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婷被骑兵队成员们簇拥中间,她的手里握着棍棒,有节奏地敲打在手掌上,“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罗马人?”
明达斯挣脱开两名队友的束缚,扯住斗篷一角擦掉脸上的血迹,“队长,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是不是罗马人,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罗马人永远不可能进入这支军队。”
他的回答明显不让王玉婷满意,王玉婷皱了皱眉头,“我再问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队长,你的幽默无法使人发笑,送你投枪防身就算诬陷吗?仅凭一个巧合就断定我是刺客?太滑稽了!”
“别跟我耍嘴皮子,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王玉婷给明达斯身旁的士兵使去眼色,拳脚立刻打踢在明达斯身上。
“住手!”
明达斯无意躲闪攻击,大喊着跌倒在地。“队长,住手!你这是滥用私刑,我会控告你的!”
王玉婷不受威胁,打出手势,明达斯只是被揍得更厉害。
“队长,我们应该谨慎。你有证据吗?事情闹大对你没有好处。”德尔非提醒说。
王玉婷不解地看向德尔非,“你不是比我更怀疑明达斯的身份吗?现在居然帮着他说话。别忘了,他挑拨你与陈志的关系,害你被揍。”
“没有错,他的卑鄙行为足以受到任何人鄙视,但我没有告密,是因为我没有证据,如果被人反指为诬陷是件很麻烦的事。所以队长,一定要有证据才行。”
“证据?什么才算证据?必须抓住现行才能作证据吗?”王玉婷不平地大声嚷嚷,“要等他杀了我们中的一个,才能惩罚他吗?昨天他差点杀了汉尼拔将军,差点让我被误认为刺客,被抓去拷打!”
“胡说!那不是我!你看见了吗?”
“我要是看见了,你当场就血溅三尺!”
王玉婷愤怒地冲向明达斯,套着长靴的脚对准他的腹部狠踢下去。明达斯捂住肚子,蜷缩一团。
“有种你就去控告我滥用私刑好了!”王玉婷得意地狠狠发话,“实话告诉你,对你的处理我已经得到了许可,汉尼拔将军亲口告诉我,让我全权处理诬陷我的家伙。就算现在我把你剁成肉浆,也没有人会插手。”
明达斯的神情中立刻挂出吃惊,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雪地。
王玉婷确信他赖以自保的威胁王牌已被她刚才的话击碎了,更进一步说,“明白汉尼拔将军的意图了吗?你在他的军队中干了太多坏事,他抓不住你,但想要你死。不过是借我的手。我讨厌被人利用,可是你把我也激怒了,看来替人做打手也不错。”
“原来汉尼拔早就怀疑了。”明达斯十指抠进雪地,“他早就怀疑来自罗马的奸细在这个小队中……”
“你承认了?”德尔非看见明达斯的奇怪举动,问。
“是的,我是罗马人。现在已没有掩饰的必要了。”明达斯冷笑着坐正身子,“我就是昨天的刺客。之前杀死八名卫兵,放走俘虏的人也是我。汉尼拔在萨干坦城下中的那一箭是我放的。轰动迦太基的议员遇刺案,我是刺客之一。还有三年前,是我假扮伊比利亚人刺杀了哈斯德鲁巴。你杀了我吧!我已经够本了。”
“我成全你!”王玉婷愤怒地拔剑,向明达斯砍去。
“队长!住手!”德尔非抓住王玉婷的手腕,及时制止了她,“队长,不能杀他!他知道很多事!”
