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冬夜的寒意就更甚了,夏竹不停的在火盆里加碳,目光接触到床上小姐火光中苍白的脸色,也不由的叹息。
“爷,你来了。”
“小姐晚上吃饭了没有?”
彦少卿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走到落秋阁,可目光在落到那张五官消瘦的脸庞后,坚硬的心也不由的软了下来,毕竟她是为了救念宇而受了风寒,随后又为了救贴身的小丫鬟而溺水加重了病情。
“没有,小姐只醒了会,就又昏睡过去了。”
“去煮些小米粥过来。”彦少卿吩咐一声,直到夏竹走后,才将目光再次的停留在眼前这张苍白的脸上。
他对她的恨已经有七年了,虽然在将她送走后的几年里,他的恨意慢慢的消退了,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所有沉睡的恨意立刻又复苏过来。
尤其是接触到她那双冰冷的眼眸后,彦少卿更是气愤,她居然连一点的悔意都没有,而是以那么无辜而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一刻,他决定要好好的折磨她,让她也尝到痛苦,让她冷漠的脸上现出悔恨的神色。可他的计划甚至还没有开始,她却已经病的快死了。
昏迷中感觉比往常要松懈很多,彦水水终于凭借着一个杀手天生的本能,感觉到床边异样的气息,困难的唤回意识,自昏睡中睁开眼睛,却见彦少卿神色复杂的站在床边凝视着自己。
“醒了,希望你不会这么容易的死去。”冷冷的睨了一眼转醒的彦水水,彦少卿收回所有的思绪,冷酷的说道。
“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不在意他的冷漠,彦水水回以他一个淡漠的微笑,干涩的嘴唇因微微的扬起而咧了开来,渗出殷红的血丝。
“这样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这样的女人该下十八层的地狱。”彦少卿愤恨的诅咒着,这才压下心头异样的情愫,她嘴角鲜红的血丝,竟让他心中涌现出不舍。
虚弱的叹息一声,彦水水忽然同情起眼前的彦少卿,一辈子活在痛苦回忆和仇恨的人是可悲的,因为他的心无时无刻不要受到煎熬。如同自己一般,这一生都要活在悔恨和痛苦中,甚至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背负的罪孽容不得她这样死去。
“爷,粥来了。”夏竹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平静。
“恩。”颜少卿冷冷的应了声,高大的身影随后离开。
“夏竹,把粥放下吧,我现在不想吃,你先回去睡吧。”看着在夜色中离开的身影,彦水水收回目光淡淡的说。
“可小姐,你都两餐没吃了。”
“去吧。”彦水水应了声,再次的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身子的极限,曾经有一次出任务,种了埋伏,失血过多后,她硬是拼着意识杀掉了那五个顶尖的杀手,才昏倒在赤风盟的门口,所以她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
迷糊中,一双手带着暖意抚上了她的脸颊,熟悉的气息,让彦水水知道月敖又来了,这时她都不得不怀疑,他堂堂的二皇子,怎么会这么清闲?
月敖收回手,还好好象有点退烧了,冷俊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轻柔的唤道:“水水,起来了。”
“公子,你怎么来了?”彦水水睁开眼。
不曾回答她的问题,月敖一脸神秘将放在桌上的食盒拿了过来,“这碗药我特意让御医把那些药味重的药材都换掉了,改成一些药效差不多,但气味轻些的药材,而且加了大量的蜜糖和甘草,我喝了口,一点药味都没有。”
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彦水水冰冷的心也不由的感到温暖,如果说月敖和盟主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那样的关心自己。
“来我扶你起来。”不曾察觉到她的变化,月敖一手托起她的身子,让她稳稳的靠在床沿上,这才将药碗替了过来。
“喝吧,还热着,而且一点都不苦的。”惟恐她不相信,月敖一再保证着。
“谢谢!”
