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痛伤失去姑母 志坚引领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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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十天后的一个傍晚,曹仕德老汉从省城回来了。

    老仆人曹奎开门看见曹老汉从马车上下来,就赶紧向里面喊着:“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边喊边跑出来迎接。

    孟珏茹也领着两个小孙子迎接出来,上前问候着。

    曹老汉抬头看看老伴儿没有说话,又低着头自顾自地往院儿里走。

    孟珏茹从老汉那阴森凄怆的神色上,已经清楚地感觉到,那件他不愿接受也难以承受的事情发生了,也就是说,他那个至亲至爱的姨表妹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心里也不禁一阵悲凉和哀伤……

    回到家里的曹仕德,仍然垂头阴脸地不肯开口说话。他的心神还是沉浸在那份深深的悲哀中……

    曹正宇闻讯从学校赶回家来。

    看到父亲的那种神态,他的心不禁一阵颤栗。

    十来天的功夫,父亲那原本黑瘦的脸颊更加瘦削了一圈儿,深深的皱纹犹如爬满了一条条黑褐色的蚯蚓,而且神志也有些恍惚不清。

    看得出,他确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短时间内甚至今后相当长的时日也放脱不了那份哀伤与沉痛。

    “我的姑母……她……”

    曹正宇闭上眼睛,强忍着就要涌出的热泪。

    他的头脑里先是茫然空白一片,接着便乱乱地却又那么清晰地闪现出姑母的身影:

    寒冬里,两个顽童在风雪中追逐嬉闹,一个身材瘦削单薄的少妇跟在后面扬手召唤……

    夏雨中,两个少年出门上学,一个女人追出门来,在两个孩子中间撑起一把大油布伞……

    秋风萧瑟,天黑了,女人站在巷口,焦急地等待着孩子们放学归来……

    少年长成了青年,青年要去读寄宿学校了,女人托起背包,心犹难舍地再三叮咛……

    “正宇,你过来!”

    一声沉闷的喊叫,把沉在幻念中的曹正宇唤醒,他揉揉眼睛走到父亲面前。

    曹老汉依然阴着脸,低着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签递过来。

    曹正宇接过信来就急忙展开看着:

    “正宇表兄,恳望勿过哀伤。

    母既已故,虽憾虽痛,但我辈应记母之厚望。

    母终前知我二人大志,乃慰藉欣悦,言:‘儿皆栋梁,我心无憾’。又嘱我‘与兄携契,共谋大业……’

    吾等丧母,父乃失伴。本康健之躯,迅即衰弱,终日悲怆,不欲苟活。将业委我,更涕泣难以撑持……

    弟本欲永世随兄,但不忍离舍慈父。迫弃前志,滞守父业,宏愿遇阻,至为怨憾。

    只遥祝兄长,矢志不渝。待业成之时,兄弟相邀,共向天歌……”

    一声悲鸣,激撞肺腑,曹正宇悲叫出声:“好兄弟!”

    他强抑泪水,哽咽着:“好兄弟,放心吧。正宇既已铭志革命大业,必倾尽滴血以求大成……”

    身旁的母亲孟珏茹也禁不住珠泪盈盈……

    夜风呜咽,曹正宇独立窗前。

    十几年与姑母相处的往事,一幕幕,一帘帘,晰然映于脑中,现于眼前……

    “姑母啊,您走得太早了,宇儿还一无所成啊……”

    他闭上眼睛,热泪顺颊而下。

    “姑母,您放心吧。现今革命热潮已起,中华民族之崛起已初见曙光。待得革命功成之时,儿将亲赴姑母灵前,泣血以拜!”

    他激情满怀,热血沸腾,转身回到桌前,展平书纸,soudu.org疾书一诗:

    静夜思?答姑母

    夜深弃清梦,胸中涌涛声。

    心忆慈母恩,嘘唏难自宁。

    夜黑路难行,慈母多叮咛。

    儿长心头记,天涯欲鹏程。

    赤心赴国难,魂系万民生。

    同胞齐奋起,中华旭日升。

    待得成功日,把酒祭天风。

    寰宇展我志,人杰与鬼雄。

    第二天,曹正宇振奋精神,同郭玉君一起,白天给孩子们上完课晚饭后又继续给“青年夜校”和“识字班”讲课。

    正常的内容讲完后,曹正宇又引导学员们思考一些问题:

    为什么同是一样的人,会有穷人有富人?

    为什么终日劳作的人,还会吃不饱,穿不暖?

    为什么种地的人没有地种,而不种地的人却占有那么多的田?

    为什么男人可以休妻,死了妻子可以再娶,甚至还可以一夫多妻,而女人就得从一而终,死了男人就得终生守寡?

    为什么男人可以自由自在,而女人却有那些“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这些问题引得学员们情绪高涨,议论纷纷……

    …………

    一九二六年四月初的一天傍晚,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六个人正在开会。

    这六个人是:曹正宇、郭玉君、王玖卿、陈征,徐怀玉和刘子贤,后两人是王玖卿的同事,也是他们的新同志。

    王玖卿在省城开完会连夜返回解留,休息了小半天后就带着徐、刘两人先到营马乡找到了陈征又急匆匆地赶来了槐树塬。

    王玖卿传达了省委的会议内容和指示精神。

    “当前,国共合作进入到了一个新阶段,国民党中央成立了有中共代表参加的‘农民运动委员会’。我党‘农村部’决定,共产党员要进入到县级以下地方政府机构,参与领导农民运动,引导和组织各乡各村的农民,建立农民协会和乡村自卫队,向土豪劣绅斗争,要他们分粮降租免债划田,增加雇工薪酬,确保民食民生,实行地方行政人员民选……”

    省委任命王玖卿同志任县委书记兼国民政府县党部委员,领导全县农民运动。

    王玖卿又宣布了组织决定:批准曹正宇、郭玉君、陈征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同时批准徐怀玉、刘子贤两人为社会主义青年团员。

    接下来,他们又进行了讨论……

    会议最后决定:成立“相州区委”,由曹正宇任区委书记,郭玉君、陈征为区委委员。迅速培养农民骨干力量,建立农民协会,发动贫苦农民,首先以槐塬乡为中心举行农民暴动,带动全县其他各乡的农运革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