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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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水水沉思半晌后,便听见远远而来的脚步声,看来是孟玄澈听到钟灵说的消息后赶了过来。

    “师傅,你看我说了他还不相信?”钟灵气嘟嘟的松开被孟玄澈握的手,向彦水水抱怨道。

    “灵儿,不要闹了。”孟玄澈面色有些凝重,看向彦水水的目光里欲言又止,钟灵的话不会有错,忽然孟玄澈明白为什么离开晋江后,公子和少卿都沉默了不少,眼神阴郁,原来一切的原因就是这个。

    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是因为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孟玄澈目光慢慢的落在眼前这张嘟着红唇的娇媚容颜上,心中一颤抖,万般的不舍。

    明白他眼神中的深意,彦水水无奈的叹息一声,原以为他们会是所有人中间最幸福的一对,可谁曾想钟灵竟然遇到了那样的遭遇,而如今终于等到了雨过天晴,钟灵可以放下一切的芥蒂,偏偏又多生了许多的事端。

    钟灵依旧没好气的瞪着孟玄澈,自己可是好心好意的告诉他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谁知道他听了不但没有兴奋,而且还慢慢的阴沉下脸色,活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玄澈,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嫌这赐婚和亲的对象是姓月的和彦大哥,所以你才冷着脸。”嘴里藏不住,钟灵气愤的绞着衣角,大有你敢说是我就灭了你的气势。

    孟玄澈无奈的一笑,走上前去握着钟灵的手,哀叹一声,他所顾及的,单纯如她又怎么会明白呢?

    眉宇凝结,孟玄澈清幽的叹息一声,还是不让灵儿知道更好,她应该轻松快乐的生活,所有未知的烦忧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

    “钟灵,玄澈生气不是因为这个,他只是有些芥蒂公子和大哥宁愿借酒消愁,却没把这件事情告诉玄澈。”察觉到孟玄澈犹豫的神情,彦水水开口为他遮掩道。

    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一般,钟灵错愕的瞪大美丽的双眼,刚刚的酸楚立刻化为熊熊的怒火,一脸安慰的握紧孟玄澈的手,咬牙切齿的低咒道:“对啊,枉你当他们是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瞒着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投给彦水水感激的一瞥,孟玄澈动容的凝视着钟灵愤恨不平的容颜,她虽然心思简单,却无处不在为自己考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们去看看大哥他们吧。”

    彦水水和孟玄澈会意的一点头,和钟灵一前一后的往厢房走去。

    “暗影,公子他们醉了。”孟玄澈低声向暗影说了声,不等他回答便和众人上了楼梯。

    拐角里,暗影失神的目光默默地看着楼上,月光凄凉的照在他的刚毅的脸庞上,光于影的作用下,暗影冷漠的脸色诡异万分,肃穆中似乎包藏着犹豫,可一切却又慢慢的澄静在他幽深的黑瞳里,归于平静。

    远远的就闻见屋子里散发出来的浓郁酒味,门被推开后,酒气立刻扑鼻而来,看着靠在墙角月敖和彦少卿,孟玄澈惆怅的低下目光,而见到眼前的情景,彦水水错综复杂的眼光也流转不定的自二人面容上扫过,同样是俊朗的容颜,连隐匿在面容下哀伤都是一样的深沉,眉宇紧皱,似乎连醉酒也无法消除心头的阴云。

    “活该醉成这样!”钟灵一脚踢开地上的空酒坛,幸灾乐祸地看着不醒人世的月敖,居然不把玄澈当成兄弟看!

    “灵儿。”孟玄澈眼疾手快的抓住钟灵的胳膊,制止住她欲踢人的动作。

    “放心了,反正都醉成这样了,踢他两脚也不会有感觉,大不了醒了以后,告诉姓月的是他喝醉酒了,自己在桌子板凳上撞的。”有仇不报非女子,难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钟灵岂能如此轻易的放过。

    “好了,灵儿不要闹了。”孟玄澈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即吩咐暗影道:“把公子扶上床,我把少卿送回去。”

    “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唉,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钟灵怨天怨地的抱怨着,不甘心的回头,却收到暗影冰冷的目光,随即害怕的耸耸肩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这个家伙看起来冷冷的,还是不惹他为妙。