彦水水突然的道谢让月敖微微一愣,随即又恢复一贯的懒散笑容,“水水,你若是真的要谢我呢,以后就对我好一点,就像今天对钟灵那丫头一样。”
无奈的看着又喜笑颜开的月敖,彦水水低头喝了一口,药味果真减了不少。
“唉,这就好了,我还真怕你这样一病不起呢。”月敖舒了口气,将空空的药碗收走。“睡吧。”深深的凝视了一眼消瘦的容颜,月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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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看见迎风走过来的高大身影,德喜立刻迎了上去,“主子,你可回来了。”
“小喜子,这么晚了又是谁不睡觉要召见本皇子。”月敖淡笑的看了一眼焦急的德喜,悠哉的问道。
“主子,您就别拿奴才开心了,除了皇上谁敢召见您啊。”枉他在凛冽的寒风中等了一个多时辰,可主子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父皇找我做什么呢?不去。”月敖懒散的耸耸肩膀,
闻言,德喜哭喜不得的耷拉着脑袋,“主子,皇上说不管多晚都让您去上书房见驾。”
“好了,这就去。”无奈的摇头,月敖不必想知道这一去又必定又有麻烦事。
虽然已是夜深人静,可上书房却依旧烛火通明,月敖可以想象出此刻父皇一定是端坐在龙椅上,孜孜不倦的批阅着奏章。幸好他只是个二皇子,将来不用继承皇位,否则还不给累死,还是日后让皇兄封他个清闲的王爷,这样才划算。
“儿臣给父皇请安。”
“快起来。”月荆霄见到月敖后,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殿去,慈爱的端详着这个让他最满意的儿子。
“父皇召见儿臣所为何事?”月敖微笑的打量着略显疲惫的父皇,江山,这沉重的两个字,让月荛王朝多少的帝王这样费心费力的辛劳着。
“敖儿,父皇让你最近去一趟江南。”如果敖儿是长子该有多好,月荆宵深邃的目光中不由的多了份惆怅,月敖生性聪慧,文韬武略,是天生的帝王之相,只可惜他是二皇子,而且又是一贯懒散随意,根本无心朝政。
“暗访江南这次科举的舞弊一事。”月荆宵继续说道。
月敖略一沉思,对着父皇笑道:“江南四洲物埠粮丰,商贾云集,乃我月荛王朝的国库所在,年年上缴的税银站了国库的四分之一,父皇让儿臣去怕不只是为了江南舞弊一案吧。”
月荆宵爽朗的笑出声来,赞赏的拍着月敖的肩膀,“敖儿果真把父皇的心思猜的滴水不陋啊,敖儿过来看。”月荆宵拉着月敖的手走到一旁的书案前。
“这是我月荛王朝,东边比邻的是楼西国,虽然楼西只是个小国,可地处我月荛的四面,隔断了月荛和日韶王朝,所以楼西虽小,却是整个月荛王朝的一道屏障,今年日韶王朝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天灾,粮食损失惨重。”
“所以父皇想借次良机一举拿下楼西国,彻底的将它纳入月荛的疆土里,这样也不用担心日后日韶王朝的有任何的图谋。”月敖看着地图冷静的道。
“敖儿,父皇正是此意。所以让敖儿借助此次的微服,暗中打探江南四洲的情形,暗中联络四洲的首富姜、吕、东方、和曾四家,为日后的举兵做好万全的准备。”
“儿臣明白。”月敖点头应许,虽然战争是朝廷的事情,可若是有了四大家族的鼎立支持,就会方便许多,而且父皇此举的深意他更是明白,虽然攻打楼西只是小事,可难的是日后日韶王朝的威胁,所以这一刻就开始笼络四大家族,为他日和日韶王朝的战争做好准备。
“敖儿,父皇要逐步的将你皇兄培养成为未来的皇帝,可若是敖儿,便何许如此?”
“父皇,皇兄生性仁厚,日后一定会是个明君,父皇又何出此言?”月敖立刻打断父皇的话。
月荆霄长叹一声,一代明君,需要的是政权是谋术,而不仅仅是仁厚,而月敖却集所有优点与一身,是月荛王朝几百年来难得遇的帝王之人。
“敖儿,仁厚不能守天下,况且你彦丞相,孟将军都是挚交好友,朝中除了父皇手中的权利外,一文一武却都是敖儿的生死兄弟,天下又何愁不安定?”
“父皇不必再说,儿臣先退下了。“打断父皇的话,月敖行礼退出了上书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