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枪响事件”之后的第三天傍晚,去县城里做买卖的人捎回了一个完全出人意料而更为可怕的消息:
“曹仕仁没有死!”
“曹仕仁进了县城!!”
“曹仕仁到省城治伤去了!!!”
这些消息很快传开,整个槐树塬顿时陷入了一片惊恐和慌乱之中。
“他怎么会没死呢?”
“不是说将他乱枪打烂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大胡子他们怎么搞的啊?这是办的啥事儿啊?”
“他娘的呀,这样子不是更糟了吗?”
“这下子他还不得往死里报复咱们哪!”
“那条疯狗你不招他他还要咬你三口哩,这次胆敢雇人去杀他……”
“咱这不是自套吊绳自掘坟墓吗?”
“这可怎么办哪?”
“还能怎么办,能逃的赶紧逃命去吧……”
西场里曹家的门前院里聚满了人,吵吵嚷嚷,情绪激动。
曹正良拄着拐杖靠墙跟站着,面对着惶恐不安怨天怨地的众位乡亲,他无言以对。
一向足智多谋的曹夫人孟珏茹也感觉从未有过的压抑和无奈……
“怎么可能他没死呢?怎么偏偏是他没死呢?”
“难道是老狐狸又耍了滑招买通了杀手放了他吗?”
“不能啊,李季香说得不会是假话呀!”
不管人们有多少疑问和猜测,有多少惊慌和埋怨,但事实就是如此。
曹仕仁的确没有死掉,只是受了一点儿比较严重的创伤而已。
原来,曹仕仁眼看着自己将死于非命可真是吓坏了。
当时,他一边嘴里说着“好汉饶命要钱我给”的话,一边飞快地在心里想着逃生招法。
当他感到求得他们饶命已经不可能了,老奸巨滑的他就一个劲地磕头作揖,希望以此干扰刺客的瞄准,使其开枪不能击中要害。
而只要不当场死掉,就也许还会有活命的可能。
这一招果然奏效。
当他的脑袋还在上下起伏的时候,心急的刺客就勾动了扳机。
子弹从曹仕仁的左腮上部太阳穴下面打进去,又从右腮下端钻出来,看上去是打得他满脸开花,但是实际上却只震聋了他的一只左耳,打碎了他的两颗大牙。
曹仕仁在昏晕之际咬住钢牙忍着剧痛装死。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吭一声或是动一下,就很难躲避再补射的枪子儿。
所以他拚死忍住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那两个刺客见他鲜血喷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经死了,就摘下他的枪走了……
曹仕仁也昏了过去。
后来,听到枪声搜寻而来的几个护兵找到这里,惊慌之中就把曹仕仁抬回了西南楼曹家大院儿。
曹仕仁苏醒过来了。
他喷出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水,就含混不清地告诉在场的人严守秘密。
稍加清洗包扎之后,曹仕仁又立刻命令集合全体兵士,连夜护送他赶往县城……
顾汉铭夫妇将满脸缠裹着白布,嘴里“哼呀”不止的曹仕仁迎进客厅,并连忙招人为其治伤。
曹仕仁眼珠子瞪得渗着红光,心里恨恨地骂着:“狗杂种,竟敢对我下黑手!看来,我对你们还是太手软了……”
他不自觉地一咬牙,立时疼得暴跳起来。
顾汉铭见他这样,就上前安慰他说:“曹先生,暂请息怒啊。先在城里把伤治好,再图复仇之事也不迟呀。”
曹仕仁听了这话就满含感激地连连点头。
但是紧接着他却又连连摇头,并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旁边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县长夫人乔媚容。
顾汉铭很感不解,但他的夫人却面含微笑地点着头。
这人女人本来就心眼儿细致,脑子也转得快,加之长时间地同曹仕仁明交暗往,她一眼就看透了曹仕仁此时的心事。
那里面包含了两个意思。
第一层意思,就是曹仕仁认为在这里养伤也不够安全不够保险。
这里离槐树塬不是很远,一旦得知他死里逃生在县城治伤的话,说不定那些刺客会一不做二不休,也许哪天又要光临,到那个时候,就肯定不再是一枪一弹而是枪林弹雨了。
而且,负责保护他的这些卫兵又算不上是他的心腹,一个个笨头笨脑吊儿郎当地,就算是他们能够尽心却也根本尽不了责。
第二层意思就是,曹仕仁不愿留在这里治伤而要求她帮忙去省城。
她以前曾经告诉过他,她有个最要好最知心的同学在省城开着一家大医院,那里不但守卫森严,而且医术高超,还有_4460.htm外国医生呢。
当时,她曾开玩笑地对他说:“你要是生了大病,我就把你送他那里去治疗,保证让你满意欢喜,早早康复。”
没想到现在他还真就“病”了,而且“病得相当不轻”。
乔媚容就对丈夫说明了她的意思,顾汉铭当即表示同意。
他“哈哈”笑着对曹仕仁说:“我夫人也好久没去看她父母了,她一直要求回去一趟,这次你们正好做伴同行。我派一个排护送你们!”
曹仕仁一听这话,更是再也躺不住了,他一边支撑着身子要下地磕头一边口齿不清地叫着:“多谢县长和夫人的大恩大德啦……”
次日上午,乔媚容陪着曹仕仁由二十多个卫兵护送坐车走了。
在临上车的时候,曹仕仁一只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腮帮子,另一只手点搭着槐树塬的方向,缓慢而又重重地说:“你们就等着我的吧,等我把伤养好回来,非把曹村庄男女老少都杀光,让槐树塬变成死人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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