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玄澈,你又不是不知道钟丫头的性子,这一路上她都没说一句话,一定是知道错了,就再原谅她一次吧。”月敖微笑的向孟玄澈开口,“今天就住在廊坊了,休息好了,明日一早接着赶路。”
彦水水率先跳了下马车,钟灵依旧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头,扶着颜水水的手也下了马车,目光在接触到孟玄澈后,鼻头一酸,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看到钟灵泛红的眼眶,孟玄澈心中一阵不忍,强忍下拉她入怀的举动,沉默的转过身往客栈走去。
“师傅,他?”钟灵一抹脸上的泪水,拽什么拽吗?不说话就不说话,看谁能拼的过谁,“师傅我们进去吧?”
入夜,冬季的寒冷彻底的迸发出来,彦水水在四周转悠一圈后,确定没有危险这才慢慢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回廊里,却见钟灵正呆呆的站在寒风中失神,夜色掩映下的脸上染上了无比的悲伤,钟灵的凄惨落进彦水水眼中,心中一痛,都是自己的错,才让她和孟玄澈误会。
“为了你,连钟灵那活泼的性子都不见了,而是换上眼前这副愁眉不展的哀怨。”
不知道何时彦少卿也站在回廊中,顺着彦水水的目光扫了一眼钟灵萧索的身影,冷酷的向愧疚的彦水水说道。
收回目光,彦水水静静的转过头,凝视着彦少卿仇视的面容,淡漠的开口道:“我知道你恨不能杀了我,我知道依柔的死让你恨我,我也知道身上同样的血缘让你什么也不能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比死更痛苦,死对我而言是一种奢求。”
淡淡的语气,似乎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她眼里的悲伤,她满脸的绝望第一次没有在人前掩饰,而是选择毫不保留让痛苦盈满她绝色的容颜上,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痛苦,那不为人知的噬心之痛,彦水水哀默的合上眼,双眸里的绝望掩映在黑色中,让人无法窥探。
第一次听她说了这么多话,彦少卿愣愣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彦水水,垂在腰间的手却不自觉的抚上她哀痛的容颜,轻柔的拭去滴落在眼角的泪水。
她毫不掩饰的痛苦让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压抑在心头,如千丝万缕般交织在脑海中,挥不去、煎不断。
无声的沉默蔓延开来,明亮的月色安静的照射在回廊上,柔和的光亮下,静立的两个身影如同雕塑般沉寂着。
彦少卿哀叹一声,慢慢的转过头,幽深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漆黑的苍穹,低沉的嗓音里除了痛苦外多了份无奈,“明知道会是这样结果,你为什么要设计害死依柔?”
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给彼此留下一个相处的空间,至少他们还可以是兄妹,可以相互关心,可以用亲情来温暖对方,而不是让化不开的仇恨阻隔在中间,七年来,甚至连一面也不曾见过,而如今除了彼此伤害,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为什么?”单纯着重复着他的问题,彦水水绝色的脸上漾出凄凉的笑容,宛如凋落在春风中的花朵,盈满了悲凉和哀怨。
彦水水敛下枯涩的笑容,慢慢的睁开眼,任由痛苦的回忆笼罩在四周,让那噬心的痛楚再一次的啃噬着自己早已经破裂不堪的心,泪慢慢的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流进口中后,枯涩的滋味蔓延到五脏六腑。
“因为我爱上了不该爱也不能爱的人。”低沉的嗓音如同她破碎的心扉般哀痛,她终于开口了,再想起冷风耀已经没有了爱的感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悔恨和苦涩。
刹那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彦少卿修长的身形承受不住的往退后,一直到扶着回廊的柱子才稳住自己的身子,她还是说出口了,可为什么这一刻,他不像当年那样觉得荒唐可笑,为什么他会因她的痛,因她的泪而感觉到同样的痛楚不堪、、、、、、依柔?眼前忽然浮现出依柔那悲痛欲绝的容颜,沉痛如同一道霹雳般彻底的击打在彦少卿颤抖的身子上,扶着柱子的手猛的收了回来,彦少卿不由自主的伸手钳制住彦水水的肩膀,奋力的摇晃着她遥遥欲坠的身子。
“我是你大哥,我们是亲兄妹,你为什么到今天还不明白呢?”彦少卿竭力的嘶吼着,一贯温和的脸也因次而变的狰狞,纠结的脸上是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你不该爱我,也不能爱我的,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他要摇醒她,也似乎要摇醒自己一般,他们是亲兄妹,他们的身上留着相同的血,他们永远都无法相爱的!
肩膀上的力道同样拉回了彦水水的神智,呆滞的双眼失神的看着濒临发狂的彦少卿,她终于明白彦水水为什么会害死依柔了,原来她也是爱上不该爱的人,看来穿越到这副身体上不是没有原因的。
彦少卿依旧沉溺在痛苦中,狂燥的神色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伤痛和悲哀,彦水水了解似的摇头苦笑,她明白他心中的痛,毕竟兄妹恋在现代都不被接受,更不用说这千百年前的古代。
轻柔的目光扫视了自己的身体一眼,这副身体的主人终究是悲哀的,她害死了彦少卿的妻子又如何?除了被他恨以外,她什么也不可能得到。
而且依柔死后,她甚至连兄妹之情都舍弃了,在自己的爱人的眼中看见仇恨那该是多么痛苦不堪的煎熬,可在这一刻,彦水水却又佩服她的性情,如果那么卑微的看着自己挚爱的人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或许是对爱的亵渎,所以真正的彦水水是偏执的,她选择了用恨来让彦少卿记得她一辈子,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爱,让彦水水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是对或是错。
幽怨的叹息一声,彦水水默默的拉下肩膀上的大手,“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对或错。”再一次的看了一眼痛苦挣扎的彦少卿,彦水水转身沉默的离开。
一拳重重的砸在柱子上,瞬间手背的关节处传来刺骨的疼痛,彦少卿这才收敛住心绪,可目光却又忍不住的凝视着那抹纤瘦的背影。
为什么七年后,当她说出同样的话,他的心除了痛苦外,却多了份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愫,她是他妹妹啊,可当七年前,她第一次说爱他的时候,他只当她是个孩子,可当她避死依柔后,他对她只是深深的恨,可如今,七年了,同样的话痛苦的却是自己,一切似乎都乱了,疲惫的身子慢慢的往客房走去。
月敖错愕的看着远去的彦少卿和彦水水,他只是无意路过,可一切却清晰的回荡在耳边,他们的争执让他可以拼凑出七年前的一切,可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是亲兄妹啊,他们的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液。
可不愿意去想,一切却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水水眼中压抑的痛苦,少卿炽烈的恨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愿意默默承受着少卿的折磨,为什么她无怨无悔?为什么少卿在恨她的同时却又默默的关心着她的一举一动?原来从头到尾不明白的只有自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顺着咽喉慢慢的流进了五脏六腑,冰冷的感觉让他波动的心绪有着片刻的平静,月敖颓败的拖着身子,寂寥的在夜色中徘徊。
“公子是在担忧江南之行吗?”房间里没有灯火,暗影立刻到院子里来寻找月敖的踪迹。
点了点头,月敖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起身。”
这一夜,月色安详而宁静,可客栈里,所有人都是没有睡好,为情为恨,或者是连自己都讲不清、道不明的情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