让他照着上面写的找,写的煮……我昏过去,就给我灌一碗药汁儿,如果我一直昏着,就每个时辰喂我一次,知道吗?”她抓着燕姨的手。

  “夫人,你怎么……”燕姨哭了,她知道夫人的医术很好,可是以她现在的口气,似乎事情会很严重,“我这就去,可是,时间来得及吗?”

  “慢着,不急,我大概还有十个时辰才能生,不着急……”思乡仿若要昏睡过去了,燕姨这才急急地抽出手,可是又被思乡抓住了。

  “你听我说完了,趁我还清醒!”

  “夫人,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你记住了,如果我没有活下来的话,你就去我的衣橱里找第一层下面压着的一封信……你、你拿着信,抱着孩子去找……找通政史车士轩,记住是去吏部尚书府找他家的公子车士轩,把孩子给他,告诉他姓沈,他会……会……”

  “夫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思乡已经昏了过去,吓得燕姨马上往外面跑,去找刘瑞德,因为他们中只有他识字。

  坠儿拿着煮过的白布赶了过来帮忙,却也吓得半死,这样里里外外的忙活到了半。赵思乡总是睡睡醒醒,孩子也不见落地,急得燕姨不停地求菩萨,就怕孩子会死在腹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思乡给刘瑞德的方子上有两种药,一种就是她现在喝的这种,可以让她保存体力,同时也能护住腹中胎儿的心脉;而另一种呢,就只有这个时候才有用——

  到第二天破晓的时候,孩子终于落地了。不出赵思乡所料的,孩子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很健康,而她自己却——

  “不好了,大出血了!”燕姨惊慌,她真的怕夫人昨天说的话会变成遗命。

  “别慌了,夫人自己已经料到了。坠儿,快把汤端进去!”刘瑞德在房外焦急地安慰着,而坠儿也应声进了产房。

  这碗救命的药,已经在炉上温了一天一了,但此时谁也不知道产救不救得回!

  在以后的一个月里,赵思乡一直没有醒过来。但也因为夫人并没有去世,所以燕姨只是从邻家的仆中请了个奶妈喂养小公子,却也并没有去找那封遗书。他们一直不到赵思乡这样算是好还是坏,所以最后还是自作主张地请了郎中。

  “这位夫人所用之药皆是大家手笔,老夫平生闻所未闻。不过可以肯定,她应是命无虑的了!至于何时才能转醒,则要看她的造化了……”

  燕姨一边喂着夫人喝药,一边低泣。夫人这么有才华,怎么这生的命薄?想夫人不止书念的好,又会弹琴,又懂医术,似乎还会什么武功……她记得玉儿刚来的时候,有一次去掏鸟窝,被个儿母雀儿追着要啄她的眼睛而乱跑,夫人只是随手用棋子一丢,那雀儿就晕了过去。最神的是,那只母雀儿居然没有死……

  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夫人——

  “好苦,给我水,水……水……”

  “夫人,你醒了!”

  过晌的时候,车士轩方才从宫里回到府中。他是个孝子,父母尚还健在断没有别居异处的道理,是以他仍然住在家中中府。刚刚他绕到内院,子身边的婢说轻罗在午休,他这才放心的回到书房中。

  可是,一进来,他就听到了细微的嘤咛声。不由得眉头一皱,也不见叫人,只是稳稳地开口。

  “何人在此?”

  “便知你不会惊慌,才想这小家伙睡了也不打紧!”赵思乡从屏风后现身,哄了洪怀中的婴儿,那孩子又是几声吭叽(kěngji)翻身糗在母亲怀中又睡了。

  “思乡?”士轩激动地上前。

  “嘘……”她指了指孩子,又笑了笑。

  “多大了?”他们都知道思乡怀孕的事,可真正抱着孩子出现在他面前,车士轩还是抑制不住兴奋——也许是因为思乡曾经当着他的面失去过一个孩子的缘故吧!

  “过三天就满两个月了!”

  “我——”他想伸手抱一抱,可又怕吵醒孩子,很尴尬地看着。

  “瞧你,都是做父亲那么久的人了,怎么?”

  或许是庶出的原因,磬儿已经快四岁了,可车士轩对于这个儿子还是没有多少印象。

  “我去叫罗儿,她看见你定会高兴的!”说着人便跑了出去,“你等会儿——”

  思乡欣慰的笑着,正是因为她知道他们二人已成婚,今天才回跑这一趟。

  怀儿,你在这里长大应该会是不错的!

  “思乡,思乡在哪里?快让我看看!”熟睡间让丈夫吵醒得知这个消息时的那种惊喜实不足以为言语所道,一路急急忙活地跑了过来,那还有平素优雅的大家风范?

  却也吓坏了跟在身后的车士轩:“你倒是稳一些……”

  思乡笑笑,迎到了门口:“轻罗,不必着急,我又不会消失不见!”

  话才到口,笑容却是一愣,终于明白了车士轩的担心所为何来。

  “思乡——”轻罗轻唤,拥住了赵思乡,一切言语尽在了不言之中。

  “轻罗,你这……”她指着那微微隆起的腰腹。

  “呵呵,快六个月了,谁让你都不回来?”

  “那真是恭喜,恭喜……”思乡很高兴,只是她原本打算将怀了托给车氏夫的想法不得不更改了。尽管她最相信的就是饰文和轻罗,可是这样太麻烦他们了,两个孩子年龄相近很难照料周全的。

  唯今之计只有——

  “啊,我还没有看清明你怀中的这个宝贝儿!是男的还是的?”伸手从思乡怀中将孩子抱了过来。

  逗弄着:“你叫什么名字啊?”

  思乡只是笑,看着浑身都是母的光芒的轻罗,突然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令自己放心不下得了!

  士轩很无奈的看着子,又怕她摔倒孩子,又怕她碰到自己,左右不得。

  “你怕什么,士轩,我会很小心的。况且磬儿、风儿小的时候我也常抱不是?”安抚了丈夫,又对思乡说,“思乡,这孩子好生地招人稀罕,你还真舍得不带他回来!”

  “我们怀儿,一向是讨人欢喜的!”转而又道,“我知道我娘现下不在宫中,士轩,你可有办法让我私下见舅舅一面?”

  高轻罗只见丈夫思考,也便自顾自地说:“这孩子叫怀儿,你若真是怀念,又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连沈大哥也忧心得劲,义母更是……反正你的心不知是什么做得!对了,你不知风儿是谁吧,仙婢的家的小娃儿上个月都抓过周了……”

  “好了,我的好,你刚刚说还之,还之怎么了?”思乡只抓住了这一点。

  “啊,你还不知他从蒙古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思乡惊讶的看着二人。

  “这样好了,我先带你进宫,一切路上再说。”士轩沉稳地想了想,又看看思乡怀中已然转醒的婴孩,“也带他一起进宫吗?”

  思乡点了点头,跟着士轩出了书房门。

  高轻罗似乎没有明白丈夫那略带沉重的表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