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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晓斌大惊。转瞬高兴得跳了起来,心想:这哪跟哪啊?到底谁唬谁啊?要是把这般经历说了出来,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深山野林也不宜久留,王晓斌虽然吓跑了豹子,可他担心那豹子掉头回追,连忙快速朝豹子逃出的反方面快速逃跑。
要说这贵州原始森林最神秘的是什么,恐怕并不是那许多不知名的爬虫走兽,而是有着数千年神秘文化的苗人。根据古书记载,五千年前就有苗族先民聚居在云贵山区,民风剽悍,崇尚自成一体的神秘文化。
王晓斌一路狂奔,踉跄着跑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在气力快要用光时,总算来到了一个村落前,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极其简陋的茅屋。
这是一个村落,一个云贵山区最大的苗寨,西江千户苗寨,居住着有着很多神秘传统的苗族家族。
而王晓斌看到的简陋茅屋,则是当地人所称的“叉叉房”,是所有苗族房屋中最简陋的一种,没有地基,只是在平整好的地面上用未经剥皮的天然树干和树枝绑扎成屋架,然后在四周和屋顶上用夹杂着茅草、树皮和树叶的东西填充覆盖。房屋四周则围着竹篱笆。
总算有了人烟,王晓斌心头狂喜,强压着疲劳、饥饿和恐惧,再度提速朝苗人部落中快步冲去。
“阿米不啦哇……”奇怪的语调,诡异的音阶组成的声音夹杂着破锣烂鼓声从叉叉房中传出来,钻进了王晓斌耳中。
受这声音所吸引,王晓斌快速地靠近了透着忽明忽暗的扑朔迷离灯光的叉叉房中。在门口,看到房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白发老人嘴里正哼着奇怪的调子,周围则跪着十来个人,一边敲打着锣鼓,一边跟随着老人哼着怪调和一些王晓斌丝毫听不懂的苗语。而那些穿着印花料子宽大古服的人中间,是一个被鲜花和香草包围的人,也不知是男是女。
“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晓斌回头一看,那头剽悍的云猎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瞪着眼睛低吼着就扑了上来。
“谷里古古,卡他米几……”那个戴着面具的白发老人忽然大吼道。声音异常洪亮,把王晓斌给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而那头正扑向王晓斌的云猎豹听到吼声后,生生偏转身子,蹲落在地,然后仓惶逃走,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王晓斌的错愕中,白发老人挥手终止了他们正在进行的仪式,用一种带有浓郁土语强调的汉话跟王晓斌招呼道:“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你,请进!”
“啊!”王晓斌弄不明白为何他们如此好客,惊讶地喊了出来。踏过房门便走了进去。
“远方的客人到,大家准备饭菜。”老人朝正在纷纷站起来的壮年男女吩咐道。
苗族民风剽悍但却也从不主动惹是生非,待人处事更是彬彬有礼。尤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更是拿出好酒好菜款待。可如果客人成了敌人,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后退。
近代来,由于社会开化,民族融合的加速,苗人渐渐接触到一些外面的新事物,也有许多苗人会说汉语了。
这时,王晓斌才发现躺在中间鲜花香草丛中是一个女子,正被四个强装的苗族男子抬到了另外一个偏屋中。很快,在老人面前就摆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远方的客人,请坐。”老人似乎察觉出了王晓斌心中的疑惑,笑着挥手请王晓斌坐下,然后缓慢地取下脸上的面具。面具揭开来后,王晓斌看到老人相貌慈祥,一脸的皱纹,似乎比大师傅西门洪康年纪还要大上一大截。
“老人家,您好,我……我是被人绑架到这里来的,绑架我的人开的车出了车祸翻下了山,就我一个人还活着。”虽然对方很友善,王晓斌打过招呼缓慢坐下后,还是立刻自报家门。他曾听说少数民族有很多奇怪的特性,与他们交往,必须要直率坦诚。
可王晓斌不知道,对于民风淳朴的苗人来说,客人是好是坏是以他们自己的眼光来判断的,如果他们认为你是好人,那么自然会竭诚款待,如果他们认为你是坏人,那下场就只有死。
“哦!”白发老人打量了一眼王晓斌,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过了一会,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女子端着泥土烧制的土陶碗从偏房中鱼贯而出。很快,白发老人身前的桌子上便摆满了鸡、鸭、腊肉、兔肉、獐肉,山野菜和一些不知名的野味。登时满室飘香的,引得王晓斌胃酸不停翻滚,若不是嘴巴紧闭,恐怕口水都流了满地。
“远方的客人,请享用苗家美食,不用客气!”白发老人微笑着说道。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王晓斌吞了吞口水,也做了个请的手势,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起一块名的肉食给放进了嘴里。
肉才一进嘴,立刻就觉得满嘴生津,可口得很,王晓斌当即是牙齿快速运转,转瞬就进了肚子,舌头卷了一下,连声说道:“谢谢老人家,这肉实在太香了,也太好吃了。”
“远方的客人,不用客气,请多吃!”白发老人微笑着说道。
王晓斌一听,也顾不得形象,连连快速地夹着桌子上碗中的东西,不停地咀嚼了起来,连声赞叹着。白发老人打量着王晓斌的吃相,似乎很高兴,大笑了起来。
