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青山不暂离,
入城未见有山时。
万峰送我都回去,
只有鸡笼未肯辞。”
吟来杨万里之《回望和州鸡笼山》,面对却是小琉球东藩鸡笼山,四公便是感慨万千,与着身边之人话道:
“刹日相,这便真未想到啊,这十年之后,你我又个到来这鸡笼港,面对这海中的鸡笼山来。”
“是啊,以着他处鸡笼诗,道来这海中鸡笼山,实乃似是而非者也。”
刹日相自也一声长叹,十年之形历历,道:
“便是十年之前你个落难,方得与我共渡海上,一场风暴裹来这鸡笼港。谁料想十年之后,我个山北国却是亡wWw.国之灾,我个山北国相也只得浪迹海上,逼不得已到来这鸡笼港的。”
“刹日相,不幸中万幸吧,当年来我与泰佑算得父与子,总算相携一起平安至。如今你与察忽也个一般似,父子有幸彼此见,总算也天开眼,算得平安大吉吧。”
十年前父子,十年后父子,然则虽个父子在,总也十年蹉跎一场空罢,四公随之摇头不止:
“唉,只是痛惜哉,我与泰佑十年空身来,十年还空身,这世事经过好似全空拆,真个做梦一般罢。”
秦红骄海船接应四公李泰佑,原本一心返回山北国,从此就个海外之国安度吧,谁料想风云突变来,山北国一夕遭殃,叫着中山国一举亡国。这后不容身前无去处,左右还个风险,几面与着商议下,秦红骄命下转舵,海船直向下琉球的小琉球而去。
前面说过,这小琉球,顾名思义肖似之琉球岛也,古来岛上只有土著蛮夷之族。其后历朝汉民渐次移居而来,垦荒而聚社,无君长,休徭役,真乃陶渊明笔下之桃源居也。而今天朝虽也将小琉球统辖福建之境,不过也只于岛西近大陆所在澎湖屿专设巡检司,侦防海贼,兼办盐课,这岛北鸡笼港十万八千离,正也皇帝老儿也伸手不到,它个鱼龙混杂江湖海聚之地。
“船归鸡笼,入港喽。”
船头指挥扬帆入港,他个不为别人,正是从前秦家十二郎之首,豁命秦大郎是也,一边上同心协力者,则为钻天猴子秦九郎。昆山鼓楼秦家一朝败,此后家戏班子十二郎东分也西散,道是死的死来亡的亡,如今看来只余大郎和九郎,叫人话来也欷?。
一班船工麻利作为,顺利将船靠得港去,回头更是抛锚缆绳,秦大郎过来再是一番交待:
“四公,刹日相,我看你们还是好生隐去船舱吧,这鸡笼所在,总也萨摩藩中山国海船经过多的,万一你们又个熟面叫人认出,我家小姐碍着身份,还个难为说话呢。”
海船中途靠近,只为一地一地易货买卖,更加淡水食蔬补给,鸡笼港正为天也不管地也不管,往来海船聚港自成舶市。海船多也海贼之船,南北海上纵横打劫,各国商船无论东西,见者强盗明抢,杀人越货海涛无边。这鸡笼港湾要冲所在,且为无法无天无官府,贼船贼赃于是多汇于此,海产珍珠珊瑚,陆产丝绸陶瓷,自有各取所需销赃之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暴利牟取,正也金银花眼血腥交易之地。
“快着看,快着看,那里正个整船子趸人趸货呢,看着又是福建扁字帮,与着海上将着不知哪家人船掳掠,就此过来整船趸卖呢。”
秦大郎上船下船杂务,船只靠岸一下探听此间正出热闹,但见那头几十船只杂聚,人山人海买卖场开。
“这好似不对吧,怎个哪条船只,我个似曾相识的?”
四公与着刹日相隐入舱中,泰佑与着察忽总也少年心气,见着外间热闹大出,总也好奇登高观望,这一望之下大为吃惊:
“是,它个正为我山北国出使天朝的商船,它个怎就又能出得刘家港的?它个怎又会落得这海贼手里的?”
事出之原委,一切猜来匪夷所思,山北国正使之船,出老京下长江,在着江阴韭菜港遭遇官军夜袭,船毁人亡惨不忍睹。动炮动枪杀戮藩使,宣扬总也各方震惊,朝廷阴房对外明示,山北国使船与着倭寇勾结,里应外合阴谋行径,皇帝下诏合力剿杀。这使船使节格杀勿论,早于泊于刘家港等候出海的随使商船,自然一并不可幸免,然而眼前确确望见,它条山北国商船如何就能到此,如何脱得虎口却又入狼窝,叫着海贼劫持。
“快着过去打探,便是见机行事吧。”
消息传入舱中,四公WWW.soudu.org刹日相听罢也个不得其解,不过总也同胞救助心切,有着一声令下,底下众人摩拳擦掌。
于是秦大郎九猴子,伴同泰佑察忽,四人稍事扮装,个个下流杀胚样式,一径着摇摇摆摆,就此赶往买卖场所在。
“哎,
趸船来趸销,
上好的货色,
上好的人口。
你零散买去零散卖,
凑货的凑货,
凑人的凑人。”
正也海贼聚一处,海盗凑一窝,岸上岸下人船四围住,其中一船高处,自有一人敲锣吆喝,与着四方吆来竞价买卖:
“你趸船买去趸船卖,
便是左手拿过右手出,
这船照样载来人照使,
左手舍出百两银,
右手就得千两金。
趸船来趸船去,
趸船趸货一包捎,
趸船买卖最合算。”
“看,他个就是福建帮的扁老大,如今上东南沿海一片最为嚣张,便是我秦字帮过往也尽量要避开些走,哪怕他个萨摩藩,碰面也要相敬几分吧。”
这些年海上陆上,秦大郎全然贼头做的,空手取利牵羊捎狗,哪处水深,哪处水浅,哪处图人不得反遭图,他个一一知人识面,与着夹缝里生存,手去一指另一向:
“再看那头船上,便是水字帮的水老大,同为他福建的船帮,以前总也澎湖一带行走吧,近期官府巡检司联通新出水军,沿海扫荡急了,所以也个过来东海避避风头,这鸡笼港占据久时,倒也成了一股势的。”
扁字帮扁老大,水字帮水老大,总还有杂七杂八各老大,纷纷着吆三喝四,齐围拢一条山北国商船指指点点,直喊嚷哪家好买主出头。
再看那商船之上,船口不少麻包商货,堆积如山亮相,再有不少船工猪猡捆扎,活牲口一般与着买家展览,看得靓来看得好,尽着出得高价挑。
“啊,是,他们都个我们此番带去出使的船工,便是精挑细选,可是个个军中精兵来的,这却未想到啊,他们竟着刘家港脱出了的,这却更未想到,他们竟着又被劫卖于此。”
远远仔细将人辨识,这一一观望之下,忽个一人熟悉之极,李泰佑不禁讶声:
“啊?水根,水根?”
这话说当口,但见那船上有人忽个跃起,双手反绑双脚跳腾,影子一晃已下船帮,“噗通”一声没入水中,直也引起四周之人一阵乱呼:
“**你老母,便个跳海寻死是么,给我快些捉得,捉得了即刻削头,活口活血祭妈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