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惜很准时便来了,如花美眷,抱着心爱的古琴。
“心儿,我把曲儿谱出来了。”苏心一上车她便拉着她的手高兴地说着。
“什么曲儿?”
“女人花啊?我太喜欢了,想着若是有了伴奏该是多么完美啊,回去的两三个时辰我便想着你唱的调子谱了曲子,今晚你就给陛下唱个完整的,我把词了记了,以后弹给陛下听,他一定会喜欢的。”
“既然不爱,为何还要讨他欢心?”还未离去的君歌听了沈灵惜这番话带着些许埋怨,此许不解,此许忧郁看着沈灵惜,她一下子止住了笑容,对轿夫说了声“走吧。”便拉上了车帘。
“姐姐,既然不喜欢国王为什么还要屈就?”苏心也忍不住问她了,“我早就看出来君歌对你一往情深。”
“哼,”她闭了一下眼睛苦笑着,“那有什么用?他是国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他看上的美人都要归他所有,我没有权利也没有那个胆量去争求什么真爱。而君歌,他比我小四岁,在她面前我没有多少做女人的感觉,我想他对我的感情也是爱情多于亲情,他从小就失去了娘亲。”
“但我分明看出他是爱你的。”
“不,他这个人根本搞不明白什么是爱,你没发现他对你的感情也是很奇怪的吗?”
“我?我只把他当作兄长。”苏心虽不知真正的苏小姐与君歌有过怎样的故事,但自从她见到君歌,就只感受到如兄如父的爱。
不多一会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前,朱红色的大门有十米那么宽,上面雕着蟠龙图案而且都是镏金的,正中间两个如西瓜大的铜狮子头张着大口衔着门环,似乎在向靠近它的人炫耀着威严。
苏心随沈灵惜下了车,只见她缓步走下,轻轻扣了扣门环,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开了门,沈灵惜从衣服里掏出牌子与他,他便点头行礼道:“沈姑娘快请进吧,陛下早在等了。”说着就打开门,苏心随着进去,一抬眼便看见里面还有一道道宫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崔郊的那首诗——候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不知道这一道道门锁住了多少个孤独的灵魂,苏心不禁打了一个颤,脚步沉重地跟着沈灵惜和那太监走进了这寥落的深宫。
连进了两道门便向右拐了,一直走到了一个名为“锁心殿”的建筑物前才停下来,太监进去通报了,苏心看着那描金的大匾,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这宫殿取个这样的名字“锁心”,但见这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力士相连,殿前两明柱各有金龙盘柱,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尽显帝王之气魄;她不禁唏嘘,不知道这样的宫殿里面住着怎样的帝王?
片刻后刚才那个太监就出来了,上前行礼道:“沈姑娘,陛下有请。”接着便领着她们进了锁心殿,只见一律红砖的墙面,黄色大理石地板,四根粗大的红柱把整个大殿分成了三个联通的空间,两边摆着钟鼓乐器,中间铺着红色的织锦地毯,四周点着几十盏红灯笼,暧昧的灯光溢满整个大殿;尽头上了三层阶梯便是一个高台,上面是精美的镂空雕刻软榻桌案,正是国王赏舞听曲的所在。
而此刻苏心也看到了那个斜坐在榻上身穿黄袍、束发金冠,容貌轩昂、丰姿俊爽的人必是这君迟国的国王仲忌了,他微闭着双眼,一手支在案上,嘴里念念有词,一副自得的样子。
“陛下!”沈灵惜上前屈身行礼。
只见那仲忌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笑道:“爱姬请起。”一面还摆着手示意沈灵惜上前,沈灵惜笑了笑便撩起裙摆上了台阶,仲忌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宠溺着说:“朕刚才唱起了〈鹊踏枝〉,快快抚上一曲。”
“不知陛下想听哪首?”沈灵惜娇笑着。
“昨夜西风凋碧树……”他不禁吟道。
沈灵惜笑了笑,此时宫女早已把她的古琴放好,她便下台坐在琴前,纤纤素手抚上古琴,指尖灵巧地挑拔琴弦,一串天籁之声倾泄而出: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只见那仲忌闭目摇首,略有痴相,好似一个再生的梁朝萧统,若他再年轻个十年真是可以倾倒无数佳人了。
一曲罢,真是婉转流畅,仙音渺渺,仲忌痴痴地望着沈灵惜吟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禁让苏心觉得沈灵惜是爱这个帝王的,只是她作为一个歌妓只能招之即来,无奈自己命贱福薄。
“陛下,今天我可是给您带来了一个宝贝呢。”沈灵惜看了看苏心说道。
“哦?是吗?”那仲忌这么长时间竟没有看到苏心的存在,这让她有些伤自尊。
“这是我的小师妹舒心。”她拉过苏心,舒心是她们商量好用的假名。
“她也会唱曲儿吗?”