王玉婷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德尔非的控制,“你让开!这家伙跟我有仇!我刚到迦太基时就目睹了刺客团杀人行凶,他们追杀我,要杀人灭口。当时有人从背后放箭暗算我,现在想起来,那个人就是他!”王玉婷舞动短剑,可剑刃就是碰不到明达斯。
明达斯吃惊地抬起了头,“你就是那个女孩?”他看着王玉婷,愣住了。
已经有人通知上层军官,卫兵们已经赶到,是汉尼拔的卫兵。明达斯冷冷一笑,他还挺受重视。
王玉婷把剑扔在地上,她杀不了他了。
被士兵带走时,明达斯回头看向王玉婷,“喂,女人!你应该感谢我。当时救你的人是汉尼拔,是我的箭成就了现在的你。”
“你放屁!”王玉婷不服地大喊。
“还有一件事,你的身边有为汉尼拔卖命的密探,是他告发了我。你自己小心点儿!告密者是世上最有可靠的人。”明达斯挣扎着,似乎想多留一会儿,他的目光从骑兵小队成员的身上扫过,发出了得意的笑,“我知道他是谁。可是我没有提醒敌人的善心。永别了,各位。不,不对……是再见了,我们很快会在地府相遇的!很快!”
明达斯的笑声充满了整个了山坡。
汉尼拔没有立刻审问抓到的罗马奸细,而是等到天黑扎营后,把他带进了帐篷。一同参与审讯的还有其余高级将领,以及目前没有担任任何职位的小汉诺。小汉诺怒视着押进帐篷的犯人,他是三年前杀死他父亲的人。
“‘明达斯’是假名吧!真名叫什么?”马哈巴尔首先问。
明达斯哼出声冷笑,平静地说:“忘记了,很小的时候别人就叫我‘明达斯’,罗马名字早忘了。”
“你们有多少人混进军队?”
“就我一个。为了这件事我被神殿除名了。”
“什么神殿?”
“朱庇特神殿。迦太基人,朱庇特是罗马最高神祗。我是神殿护卫。”
“神殿护卫?别胡说八道,神殿护卫会到处杀人?”
汉尼拔挥手阻止了马哈巴尔的怒气。“我听说朱庇特神殿的护卫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守护着西比尔女先知留下的《圣书》,拥有预言能力,并且行踪诡秘,罗马的每场战争背后都有他们活动的影子。”
“将军,谣言不可信,我们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厉害。”
“能告诉我你的同伴们的情况吗?你们是危险人物,我需要掌握你们的资料。”
明达斯沉默了。
“还愿说也可以,我不强求。”
“不,将军。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被除名,他们已算不上我的同伴,不过我只了解部分人的情况,究竟有多少神殿护卫,只有最高祭司才知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汉尼拔点了点头。“你们出去吧!”对身边的军官们命令。除了几名贴身卫兵外,其余人安静地退下了。
明达斯弄响了束缚手脚的镣铐。“阁下,你打算让我这副模样描述侍奉神的人吗?”卫兵解开了他的镣铐。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汉尼拔期待着。
“当然。不过我想首先为你写下他们的名字。”
汉尼拔动了动手指,卫兵带来了笔、墨和空白卷轴。明达斯伸手接住卫兵送来的托盘,但此时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卫兵腰间的剑柄。
火光照亮的帐篷里闪出一道银白亮光,拔剑出鞘的清脆声响像一声尖叫。明达斯突然起身,冲向汉尼拔。
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与汉尼拔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却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无论成功或失败,他的结局只有一种。
汉尼拔也站起身,卫兵挡在他们之间。明达斯一剑刺穿其中一人身体,卫兵倒下了,明达斯穿过空隙,他不能丢失目标。其余卫兵从后面围了上来。汉尼拔没有拔剑,他毫无战意,就像无意再观看一场无聊演出般离开了座位。他绕到卫兵们身后,走出帐篷。
明达斯被卫兵挡住了。看见汉尼拔的背影渐渐远离,他挥剑砍向拦路的卫兵,血花溅上他的身体,像是从他体内流出的血。
他跨过尸体,追出帐篷。汉尼拔就站在他的眼前,不过他站在一排弓箭手身后。弓弦的声音短促而沉闷,明达斯也是弓箭手,箭矢离弦之声他听过无数次,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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