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斩蛟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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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侧侧,雨斜斜,那山火燃起尽迷烟,火中之人自迷踪,火外之人也迷眼,火里烟里无定局。

  “哎,奇了怪哉,他们这火中是在不在?便是烧死不烧死的?如何火烧烟熏竟也无声息,那老的小的都个无有甚哭喊丧命来?”

  山口之上一众杀手静观,一切仿佛如人所愿,一切又似不遂人愿,杀人不见如何死,如同杀猪不得肉,总也大觉空枉的。

  “啊,便不被火烧死,总也先被烟熏死了吧,我便总知的,这处蛇窝头所在,活人进去出来难,如此两面火攻下,应该决计无有他们个逃生之路罢。”

  这一路内应带队之人,至此也当促事功成,不想再疑暗生枝节。

  “啊,他个死啊活的如何说,总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个最得证的,待个火熄下烟散去,进去翻得一具两具焦尸,这事才是正结果,我等此行大圆满。”

  秦海骄一忽志得意满,一忽又个狐疑不安,便是千朝之愿一朝遂,轻易信不敢信的,不过随后他也看天色:

  “嗯,便看着这一番工夫,总也几多时辰了吧,这一来一去算计上,我们总也不可再太耽搁的,以防龙湾之上一旦露了迹,妥不妥的都要招官府,到时隔山隔湖一下困住出不了海,我等可也就要龙困浅滩了的。”

  此番西太湖长途远袭,一切策划好计谋,一帮流寇加海贼,由着海上进内陆悄无惊动,船只行商好伪装,日不现身也不露头,渡钱塘经内河,一径太湖自在天。几条船只分散而来,先后分批上荆溪,眼见你个仇家曾禾果真步步入套里,龙湾之上即为送葬地,他们到时便出击。谁曾想百密之中终一疏,未料那火药篷船迎头撞,直炸毁半条船身去,楼船后舱倾倒无损伤,烟火之中居然死人活逃出,两张台桌自护逃岸去。一蹴而就之功遂变两番做,杀手无奈只得再行上岸剿,一招失招招失,其后再想杀人竟也为难事。看着平平无奇土窑头,却也处处机关厉害人,一路上箭射追赶,一路上几遭暗算,叫着你越追越心冷也,越赶越胆寒。好在天不利人地利人,将着一班亡命之徒追到蛇窝头,环山锅陷真死地,逃再逃不过箭快,藏再藏不住火烧,到底活演一出《晋文公火烧介子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必当走投无路抱树焦。

  火也烧林林也促火,眼见蛇窝之地尽烧透,秦海骄正当还踌躇,天上一下开闸尽放水,一直里浠沥之雨转变豪,便是满盆满缸瓢泼下。水浇火火烧水,一时势大一时小,终得一物降不过一物,那熊熊之焰见萎靡,那滚滚之烟见稀疏,秦海骄不禁乐而高叫:

  “啊呀呀,便真是天助我也,我个心头愿,它个见则依,老天爷啊,你个真是开眼也。”

  开眼不开眼,还要活人去开死人眼,也就不顾火烧余烤,踏足灰,触手焦,一众人寻径再是找将进去。满眼树焦干倒,满处林倾木残,火把照去影影绰绰,一处里剩火犹自营营,一处里余烟尚且袅袅,必然全死无生息。只是是生总该有死迹,烧尸也不该全灰烬,众人四散分别找,大致依稀角角落,都有照见个鬼在否?

  “有个洞,有个洞,此处可有个水洞的呢。”

  几多火把照,一把终映到,见个陡陡山壁暗藏处,一水通去自洞窟,不禁讶声惊叫出。

  “洞?是有个水洞?它便能够将人藏入去,活活逃生了的?”

  好好个米囤装,谁想着底老鼠掘窟上,你个有失尽失,有逃还不尽逃?秦海骄一时头脑霹雳,一身汗四脚寒,说话不连声:

  “他们便会么?便此处水洞,他们借着都会脱逃了么?”

  一时震惊随之猛醒,他个转头四寻人:

  “阿狗,那阿狗呢?他个却在哪里?它个此处有水洞,他可事先有知……。”

  眼睛四寻不用寻,其实一计算着心想着,你个一路径带伶俐人,有他个知无他个知,至此忽然失了踪影便全知,秦海骄一手刀起劈根焦木倒,破口大骂声:

  “好你个水阿狗啊水阿狗,你个明知此地有水洞,便是有意设计我个追来……。”

  话再出口更顿悟,秦海骄至此大不祥,忙是举刀呼喊声:

  “不好,恐怕这有圈套,我们快撤,快……。”

  此时再论快,一切早也迟,你个快字未说全,便是耳听箭簇“嗖嗖”,自然弩弓“砰砰”放,两面夹击几密集,如同飞蛾扑火势,专找你火把亮处打。

  “快打,快打,这便遭了埋伏啦。”

  身中箭时才知躲,手中火把还不记要甩开,便在你个哭爹喊娘愣神际,又是几多暗箭排射,活人多受伤,伤者更命丧,一阵惨叫过后多安静,亮堂一时场地陡转阴,黑黜黜敌我再不明。

  “便两头都把住了啊,见到个人就射,休得留得谁来活命出。”

  才刚捕猎人,转眼被猎捕,一阵箭罢便听两头呼喊声,反围之人潜伏相呼应,他们恁是有备而来,守株待兔根本上。

  前起你个弓箭守住道,如今被人驽箭将路拦,逃生不得,出路无有,秦海骄一伙伤的伤死的死,至此还有几个可战之人,纷纷也是缩头矮身藏,暂时悄不出声息。

  “哈呀呀,看来我们到底还是遭了算中算,这阴房狗贼终也歹毒,有他个算计,无你个侥幸,这可真正天不亡我我自亡,这死路自己送着来投也。”

  暗中潜身悄声息,秦海骄难免笼中鸟中鱼,雨潮湿透身上伤,痛楚阵阵发心出,从着意气发,到得无援地,前后才差几时辰?下船之时几十号凶武之士,现在数来已然寥落无几人,可叹可悲可恨,绝望哀之极,困兽犹要斗:

  “便大伙集中好弓箭,一鼓作气往外冲,我们这便只要能够回到海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时总有卷土重来之机,一雪今日之败耻。”

  三四名尚能举刀的东洋武士,七八名弓箭完备的贴身亲随,秦海骄悄声指使潜行,借着哗啦雨势,直扑去那头扼守谷口。

  “哎,这便有人上来了,快放箭,快射。”

  隔着数丈观察不清,一挨近处立马现形,那谷口借坡就势,拢共也不多几个人手,不过人手一把弩机,见影开射狠又准,你个闯前之人应声倒。

  “放箭,把他们都射下去,我们这便冲过去。”

  临到下锅也要跳一跳,秦海骄一伙便是豁出命来保性命,弓箭齐发刀剑上,“哇哇”乱声冲关而上。

  “进去是死,出来也是死,你个便是进去出来横竖死,横死竖死都来讨死吧。”

  岂知这龙湾谷中所伏之人非常人,个个百里挑千里选的阴房狠人,浑身刀剑配,弩机都备双,以一当十寻常事,杀人不眨眼,讨命如探囊。58xs8.com