    彦水水冷眼看着躺在床上的彦少卿,他雪白的长衫此刻已沾染上了就污,平日里总是深沉而睿智的眼睛此刻沉沉的闭和着,少了份锐利和冷漠,却多了份柔和。

    “余下的事情我来吧,你带钟灵先回去。”明白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彦水水对着一旁的孟玄澈说道。

    目光再一次的看向床上的彦少卿,孟玄澈点了点头,拉着身旁的钟灵退了出去。

    庭院里,孟玄澈忽然停下了步子,失神的望着夜空,低沉的嗓音悲切的念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旁的钟灵困惑的眨巴着眼睛,今天玄澈好像怪怪的,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玄澈,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钟灵一个跨步,挡在了孟玄澈身前,随即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郑重地问道。

    月光轻柔的照在钟灵认真的小脸上,灵动的双眸清晰的映衬着满天的繁星,漆黑中似乎有无数的光亮闪现,这样专注而情深的目光让孟玄澈心动的同时也在心碎。

    “傻丫头,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孟玄澈动容将她的身子拉进了怀抱中,轻柔的抱紧她“我只是感叹,自己何其的幸运,可以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不像公子和少卿一样,自己的婚约却别无选择。”

    “这还差不多。”玄澈的怀抱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暖而安全,钟灵幸福满满的笑了起来,顺从的依靠在她一生一世的港湾里,不曾察觉到身后,孟玄澈落满忧愁的脸庞。

    待钟灵和孟玄澈走后,屋子了忽然寂静了下来,安静中只听见颜少卿均匀的呼吸声。

    彦水水默默的打来开水,仔细的擦拭着他的脸庞,第一次她可以如此轻松的打量着他,手轻柔的擦着他的脸,他是好看的,有着一般男子没有的深沉和内敛,话不多,可眼神却犀利的吓人,似乎可以洞悉一切。

    可这时,他只是如孩子一般的沉睡着,面色安详,脸庞上刚硬的线条也软化下来,薄唇紧抿,看来即使是借酒却也无法消愁。

    都说薄唇的男人注定了无情,可这一刻,彦水水知道,他不轻易的动情动心,可若悸动了,便是山崩地裂般的沉重,可他的情却动在了不该动的人身上,所以他只有独自的吞咽下一切的凝重,让山一般的沉重压在眉头心间。

    不知端详了多久,彦水水最终无奈的叹息一声,轻轻的趴在床沿旁闭上眼,或许就像他说的一般,让自己最后放纵一次。

    桌上的蜡烛不知道何时灭了,月光柔和的倾泄在屋子里,模糊的投影出床上的两个人,沉睡中,却不知道是他的手先握紧了她的手,还是她的手先握了他的手,一切都安静下来,似乎从没有过的安宁。

    拂晓,天微微亮,彦少卿却已自宿醉中转醒过来,不曾睁开眼,怕一睁开,自己便不得不去面对日后所发生的一切。

    头依旧有些疼,似乎提醒着他作日和公子的放纵和无奈,安静中,却立刻感觉到床边异样的气息。

    彦少卿手一动,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中握着一只柔软的小手,缓慢的睁开眼,彦水水沉静的面容映入了眼帘,起身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她的睡眠一直很浅,稍微的一点声响就会惊醒。

    彦少卿将目光久久的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五指相扣,似乎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怎么也不会分开。

    动容的目光慢慢的自手上移动,停留在她的容颜上,黑色的发丝凌乱的遮住在了她的脸颊上,平日里总是冰冷如雪的双眸轻柔的闭合在一起,浓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帘下投影出一排阴影,她甜美像个无忧无愁的精灵。

    可彦少卿知道只要这双眼一睁开,他们就永远的被隔在彼此的眼眸之外。

    似乎是察觉到了面容上的视线,眼睛轻微的眨动了一下,彦水水缓缓的睁开眼,却见彦少卿依旧紧紧的闭和着双目,看来是她多心了,喝了那么多酒,哪有这么快醒来。

    似乎是少了戒备,彦水水面色立刻轻柔不少,低头,却看见和他握在一起的手,错愕后却是苦涩的一笑,慢慢的将手自他掌心抽离,似乎也将他的身影自自己眼中抽开一般。

    莫名的疼痛又涌了上来,停在半空中的手,挣扎犹豫后却慢慢的停留在他的容颜上,轻柔的抚平了他凝聚在一起的眉头,彦水水无奈的叹息一声,悄然的转身离开。

    身后,是彦少卿浓郁的眼神久久的凝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有缘无份一一却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四个字。