“她的曲儿可我你我闻所未闻的呢。”
“那快快唱来。”他忙摆手道。
于是沈灵惜又坐回古琴前,手拔琴弦,音波流动,没想到她对曲调的记忆力如此不凡,苏心便和着音乐唱起: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我切切的等候
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
谁来真心寻芳纵
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
女人如花花似梦
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的苇草已占满了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花儿是为谁红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没想到沈灵惜竟跟苏心配合的天衣无缝,沈灵惜的曲和着她的词,真像是得之心而应之手,让苏心不禁对她的才情钦佩不已。
这一曲女人花终是赢得了国王仲忌的心,他叹了口气颇有感触地说:“女人的一生真是如花似梦。”
苏心不禁松了口气,她本以为国王会不喜欢这个,毕竟这首歌是站在女人的立场来写的。
“舒心,”他又看着苏心笑道,“真是名副其实,让人舒心,朕还想听,再来一首吧。”
再来一首?苏心不禁有些头大,再来一首什么呢?看了看沈灵惜她也略摇了摇头,爱莫能助,恐怕这第二首也只能清唱了。想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爱听的那首《天涯歌女》,因为她也曾被这首歌感动过,而且这首歌清唱也会很有感觉。
“陛下,小女就给您清唱一首吧。”她行了礼说,不禁感谢自己天生还算好的嗓子,终于在古代有人欣赏了。
“好,好。”
她抚了抚喉咙,找到感觉便轻轻地唱道: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爱呀爱呀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爱呀爱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她一曲唱毕才敢看国王,只见他手托着腮正呆呆地看着她,她不禁低下了头,红了脸。
“陛下,心儿为您献了两首好曲,您得赏她啊。”沈灵惜道。
“要赏,真是不同凡响闻所未闻,跟我们以前的一点都不一样,却有更深的感触。舒心,朕打算赏你,你要什么尽管说。”
真是一乐为红颜,苏心不禁笑了。
“小女子只想单独跟陛下说说话,别无他求。”
仲忌脸上略过一丝戒备,露出他多疑的一面,他盯了苏心一会儿,那种目光犀利无比,另苏心没有了信心。
“好,朕成全你,你们都先退下吧。”
众人都散去门也都关上了,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她和仲忌,四周静静的,让她有些紧张,不知道呆会儿是福是祸。
仲忌走下台阶,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在她面前站定,眼光有些异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陛下,我可以说了吗?”她问道,只想着说完就退了。
“说吧。”
“陛下,”她特地又行了个礼表现出她的真诚,“我将要说的话都是真话,所以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嗯,说。”
“是关于肖将军肖剑雄的……”于是苏心便把肖剑雄的秘密地宫,包藏的祸心以及通敌害国的事情全都一一说给了国王听,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30分钟,仲忌只是背着手看着她,表情镇定,看不出他的心理反应,苏心不禁有些担心,难不成他也不相信这些?
“哼哼……”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狂傲,“舒小姐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不过你知道的这些朕已经知道了。”
“您知道了?那怎么不把肖剑雄给绳之以法,还有肖飞扬和那几十万大军,他们可是面临着灭顶之灾。”
“你知道我下棋时最喜欢什么样的战术吗?”他这个问题似乎与她说的事情不沾边。
“小女不知。”
“步步为营,将计就计。”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可怕,声音有些像肖剑雄在地宫跟她说话时的调子,邪恶又自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