少数民族生性比较奇怪,你的吃相越是放荡形骸,他们就越发觉得你看得起他们,越把他们当朋友。因为对他们来说,食物是神赐予他们最宝贵的东西,如果客人不吃或者很慢便是侮辱他们,如果吃得很开心也很快,那么就是看得起他们,把他们当朋友。王晓斌压根不知道这些,不过因为肚子饿,吃相难看,却没想到给误打误撞中了。
等到王晓斌吃到再也吃不动时,抬头打量一眼四周,只见旁边的好些壮年男女,正微笑着看着他,似乎很是高兴。
“谢谢老人家,也谢谢你们,真的是太好吃了!”王晓斌把犹夹在筷子上的山野菜放进嘴里,然后放下筷子,由衷地称赞道。
“不用客气,尊贵的客人。来,给远方的尊贵客人准备一间干净的房子,让客人好好地休息。”白发老人冲王晓斌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
几分钟过后,一个男子便把王晓斌给领到一间干净的偏房中,满室都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和野草的清香。全身疲乏劳累的王晓斌躺到软软的席地褥子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王晓斌隐隐约约又听到他最开始听到的那种怪怪的强调又伴随着某种奇怪的歌曲念颂了起来,不过这却如同童谣一般引领着王晓斌睡得越发香甜起来。
第二天,当王晓斌伸着懒腰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一觉过后,连日来到疲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倍觉静神饱满。
“远方的客人,你休息好了?”王晓斌才走出自己睡觉的偏房,慈祥的白发老人就跟他招呼道。
“老人家,我叫王晓斌,你叫我晓斌就好了。我休息好了,可我看老人家似乎静神状态不太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王晓斌见白发老人双眼血丝满布,猛然想起昨晚那种奇怪的念颂,隐约感觉到老人心事重重,安详的外表背后似乎掩藏着无限的忧虑。
“没什么,一点小事情而已,就不麻烦尊贵的客人了。过一会,晚饭就快好了。”老人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似乎被王晓斌一语给勾起了心事,不过转瞬又回复刚才的炯炯有神。
“老人家,我是名医生,兴许能帮得点上忙。”王晓斌渐渐明白昨晚的念颂一定是某种特别的鬼神仪式,心想莫非是有人病了吧,连忙又自我介绍道。
“哦,你是医生?”白发老人眼中精光连闪,又是焦急又是兴奋又有几分不信地问道。
“是的。老人家,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以赴。”王晓斌连忙诚恳地说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昨夜若非这个苗人村落,恐怕他自己早已沦为云猎豹腹中美食了。这救命大恩,王晓斌无以为报,心中确信昨晚也鲜花丛中女子一定是病了,因而毛遂自荐。
可他王晓斌几曾想到,苗人尚武更尚医,每三人中便有一人懂得医术。虽然并不是领先医术,可也能手到病除,很是管用。
苗人素有“千年苗医,万年苗药”之说,可见苗人尚医历史之悠久。苗人医药也多见于历史典籍,如西汉时期的刘向在《说苑amp;#8226;辨物》中说:“吾闻古之为医者曰苗父。苗父之为医也,以营为席,以驺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诸扶之而来者,举而来者,皆平复如故。”由此可见一斑。
苗医早期是以部落巫师身份存在,可到了现代,由于跟外界联系多了,原本自身的医术逐渐被西医取代,只有极其少数的苗医还将巫术和草药用来治病,其他人则基本成为了西医师。
王晓斌望着老人眼中的迷惑,连忙扬了扬手腕的针腕,表明自己是个一个中医师。白发老人一见,当即是兴奋异常,连忙一把用颤抖的手抓起王晓斌的手,便把他拉进了一间偏房。
这间偏房与王晓斌昨晚睡觉的偏房面积相仿,大概也就只有六七平米的模样,散发着女子馥郁的体香,一个壮年男子看到老人进来后,连忙躬身叫道:“阿爹!”
“乌娜好一些了吗?”白发老人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躺在地席上呼吸急促,毫无规律的女孩问道。
“阿爹,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没有好起来!”壮年男人摇头丧气道。
“老人家,让我来看看好吗?”王晓斌低声询问白发老人。他不清楚苗人的习俗,认为还是礼貌为好,凡是先问清楚再说,而没有一进来就贸然上去搭脉,毕竟苗人民风古朴,说不定还停留在封建社会呢!
“阿其……”白发老人嘀嘀咕咕地用苗语跟壮年男子说了半天,王晓斌也就听懂了老人对白发男子的称呼。在苗族中,一般是“子父连名制”,想来老人也叫阿其?
“麻烦您了,王医生。”阿其恭敬地对王晓斌鞠躬道,然后退到一旁。
王晓斌走上前,右手四指缓慢弯曲,然后轻轻地搭在女子手腕上。
中医诊病讲究是望闻问切,切脉也就是号脉,或者又叫搭脉。一般中医搭脉,用的是三指,可王晓斌却从谢正平那里学的是最难的四指号脉术,利用的原理是脉平脉涌脉突脉震的四脉原理,从而可以更加准确地判断病人身体状况,更确切地找到病人病变的内部器官。
“微脉,细微小至如弦,沉而极细最不断,春夏少年均不宜,春冬老弱确为善,对不上啊。弱脉,沉细软绵似弱脉,轻寻无板重采知,元气耗损精血虚,少年可虑白头矣,也对不上啊。缓脉,缓四至通不偏,和风杨柳袅自然,欲从脉里求神气,只在从容和缓间,缓迟气血皆伤损,和缓从容为气安,还是对不上啊?奇怪,到底是?”王晓斌眉头紧皱,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向搭脉知病的他发现女子体内脉象紊乱,似乎与那种脉象都对不上号,不由得心头大骇,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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