    彦水水沉默的自屋子里走了出来,明亮的光线迅速的洒落在眼前,灼热的耀眼了双目,看来她还是习惯在黑暗里生活,刚一抬头,却发现月敖修长的身影在站立在拐角处,背对着自己,只余下修长却又落寞的背影。

    公子来了多久,竟然没有进去,难道他看见了……彦水水苦笑的摇了摇头,径自走了过去。

    “公子。”身前的背影似乎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月敖慢悠悠的转过身,“少卿好些了没口?”

    “恩,还在睡,没有醒?”彦水水回头望了一眼寂静的屋手回道。

    “没有醒?”月敖目光悠远的看向远方,少卿比自己的酒量要好,又怎么会没有醒呢?怕是不愿意醒吧,醒了,一切就真实了,一切便又残酷了。

    “公子没有告诉水水和亲的事。”不曾察觉到月敖的疑惑,彦水水淡淡的说起。

    “你在乎吗?”探询的目光忽然停留在她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月敖专注的凝视着她,期待着可以从她水波平静的眸中找寻到一丝的波澜。

    可惜她依旧是一派的平和,看着自己的眼神平静若水,月敖哀叹一声,自嘲的扬起嘴角,明知道会是如此的答案,却依旧不死心的问出口,他又在期待什么?期待她的嫉妒,期待她的反驳。

    “公子……”

    “水水,你知道吗,你太压抑自己了。”月敖截断她的话,大手轻柔的按在她肩膀上,她的脸映在自己眼中,击起心头无限的怜爱和不舍,他又怎么敢妄想她有什么波动,连少卿的指婚她都可以平静的压抑下来,更何况是无足轻重的自己。

    月敖的眼光太犀利,似乎可以窥探出自己隐匿下的一切,彦水水怔怔的低下头,失神地看着地面。

    从前,她是在压抑着自己,可在这里,她却已经放松了许多,很多事、很多痛都随着时间而慢慢的淡漠了,虽然再回想时却依旧痛彻心扉,可终究还是淡了,她可以从过去的阴影里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拉,只是心中烙下的伤痕却是永远都无法消失的,所以她可以默默的去付出,却永远没有尝试的勇气和信心。

    或许是因为痛过一次后,她已经清晰的明白,很多时候她赌不起!输不起,因为结局都是用鲜红的血液和鲜活的生命刻上心头的,那样的伤痕,任凭时间如何的流淌,永远都无法磨灭。

    “德喜只是飞鸽传书过来,楼西国和月荛要和亲,只是塔莎公主和亲的对象还没有定下来。”不愿意看她痛苦挣扎的神色,月敖转移话题的开口道。

    “还没有定下来?”彦水水不解的目光望向月敖,既然还没有定下来,公子又是如何肯定会是自己迎娶楼西的公主?

    明白她眼中的困惑,月敖苦涩的笑了起来,无边的凄凉染上了眉眼,“你以为这样重要的一件事我为何在今日才知晓?”

    “是有意隐瞒着公子?”彦水水略一思索,脱口而出的回道,以公子和身份,还有彦少卿的身份和关系,这么大的一件事,又怎么可能到了今时今日才知晓,必定是有心人可以的隐瞒。

    “水水若是身为男儿身,一定丝毫不逊色男儿。”月敖由衷的赞美,只是面容却苍老了许多,被有心人可以的隐瞒,而且还是至亲的父皇,他纵然是如何的洒脱却是万般的无奈。

    “隐瞒在先,无非是让我事先无法去转圜,等回到锦官后一切都已成定局了,不容我再争辩。”

    月敖静静的诉说着,眼前浮现出那张熟悉而威严的脸庞,那是他的父亲,却也是整个月荛王朝的帝王,在他眼中或许江山永远都比儿子重要,所以他才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