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便哪来的贵客,还望手下留情的。”
几刀抵过不罢休,刀刃格开还回削,见着那丑双手无敌就要成刀下肉,听得对过一声高喊,另出一人叫住手。
“啊呀,阿大公公。”
这喝声喊出,那小孩眼尖,阿春丫头分明见识,直着叫出声来。
“啊呀,是阿大叔呀,看来他个熟人的。”
那乌举人见着,忙个转头也是车中告诉。
“哎,小柱啊,看来他家熟人,你个也收刀吧,休也造次了。”
一个半老人家,一匹瘦骨大青驴,由着道上快走来,巧巧小姐见之亲切,忙个招呼底下罢兵。
“啊呀呀,这是哪家?这是哪家?这是哪家个客人来的?”
头上日,耀眼花,一人一驴快近来,那被称阿大之人老眼到此见,猛个眯眼大笑:
“哈呀呀,这便哪家的丫头小姐,原来是仙女妹妹个阿春小姐啊,啊呀呀,这便不是小乌秀才先生么,你个也是一道来张老皇舅的?”
那阿大再是马车之内观,随之拍腿叫:
“是啦,是啦,这便巧巧小姐从着京里下来了的?啊呀呀,这可大水冲着龙王庙。”
说也嗓门高,见人多快活,毛驴冲前急刹住,阿大凭空跃身起,轻盈飘叶落地稳,声不出尘不起,那行家眼见多咂舌,老人家端的好轻功。
“哎,阿大叔,我们这便特为京里下来看望老皇舅的也。”
前辈到此再无稳坐,巧巧小姐忙个下车礼见。
“啊,啊,啊,你们这便打起来了的?这曾公阴房手下无弱手,就个与我庄上伙计打将起来的?”
放开驴绳自在去,阿大老汉便是嘻嘻笑,左右看看几个乌衣快手,快刀入鞘杀气存。他个平地起势足旋风,身长手长斜里捞取,一柄挂于道边柴丛皮鞭,便是快去快回之间,已然双手相奉你个面前:
“这便应该称呼冯爷吧,好生收下你个鞭。”
“啊呀呀,阿大叔,你便直是折杀人的,您老尽管叫我小柱好,叫我小柱好。”
这老皇舅贴身仆从阿大,人见人不能轻看,人见人须敬畏,冯地柱之前好歹几面缘,见尊必尊多恭敬,忙个鞠躬哈腰小心接鞭。
“喔,小柱啊,你便能认你阿大叔便好。”
一鞭在手一鞭接,接下一头还把一头,阿大爷皮鞭不轻放,转头一点身后那丑,随之轻笑道:
“便是你个阴房乌衣,与他个哑子又何多计较?”
“是,是,是不计较,真个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却不知原来他个也是老皇舅庄上之人,误会,误会了的。”
一鞭拿来沉,一鞭接过又实轻,冯地柱赔笑道不是,不过转头口刁:
“哎,阿大叔,你家好好道路,如何他个他个青天白日就挖塌?我个看他怪里怪样式,如何不起疑他个有意捣乱来?”
“哈呀呀,这里挖路毁道看着无道理,实则大大有道理。”
听此一说阿大再开怀,转头与着巧巧小姐乌举人正经说:
“这便正经老皇舅他老人家的正经主意来,这便不是传说么,这一向老皇舅身体实实不大好来,亲亲友友都个前来张的。便是苏州的沧浪伯,也是传信来说要下来,老皇舅一听就火气,火气来得实在大,火来就看不出身体病了恙。”
阿大话说直好笑,喘口气来再续说:
“便是上回过年说,那沧浪伯欢喜公,也是老来小孩脾气大,过来贡巷上,还与个老子充场面,马车仪仗开道几多里,前头已到贡巷里,后头还未进到贡山口。老皇舅听了就骂直浪奢,叫做富足日子再不知穷人苦,这过来拜个年,还死人弯弯人马好似送殡出丧般,当时就个赌咒来,若得下趟儿子再到来,定然在这贡山口上挖破道,叫着他欢喜公有多少车马豪奢,都个好到不好进这个山里来。”
“哈呀,便是欢喜公也要下来的?我个这趟过来,可是大凑热闹的。”
听得沧浪伯也到,欢喜公自叫谁都欢喜,巧巧小姐要着拍手欢。
“原来是,那欢喜公啊,但凡出行可是车啊船的大讲排场,难怪老皇舅有得怨说。”
这儿子欢喜公,老子也不差,老皇舅有得做事大噱头,乌举人听得摇头笑:
“这也难为老皇舅,话说出口做得出,竟然得知儿子到,就个真要掘路来,这老子儿子,真个父子一个相,父子一个相。”
“是啊,是啊,老子儿子一个相,敢说就敢做。哦哟哟,这便你家的细官吧,现在长成这般样了,他个与你小乌秀才先生也个老子儿子,一样式书生斯文来。”
阿大说来老皇舅老子儿子,眼见你乌举人个老子儿子,不禁抱起细官逗引下,随之指指身后又道:
“沧浪伯信里说了,就个两天到家来的,我便听老皇舅命,早早吩咐他个哑子来看路,凭他有点蛮力气,但见他沧浪伯的车马到,就个路头坌开来,鲜不鲜的先个阻他一道再说。”
阿大话说又摇头,一边又指点那丑道:
“谁曾想,谁曾想来,我家这哑子不仅嘴也哑来眼也瞎,就看着巧巧你们车辆,便当作那沧浪伯到的,不管不顾就坌地,横着阻人瞎道来。”
“嗯嗯嗯。”
听得上头来责怪,那哑子总也无得旁话说,只是荷背缩头去,嗯嗯半天哑巴话。
wWw. “阿大公公,他个他个是鬼么,把着我和细官可是吓坏了的,差些就马上掉下来的。”
那阿春大小姐性子,此刻惊魂稍定,看着那丑并不能害人,便直口向人抱怨说。
“啊,是么,阿春有吓着,细官也有吓着差些马上掉下来的?”
自家个下人长相鬼丑鬼恶,小孩子家见了难免骇怕,阿大这便忙个两小儿安抚,回头便朝那丑斥:
阿大虽个老爷随从,不过老皇舅身边呆长久,地位尊崇相当半主子,与着底下一番训下,那哑子只有“嗯嗯”回声,埋头一边上窝着吧。
“哎,阿大叔,这还休说来,便是这哑子皮啊肉翻的,虽个长成鬼样,竟也习得好身手,便是老皇舅庄上,实在藏龙卧虎的也。”
那冯地柱出身武家,从来自视颇高,谁想在个乡间竟叫个哑子丑鬼为难,便是有气不服还得服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