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问长舒了口气，因为激动而扭曲的面容也逐渐平静下来，她走过来，侧过身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道“曲湘南和凤尚殇明摆的是联合起来，为了的就是神剑，你也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想到用柳肆月的身份冲腾云堡逃出来，欺骗了我们所有人。所以这样简单的道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文素问给我的印象不多，但她留下的印象却十分的深刻。
她是个可怜人，被最爱的人背叛，甚至那个人在背叛她之余还在嘲弄她的傻。于是她什么都没有了，支持着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复仇，永无止境的对凤尚殇施行报复，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泥沼之中，越陷越深，爬不上来……
呵！柳肆月，你竟然还有心情去可怜别人，你和她又差了多少呢？
我自嘲的笑了笑。
因为我知道，自己仍旧在逃避！
我害怕去想象凤尚殇那个意料之中的浅笑背后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也露出那样的笑容。
我害怕那个人会回过头去再把真正的神剑找出来献给凤尚殇。
我是个胆小鬼，缩头乌龟，遇见事情只会想着要把脑袋藏起来去做鸵鸟，以为一切的悲惨都会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烟消云散。
我在自欺欺人。
我在自我催眠。
我不敢恨，我为什么恨不起来。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卑微，因为我甚至开始觉得，哪怕，哪怕他曾对背叛我这件事感到过内疚，哪怕他对我说过的话有一句是真的，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恨他了。
文素问见我没有答话，反倒了然似得露出了笑容，她一手轻轻附在我的手上，就好像她是我多年的闺中密友一样，声音轻柔的蛊惑道“你在心痛，我知道的，因为这个事情上，我是最了解你现在心情的人。”
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文素问那种丽的脸庞愣愣的出神。
她笑得温柔，然后目光逐渐定格在远处，回忆似的轻道“我小的时候是一个流浪在外的儿，若不是炎谨月，我现在最多可能就是一个青楼名妓。或许那样也不错，遇到喜欢的人跟他私奔，或是被个达贵人包养，然后嫁过去做个第几个或是第十几个姨太太。”昏黄的灯光下，文素问的脸庞显得有些飘渺。这些话，她应该重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我想起来最初遇上她时，她蛮横的要杀我，那股的不顾一切的恨意实在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我还记得那是在炎府的后院里，曲湘南跟我复述过的杨斐曾经说过的话，她说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多多少少也过这样的经历，即使刻骨铭心，即使深入灵魂，他们仍然选择了相信别人，坚强的活着。而那些‘聪明人’则一辈子背负着背叛带来的仇恨，生不如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的就让我也亲身体验一次被人背叛的痛苦。
呐，曲湘南，你说这话的同时，就想到了今天的结果了么？
看着这样的文素问，我于心不忍。
刚想开口安慰她，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塞在了嘴里。
她没有注意到我，继续沉浸在回忆中道“是炎谨月救了我，收养我，给我好吃好喝还教我武功。她是真正的侠，没有她就没有现在凤家的天下。
十几年前，当时被流放出京城的凤尚殇带着年少的曲湘南寄住在炎家。当时的凤尚殇喜欢披散着头发，一双好看的眸子被长长的刘海遮住，唇角总是淡淡的无声的扬起，笑得温暖。 我跟他就是那个时候相爱了，我奢恋他身上那种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温暖，他就好像是冬日清晨的阳光，慵懒，谦和，带着淡淡的光芒一点一点的走到我心里。我从来没有那么感谢过老天爷，他虽然没有给我好的出身，但是却给了我幸福。
我设想过很多我们的未来，各式各样的，富贵的，穷苦的，深居简出的……
可是，他承诺了我的未来，却没有给我兑现。
后来，炎谨月失踪了，炎家派了大批的人手去寻找都没有找到。我自己也寻遍了整个江南，却没有半点消息，心力交瘁的我回到久违的家里却听说左将军想让儿下嫁给他，要拿他做傀儡政权。我慌忙跑去找他，问他的抉择。
我不是一个能够容忍丈夫三四的人，我要的唯一，我一直以为他是会给我的。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极了。
那一晚，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不管别人怎么想，他都要娶我。于是我们就在炎悔和曲湘南的见证之下，我穿上了大红的嫁衣，戴上了凤冠，用上了最好的胭脂，我要让他看到一个惊的我，我想他认为我是世界上最丽的新娘。然后我们拜了堂，成了亲，进了洞房，喝了交杯酒……可是……”讲到这儿，文素问又一次停下，她转过头来对我笑得凄凉“呐，你知道我一觉醒来看到的，是什么么？”
心，猛地漏掉一拍。
她的眼神暗淡下来，继续道“我看到的是富丽堂皇的新房，我躺在那张不是属于我的上，身边的男人是四王晋南王，那个五十多岁的娶了十二个姨娘的恶心男人！
而凤尚殇却已经娶了貌的，左将军的儿。
我，作为一个弃子，被我最爱的男人欺骗，下药，最后卖掉！
我拼了命的逃出去见他，我以为见到我，他会感伤会内疚，可是他却仍旧笑得淡然。
他对于我，竟是没有丝毫的情爱。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恨他？”
应不应该？我惨淡的一笑，这样的问题我如何也回答不了。本来一箩筐想要安慰她放弃复仇的话死死的卡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